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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江湖谈琴作者:盗版兵马俑发表时间:2005-12-18 17:49
  36、A片时代

  有些事情,是足以改变一个人的。
  失恋的眼哥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开始疯狂而肆无忌惮地堕落下去。其实我是有点夸张了,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再怎么改变,性格里固有的痕迹总是难以擦去,因此,现在主张及时行乐,改变以前清教徒作风的眼哥的放纵并不显得不羁,相反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放纵是好的感觉。
  老大和率哥的风流是出于本性,天生就是越名教而任自然的那种人,乍然之间,眼哥要去学着做这种人,斧凿的痕迹便很重,也不知道把握个度。
  证据是眼哥迷上了A片。
  全盛时期,我们学校周围遍布了大大小小十三家镭射厅,由于地处成都郊区的缘故,物价比市中心的高校娱乐设施便宜极多,在成都体院的同学到我这里来玩的时候,曾经对此大发感慨。我们学校三部连场才三块钱,通宵五块,他们学校周围不但镭射厅就一家,而且仅仅一部片子就八块钱,镭射厅通宵场的时候隔三岔五打点擦边球,放点三级片,纯粹的A片却不敢放。放A片的地方是学校后门儿有几家隐蔽的茶座录像,大一的时候,哥儿几个在老大的带领下跑去看过一次,美其名曰尽快熟悉学校的各种环境。这种录像厅让人恍然以为自己回到了高中时代:一致的白灰剥落的墙壁,一致的压抑浑浊的空气;把右手揣裤兜里,双目呆滞的民工和同样双目呆滞的书呆子,那还不是全民上网的时代,那是486都还鲜见的时代,网络黄色资源还没开始地进入变态(BT)和屁屁(PP)时代,也没电驴可以找到女人的G点,做不到广泛的资源共享,所以,学生和民工在这里找到了一致的交叉点;还有录像厅老板从事地下工作般的诡秘谨慎;当然还有一点是绝对一致的,淫逸靡靡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声。
  去过一次之后,哥儿几个都没再去。
  眼哥的性格内向,不是那种喜欢把痛苦宣之于口的人,有了离开袁薇那段儿的经历,我能明白眼哥那种六神无主,心烦意乱的痛苦。眼哥无处可去,有一段时间也不上自习了,天天往录像厅跑,进入了A片大时代。
  A片元年的某一天,眼哥终于差点出事了。
  晚上快熄灯的时候,眼哥脸青面黑地跑了回来,神情又是紧张又是幸运,我们诧异地看着他,眼哥大大地喝了几口水,这才跟我们说,靠,这次差点给抓住了。
  总的说来,这种藏污纳垢的场所是安全的,安全得就像老板们信誓旦旦地跟你保证的一样。但凡事总有例外,倒霉的眼哥这天晚上碰上了派出所百年难遇的例行检查。
  眼哥的脱险经历颇有我党在国统区从事地下工作的传奇色彩。警察把录像厅包了个圆儿,眼哥当时大脑一片空白,第一个反应是完了。眼哥几乎是出于本能,意识到绝对不能暴露学生身份。趁警察刚冲进来的一片混乱中,眼哥赶快把钱夹里的身份证取了出来,再吐出嘴里正在嚼着的口香糖,把身份证粘在了座椅的下面。
  一溜学生垂头丧气地在警察的指挥下鱼贯走出录像室,这时候录像室外面已经挤满了闻讯而来看热闹的学生和摊贩。
  一个没来得及进场的幸运小胖子幸灾乐祸地叼着根烟,大声说,瞧这帮倒霉的傻逼。眼哥正排队走到他的跟前,这时候的眼哥突然灵光闪现,犹如神灵附体一般,趁一旁的警察大声呦喝着后面的队伍快走的时候,一闪身溜出队伍,闪到了小胖子的身边,用手搭住小胖子的肩,附和说,就是,一帮傻逼!
  眼哥不远处的那个警察指挥一大群俘虏忙得昏头昏脑,回过头时虽然依稀觉得眼哥的身影有点熟悉,可是也拿不准主意,记忆出现空白,于是伸手来扳眼哥的肩头想要确认一下,眼哥心里怦怦狂跳,却装着若无其事,没注意到警察的手正搭在自己肩上,仍然大声地跟那小胖子说,你瞧这帮傻逼得罚多少钱?
