(11)无性同居

论坛:江湖谈琴作者:谭小飞抓发表时间:2003-03-10 08:34

(十一)无性同居

所有的距离只要跋涉,相信都可以缩短,惟独到你心的距离,成了光年的代名词。

从启德机场到尖沙嘴很近,我一上车就睡着了。可笑的是我们分了两辆车,关公和我一辆,土豆和陈瑜一辆。这样分配太合理了。关公人高马大,制服一个装疯卖傻的我绰绰有余;而土豆呢,有洁癖,和那个带畜牲口罩的陈瑜一定有共同语言。我从来没有这样放心大胆地睡过,所有的一切都被人照顾好了。不是吗?我的前女朋友从英国回来,我所有的哥们都出动了,在他们的身后肯定还有更多的人在关注这事。帮助病人,这是一个天经地义的理由;帮助病人的前男朋友稳固信念,主动承担起义务,是一个更天经地义的理由。我多么希望这两个理由看上去能和“天经地义”这个词一样,具有不可推测性。
“安仔,到了。醒醒、醒醒!”关公拍了拍我的脸,叫醒我。
我睁开眼睛,看见土豆他们的车停在前面,陈瑜下车了,眼红红的,看来哭过。关公很快跑过去帮着拿行李,土豆也忙前忙后,我想就是戴安娜也没陈瑜这么好的待遇。
一上楼,就看见姗姗像个日本主妇一样站在门口,和颜悦色说了句,“回来了。”我双手空空,经过姗姗身边的时候停下了,很大声地问:“你真的不在意男人嫖娼?”姗姗愣了一下,马上挤出甜美的笑容,“男人不嫖娼还叫男人吗?”我也一愣,随即拍了拍姗姗的脸蛋说,“真不愧为我条女。”

该安顿的安顿了,该走的走了,剩下我和姗姗、陈瑜的时候,我好好打量了一下陈瑜。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女孩?陈瑜上高中的时候很瘦,和所有广东女孩子一样,朴实、勤奋。陈瑜的父亲在市内有十二家烧腊店,两家餐厅,但是每天仍坚持开着摩托车自己送货。当时大家都笑陈瑜的父亲是“农民头”,可这“农民头”为女儿一次性就拿出八十万,让陈瑜去英国完成高中学业,当时让大家羡慕了很久。陈瑜在家娇生惯养,虽然也刁钻,可也算大方得体。和我拍拖的时候,除了和我的几个死党说说笑笑以外,其他的人甚少理……。想到这,我像是被针锥了一下。
“姗姗,我的底裤呢?我要冲凉,困死了。”
我一边说一边脱衣,就在两个月前我还需要鼓足勇气,才敢从浴缸钻出来,虚张声势吓唬我身边的女人。现在我还没走到洗手间前就已将自己剥得精光了。姗姗从后面过来,递给我需要换的衣服,好像这事她已做过千百遍似的。我瞟了一样在看电视的陈瑜,还戴着她的口罩。她一来我们公司就责令将所有的花草搬走,还用她从英国带回带的什么消毒剂把室内室外洗得干干净净。可怜我那两个在家从来不做事的死党,被陈瑜指使得昏头转向。我打开花洒,将开关拧到右边,我想泡个冷水澡。一个龙虾可以说是死有余辜,睡了陈瑜,所以在我面前抬不起头,可是关公和土豆他们有必要这样奴颜婢膝吗?
我不要推测,所有的推测都无济于事。
我要的是一个人的心,情人的、朋友的、家人的,哪怕是陌生人的,我只要能触摸到一丁点真实,我也不枉此生。然而,心能触摸到吗?那外面不是隔着乳房吗?

“安哥——”姗姗冲了进来,“你想死啊?开着煤气又不点火!”姗姗膝盖抵着浴缸边缘,伸长手臂去关热水器上面的煤气总阀。我躺在浴缸里,水还没有浸到我的腹部,我从下面一下看见了姗姗没戴胸罩的乳房。
“阿安,”陈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浴室门口了,“你们怎么玩我不管,但是不能在这房里性交!”
我双手搭在浴缸边上,说实话我还有点恼怒,因为姗姗跟我毕竟没有肉体之实,她这样借关煤气之由将我的看了个遍,已让我觉得有点亏了。听了陈瑜没有来由的责令,我一下来了精神。“什么叫怎么玩你都不管?你管得着吗?!再说,见人脱了衣服就是要性交啊?”陈瑜居高临下看着我露在浴缸外的半截身子,不屑地说:“你那气味我是领教过的。现在我是病人,我闻不了刺鼻的东西!”陈瑜说完也不等我反驳,转身就走了。
啊——,我在心里怒吼了一声。一拳砸在惊呆了的姗姗大腿上,“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给我滚出去!”姗姗忙不迭退了出去。这时候如果我手上有把刀,我会毫不犹豫割烂陈瑜的嘴巴!我又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为自己犯下的过失。和陈瑜好的时候我才十七岁,虽然每次发生关系不尽人意,但她也像所有好奇的小女孩子一样,会把玩我的小弟弟。她给小弟弟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棉花糖”,她说真好玩啊,要是总这样听话就好了。当时我开玩笑说,听话那就不是男人了,你要是觉得好玩我把棉花糖给你吃。陈瑜试过一次,但马上趴在床边呕了。她说太腥了,你怎么尽会制造一些腥得刺鼻的东西……。这个时候我想起这些,一点暧昧的意味都没有。我只是不明白陈瑜这恶毒是从哪里来的?
不错,我他妈是很无耻的将自己的所有给了陈瑜,不讲卫生,也没有想过腥不腥的问题。然而,陈瑜刚刚的表现分明险恶无比。她一句话就将我和她的关系交代了,不理姗姗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她也一句话将我出卖了,仅有的那点邪恶她已领教,所以就别想用姗姗来刺激她了。