  那警察疑心尽去,放开手,继续呦喝一帮倒霉蛋儿去了。
  眼哥就此逃过一劫,那小胖子因此对眼哥的随机应变佩服得五体投体。
  听完眼哥的惊险经历,老大正义凛然的说,你丫还好意思在这儿吹嘘,你瞧瞧你都变什么样了?不就是个女人吗?至于这么要死要活半死不活自暴自弃把自己混同于一般民工吗?你瞧人伟哥,那么爱袁薇,他像你那样吗?夜夜看毛片打手枪到深夜?
  打住,打住。我急了,说,操,你扯我身上干嘛。
  老大看了我一眼,绷不住笑了,说,对不起,也就拿你做失恋阵线大联盟里的积极上进,拒绝颓废的先进典型,没别的意思。
  老大接着给眼哥做了半天思想工作,句句都说得挺在理,但老大的结束语让我们所有人都无语凝噎。
  老大说,靠,毛片儿这种东西能当饭吃么?你看你那萎靡不振的样儿,丫夜夜看毛片儿,夜夜回来打手枪别以为我不知道--内裤上跑马的痕迹都没洗干净就敢晾出来--你先别说话,好好听哥哥说,好好听哥哥说,不就是女人吗?要真想咱就真刀真枪的来,玩那些虚头八脑的,你说你像话吗?明天哥哥带你去歌厅发廊见识见识。孔子怎么说的?忘记一个女人最有效的办法是得到另一个女人。
我们集体晕倒。
  老大说得理直气壮,搞半天这色情事业也有高下之别,意淫为下,真刀实枪的为上。
  老大,这话你说着怎么这么肉体?本来挺纯情的一句话。我说,咱们能不能换孟子说的:忘记一段感情最有效的办法是开始另一段感情。
  一个意思,老大喊,有了感情就该发生关系,这就叫时代特色,懂吗?
  众皆捧腹。
  眼哥午夜惊魂的经历既然没有成为眼哥的一场噩梦,那就反而成为了眼哥值得大肆炫耀的经历。
  熄灯之后,因为逃过一劫兴奋不已的眼哥回到了对门儿宿舍,接着给对门儿宿舍的男同胞们讲述他的传奇经历,眼哥加油添醋地用最无耻的口吻把自已渲染成了一个逃脱惩处的色情英雄,第二天一早,眼哥突然发现自己的上铺,那个管理系帅哥的床上,垂下来两只穿着牛仔裤的修长玉腿和有着娇嫩玉趾的绣足,眼哥几乎以为自己因为看多了A片,大白天也出现了幻觉,但随即发现一切皆是真实!
  眼哥顿觉天昏地暗,恨不得钻进被窝躲一辈子。原来,昨天晚上,上铺的管理系帅哥把女朋友带回了宿舍,不知情的眼哥成功地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猥琐男加色情狂的形象。
  眼哥狼狈不堪,第二天跟我们说起这事的时候让我们笑得喘不过气来。
  对于学校的纪律来说,异性留宿如果被抓住了是件相当严重的事情,但被欲望煎熬,又限于条件无法租房居住的学生中却屡屡发生类似的事情,不但有女生留宿男生宿舍的,也有男生留宿女生宿舍的。
  和我们一起上大课的成教女生中,就有两名女生因为跳舞的时候和精力旺盛的武警小战士一见钟情,带到宿舍留宿被发现后开除,为我校五十年建校风流史作出了自己力所能及的贡献。

  37、国标舞和小姐

  要带眼哥开开眼界,走出被女人伤害阴影的事,当时我们都以为老大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动了真格的。
  只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件事从老大嘴里说的"喜剧",只是接踵而来的悲剧的开始。
我当时就快笑疯了,你们没瞧见眼哥跳国标时的那样儿,喜剧,真的太喜剧了!
  关于"喜剧"一词,我想我得做个名词解释。在闲人们的嘴里,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一切能够让人觉得好笑或者荒谬的事情,感情色彩中性或者略带贬义,视你想要暴笑或者轻蔑而定。
  老大笑得前仰后合,眼哥满脸通红,扭住老大想要封老大的口,当然,正义的人民群众制止了眼哥妄图用好奇心把我们憋死的企图。
我跟小霸上去把眼哥拖开,让老大快讲。
  原来,老大终于选了个黄道吉日带了眼哥去"见识见识"。
  后门儿教学区和家属区之间的区域不大,但包罗万象,无所不有。有几家小舞厅,里面有些陪舞的小姐,都是农村来的柴禾妞,按老大的话说,"皮肤摸上去比我自己的还粗"。
  话是这么说,老大有时候还是忍不住要去那些地方寻找刺激。
  请那些廉价的三陪小姐跳舞一曲三块,两曲五块,然后小姐就允许你上下其手,游走在色情的边缘。那些荷尔蒙乱飞的青春啊!我无法因此对老大作什么道德评判。
  老大带眼哥去了其中一家舞厅,老大请小姐跳了两曲,可是只有av理论没有实践的眼哥始终紧张得不敢请小姐跳舞。老大终于不耐烦了,连激将带撺弄,终于让眼哥害口实羞的站了起来,在舞曲的间隙昏头昏脑地站在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小姐面前,强忍着因为刺鼻的劣质香水的刺激想要打喷嚏的冲动,僵硬地向小姐伸出了手。
  喜剧,真的是太喜剧了,伟哥你们猜眼哥是怎么请人家跳舞的?
  可怜的眼哥还当那儿跟咱们学校的舞厅一样,像个僵硬的英国绅士一般把一只手背在背后,微微欠着身子,向小姐伸出了和平和友谊之手。
  小姐架着二郎腿,立刻判断出眼哥是个刚出来混的雏儿。很风尘地冲眼哥一笑,说,眼镜哥哥你想跳几曲?两曲还是三曲啊?
  本来只打算跳一曲的眼哥胀红了脸,故作镇静地说,两曲吧。
  小姐说,眼镜哥哥,跳三曲吧,我算你便宜点,一共十五块,我可是红得很哟,忙都忙不过来,我看你长得帅才要和你跳的。
  可怜的眼哥虽然听老大交代过行情,可是这当儿根本不好意思讨价还价,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心只盼望着赶紧和小姐跳完舞回到座位,于是点了点头,小姐向眼哥伸出了手,可是依然没站起身来,眼哥稀里糊涂地问,怎么?
  小姐白了他一眼,用成都方言说,眼镜哥哥,先交钱,想要摸咪咪不交钱乍个得行哟?
  眼哥臊了个大红脸,手忙脚乱在各个衣兜里摸人民的币,好不容易解开屁股后的裤袋扣子,从一把散碎银子里找出两张十块钱的人民币塞到小姐手里,那个小姐顺手一揣,不知道揣到哪个暗兜里了,眼哥等着她找钱,可是那小姐若无其事,压根儿不提这碴,眼哥脸嫩,更不好意思提,历费周折,眼哥终于成功地把小姐带到了舞池。
  接下来的三曲时间,老大坐在一角,看着纯洁的眼哥的国标舞舞姿,笑得前仰后合。
  所有的人都色迷迷地都贴身搂着小姐原地晃动上下其手,眼哥却用最礼貌,最尊重女性的方式,保持着最标准的国际标准舞姿势和小姐跳着跌宕起伏,花样百出的舞步,交叉步,转圈儿,滑步,眼哥会的都跳了个遍。有好几回还踩了小姐的脚,小姐翻着白眼,满脸痛苦,大汗淋漓。
  眼哥终于坐回老大身边的时候,老大强忍着笑,说,靠,你丫真跑这儿来跳国标了?
  当老大知道眼哥付出了二十块的代价后,眼睛都瞪圆了,说,就那个丑妞儿,你一搂还搂了三曲?