什么才是人与生俱来的秉性呢?
我相信绝不是男欢女爱。
这需要激情,需要时机,在生活中占的比例也绝对是一天中的一两个小时,或者再短一点。
但是,我的初恋女朋友——陈瑜,让我知道了什么是人与生俱来的秉性。

我在浴室里耽误了多久,我不知道。我听见姗姗穿着她那双塑料拖鞋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不时问陈瑜要不要喝水,所有的杯子都消过毒了;要不就是问要不要把窗开一点,透点新鲜空气。陈瑜基本不理姗姗,只是隔着她的皮口罩哼那么一两声。这太他妈讽刺了!这是我的公司,说不好听一点是我舅父的公司,姗姗是舅父的雇员,而她陈瑜只是一个借宿的人,她凭什么这样颐指使气?凭什么凌驾在我们的同情心上?
我在冷水里泡得热血沸腾,怒火中烧。我们几个死党中关公最健硕,一年四季是冷水冲凉。龙虾和土豆也是冷水运动的拥护者。只有我,没有魄力和勇气接受瞬间的刺激,更别说在这冰窖一样的气氛中享受冷静。
我只穿着一条底裤出来了。陈瑜在看明珠台,不时也耸耸肩笑一两声。她没有我在机场见她时那样臃肿了,那时候她里三层外三层穿了很多。尽管是这样,她也变了,坐在那里像一个蓬松的靠垫。
我头痛欲裂,径直进了姗姗的房间。
我们这套房子是两房一厅,一间是总裁办公室,一间是姗姗和英姐的卧室,里面放着一张高低铺。我的房间只是在客厅里隔出来的,没有窗,所以在姗姗她们房的墙上开了一眼气窗。以前我很少进来,这时候我才知道睡在上铺,我那个气窗是近在咫尺,难怪以前我就是说梦话也逃不过英姐的耳朵。我想想,觉得自己应该是睡下铺,也就是英姐从前的床。这时候姗姗进来了,她一呶嘴,“你睡上铺吧,那个娇生惯养的病人说不定深更半夜需要我拔地而起去帮她呢?”“你最好拔刀相助吧!”我愤愤地说。
“安哥,我听说过这病。发病的时候会惊天动地死人的。我们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姗姗说着开始脱裤子。

我一手搭在楼梯上,一只脚踩在下铺上,看见姗姗更衣,我突然好奇起来。“姗姗,你真的这样放心大胆让我睡你上面?”
姗姗的脸一下变得绯红起来。“英姐说了,你是属狗的,恋家、忠诚……”。
奇怪的是这时候姗姗一点也不白痴了,也不用她那该死的成语了。她坐在床沿,将刚脱下的裤子盖在大腿上,仰着头有些羞涩地看着我。从认识姗姗到现在,我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她。人说女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是因为可爱而美丽。姗姗不美,国字型的脸配一双长眼睛,总让人觉得是哪个泥人一不小心捏坏的公仔。姗姗上身长下身短,所以她基本上是穿那种宽松的长裤。这时候,她坐在那里,粗壮的双腿让人生怜。只有我妈那样的人才会喜欢这样的腿,因为那是好生养的标志。
“你们平时不是憎恨我的吗?”我尽量将注意力转开。
“你是很讨厌,又懒又脆弱,公子哥儿,寄生虫。不过,英姐说你是蜂窝煤,要慢慢烧,也会烧得很旺……”
姗姗边说边垂下了头,露出颈后粉嫩的肉。“我是蜂窝煤?难怪这么不值钱。”我诧异地说。
“不,不是这个意思。”姗姗抬起了头。突然,陈瑜“轰”地一推门进来了。“哇,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廉耻!把我这个病人还放不放在眼里?”
我一拧身,腹部正好撞在姗姗抬起的下巴上。我也不知哪来的灵感,一把揪住姗姗的头发,把她的脸按在我的肚子上。“你说怎么照顾你?你说不让在这屋里性交,我们有吗?我们现在是无性同居。姗姗她喜欢我的味道,她说我是她的白粉,越闻越上瘾,一天不闻都不行……”。我搂着姗姗的肩,把自己更贴近了她,一动不动看着陈瑜皮口罩上面的眼睛。“还有什么罪证是你可以罗列的?!性侵犯吗?那是姗姗自己愿意,不妨碍你吧?”
我也知道什么是我身上与生俱来的秉性了。

“安仔!你欺负人!我回来之前已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过了。他们说你变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闲着,一定有女朋友了。”陈瑜的声音像是从外太空传来的,断断续续沉闷着发着颤音。“他们还说——”
“停!他们?!只怕是龙虾吧?我欺负你?你欺负我的时候会像我这样光明磊落吗?龙虾是比我强,胆大妄为,睡他死党的女朋友眼皮也不会眨一下。可他怕老婆你不知道吗?你敢说你见到吴小玄的时候,也大声对龙虾说——”我用手捏着鼻子,学陈瑜那嗡声嗡气的语调,“龙虾,你欺负我!”
“呜——”。陈瑜转身跑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说实话,伤害他人的时候能不伤害到自己那该多好呢。
“安哥——,你就是我的白粉。”姗姗不知什么时候已用双臂将我环抱住了,头埋在我的身子里说。



2003-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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