  眼哥臊眉搭眼地听老大教训,老大绷不住又笑了,说,不过还好你做对了一件事。没怎么摸,要不你的手都得给那妞儿的糙皮肤割出血。
  老大得意洋洋地把自己的经典评价复述一遍后,我们忍不住集体喷饭。

  38、院广播台

  草哥说,凌萍让我带话给你说我们班的张艳让她带话给你说美女老师找你有事她还有事就不亲自过来说了让我给你说。
  草哥一口气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问我,听懂了没?
我说,懂了,美女老师终于决定向我表白了,我这就去见她。
  你小子就意淫吧,草哥冲着我的背影大声喊。
我心里有点嘀咕,不知道美女老师找我有什么事。一般来说,美女老师轻易不找我们谈话,所以,我有点拿捏不定倒底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在等着我,自已吓自己常常会有非常好的效果,我甚至猜测美女老师是想通知我四级考试挂掉了,转念一想,才过去没几天,不说美女老师探听不到消息,就算她真的神通广大也不会这么上心专门为我八方奔走,这点自知自明还是有的。
  这么一路胡猜着到了系办公室,美女老师看见我,招呼我让我进去。
  原来美女老师果然是无事不叫我登三宝殿,事情是这样的,学校广播台鸟枪换炮,新进了一批调音设备,原来的调音师去年毕业退出录音室之后,一直是几个播音员兼任的,几个播音员对调音设备一直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每次只知道按原来调音师教他们的那几个键依样画葫芦这么按,换了设备立刻就傻眼了。广播台的台长是管理系的学生,跟美女老师关系特别好,就跟美女老师讲了这个事儿。美女老师仿佛记得我在卡厅里打过工,因此打算让我去试试看会不会调音。
我想提提条件,比如如果答应了就以身相许之类的,最后却口是心非很爽快地答应她去看看。
  美女老师满意地表扬了我几句,临走的时候,我问她要不要给我写封接头信什么的,美女老师瞪了我一眼,说,别贫了,写什么接头信,你以为是写毕业推荐函么?
我落慌而逃,就这么什么证明ID也没有往广播台走去,出来的时候正是饭点儿,如潮的饥民正在吃着各式各样的食物,在无数的情侣互相喂饭的深情凝望中,一个MM柔情似水的声音从大喇叭里传了出来,作为这一切的背景。
  今天是应数系娟娟同学生日,你的同学应数系940XXX班的全体同学来信为您点播一首《回到拉萨》,祝娟娟同学生日快乐,学业进步,请听这首《回到拉萨》。
  音乐起,可是却不是回到拉萨的调儿,是一首光头李进的《你在他乡还好吗》。
  李进激越高亢的嗓音里依稀夹杂着一个女孩子低低的声音说,靠,不是《你在他乡还不错吗》,我的拉萨呢?
  又一个女孩儿忍着笑的声音,哎,对不起对不起,放错碟了,将就放吧,找不到也没关系,反正我毕业想留成都,不想回拉萨。
  开头那个女孩儿的声音又迅速响起,不过已经换成了甜美的高音。
  娟娟同学,我们的曲库里暂时没有《回到拉萨》这首歌,我把自己很喜欢的这首《你在他乡还好吗》送给您,在遥远的地方,您的亲人朋友都在默默地牵挂祝福着您,希望您能喜欢,再次祝您生日快乐,学业进步。
  多么奇妙的声音蒙太奇组合啊,我忍不住笑了。
  以前广播台也常出类似的差错,跟广播台没扯上关系的时候,这一切我只当背景音乐在听,现在却听得津津有味儿,就这么一路走到广播台。门虚掩着,我推门儿走进去,简陋的播音室里,一张桌子前有一个头发扎满小辫儿,右手手腕上戴着十几个五颜六色镯子的女生正在抽着烟,看样子似乎是成都西藏中学考上我们学校的藏族女孩儿。另一个把耳机挂在脖子上的女孩儿坐在麦克风前心不在嫣地翻动着稿子,我觉得那个女孩儿有点面善,不过一时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我刚想要说话,那个抽烟的藏族女孩儿竖起一根食指,示意我噤声。我用嘴型告诉她我找她们台长有事。那女孩儿摇头示意我别白费劲了,她听不懂我的唇语,她又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让我先坐一会儿。
我想起刚才在路上听见广播里穿帮的事,心里不禁微笑,屋子里就两个人,刚才广播里的穿帮声音一定是她和主持节目的女孩儿在对话。
我百无聊赖地等她们播音结束,四处打量播音室的环境,我们学校播音室环境够简陋的,播音员连个可以间隔的房间都没有,就只有这么十几平米的一间小屋。
  屋子里的东西没什么好看的,所以我的目光重心不可避免地落到了两个女孩子身上。
  藏族女孩儿抽完烟在涂指甲油玩儿,播音的女孩儿在音乐声中一页页地翻动着稿子,偶尔抬起头看我一眼,目光停留不超过一秒钟,随即又低下头看稿子,我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那女孩儿性格内向,有陌生人在的场合显得紧张,眼睫毛频频眨动,就她在广播中念的那几句播音词完全没必要频繁地翻动手中的稿子。
  差不多十二点半的时候,女孩儿终于结束了播音,关了广播,我站起来跟她们自我介绍,告诉她们我来这儿的目的,那女孩儿不冷不热地点点头,跟我握了握手,自我介绍说她就是学校广播台的台长,名叫陈雨非,那藏族女孩儿叫作次仁拉姆。次仁拉姆性格挺外向热情,把两只涂了指甲油还没干的手指放到面前晃动几下,做了个抱歉的表情,示意现在不方便和我握手,嘴里补充说,你好,我是次仁拉姆,意思是挺长寿的仙女儿。
我顺口恭维她名字真好听,次仁拉姆一本正经地说,好听什么呀,长寿的仙女儿就是老仙女儿的意思,丑死了,不好不好。
我问她次仁拉姆这词儿里哪部分的意思是仙女儿?
  陈雨非估计见惯了别人问次仁拉姆类似的问题,说,拉姆是仙女儿的意思。
我跟次仁拉姆说,那我就叫你拉姆好了。
  拉姆笑,说,我可不是什么仙女儿,不过同学朋友都这么叫我。
  聊了一会儿,都是年轻人,很快没了初次见面的拘束感,我问陈雨非调音台哪儿不对劲?陈雨非带我到调音台前,告诉我感觉和原来的调音台比起来声音出来太尖利,有些刺耳,低音效果出不来。
  其实关于调音我也是似懂非懂,在经典打工的时候,和王经理的侄子聊天的时候跟他学过一点常识。不过陈雨非说的问题倒不大,我试着把低音补偿区的一排推杆往上调了一点,增大低音输出,把中音补偿区的推杆向下调了一些,声音听起来果然要浑圆了许多。
  大师啊!拉姆半开玩笑地恭维我,一下子就搞定了。
  不是共军太狡猾,而是国军太无能,我也是半桶水,在懂于不懂之间。我谦虚地说,一边掏出烟,递给拉姆和陈雨非。拉姆接过去,陈雨非摆了摆手,说,这就不错啦,总比我们一点不懂强,哎,杨伟,这段儿时间能不能麻烦你辛苦一下,中午播音的时候来调调音,有些歌曲对调音控制要求不一样,你多带带我们,好么?
我反正没什么事,而且是美女老师御旨亲批的任务,于是慨然答应。
  陈雨非看着比拉姆内向,人熟一点后没想到比拉姆还能聊,我们兴致勃勃云山雾罩的瞎聊了一会儿,拉姆突然想起来,催陈雨非赶快吃饭,要不打来的饭菜都凉了,我有些抱歉地站起来告辞,陈雨非似乎谈兴未尽,意犹未尽地说,没事没事,我又不饿。
我说,大山要侃,饭也得吃,我也还有事,真得走了,两位美女,明天咱们接着聊,对了,你们播音是十二点开始吧?我十一点五十左右到行么?
  陈雨非说,行,我们也差不多那会儿到。
  那行,那我先走了。
我送送你吧。
  别,别耽搁你吃饭。
我也就那么一说,陈雨非笑着说,没真想送你。
我和拉姆也笑了,一齐说,真够假打的。
我转身向大门外走去。
  陈雨非忽然又叫住我。
  杨伟!
  什么?
  最近怎么没见你去图书馆自休啊?这次四级有把握通过了吧?
我怔了怔,脸上一片茫然地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前段儿时间老去图书馆自休啊?还知道我刚考了四级?
  陈雨非撇了撇嘴,说,我怎么不知道?你把我的课本儿名字改成自个儿的占位置,天天抱着英语词汇表,有时候背着背着睡着了流口水--我可是在你对面坐着,全瞧在眼里。
  闹半天自休桌上占位置的书原来是你的啊!我暴汗,想起自己旁若无人地当着原主鸠占鹊巢的事,不由尴尬之极。难怪我觉得她这么面善,原来她就是我冲刺四级考试时每天面对面坐着的那女孩儿啊。
  陈雨非笑吟吟地看着我尴尬的样子,似乎十分开心。
我就这么认识了陈雨非,不,鉴于我和她在图书馆相遇的经历,这句话应该修正为我算是正式认识了陈雨非。

  39、女阿飞

  去广播台调音以后,我很快跟陈雨非和她们播音台的那些男女闲人们混熟了。除了去帮她们调音之外,平时也常跟她们一块儿去玩儿。
  大出我意料之外的是,好孩子陈雨非的绰号居然叫做女阿飞。这倒不是说陈雨非真的很飞,实际上陈雨非不过是我们中国人取绰号的坏习惯的又一个牺牲品,国人取绰号有点缺乏想像力,老喜欢根据别人名字发挥联想,起兴生发,女阿飞这个绰号的来由不过就是因为陈雨非的名字里有个"非"字而已。
  不过陈雨非有点双重性格,在陌生人面前挺持重拘谨的,混熟了之后性格又很开朗,玩的时候玩得很疯,倒也还和这个绰号靠点谱。
  除了陈雨非之外,我和拉姆聊得也挺投机的,播音的间隙常常瞎开玩笑。
  关于藏族学生,我们学校长期流传一个流言,就是西藏老乡会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肥水不流外人田,不管男的女的,不准和异族人谈恋爱。
  有一天陈雨非没在,拉姆跟个男生一起值班,播音完了后,男播音员有事先走,就我跟拉姆一边吃饭一边闲聊,我问拉姆流言是不是真的?
  拉姆斜着眼睛看我,说,怎么,看上我们哪个老乡MM了?
  没有没有,纯粹就是好奇。
  真得不能再真了!拉姆一本正经地说,这话我也就跟你一个人说,你别告诉别人。
  那是那是,我鸡啄米似地点头,很感激拉姆的信任。
  拉姆神秘地说,我们藏族男孩子心眼儿小,不光不准我们和汉族男孩子谈恋爱,走得太近也不行,我跟你说,有几次咱俩吃饭的时候不是在食堂碰见了一块儿吃的么?给我两个小老乡嘉措和布吉看见了,以为我跟你有什么呢,商量着要揍你,都带着藏刀出门儿了,要不是我一个小姐妹知道了告诉我,让我给拦着了,你现在说不准就躺咱们校医院深切治疗部了。
我吓了一跳,倒抽一口冷气,我小时候听人说的一个流言一直在脑子里根深蒂固,说是藏人杀两个汉人以内免于刑事处分,虽然长大了知道这个说法荒诞不经,可是藏民同志们剽悍的形象从此深印脑海。我将信将疑地看着拉姆。拉姆绷不住了一阵大笑,说,胆儿真小,真好骗。我才知道她耍我,装作很深沉很有感情地说,骗我很容易吧?搞半天我比藏族人民还纯朴,也许我的前世也是一西藏土司,不幸轮回错了地方,从此远离故土,只能梦回布达拉宫。
  算了吧,你要说你前世是一块西藏起司我还信。拉姆笑嘻嘻地说。
我也笑了,没想到拉姆还挺幽默的。
  你错了,其实我前世是一块耗牛做的西藏黄油!
  聊累了。
  拉姆说,放首歌来听吧。
我问她放金珠玛米还是北京的金山上?
  晕,拉姆说,谁听那个啊,我要听田震的野花。
我放上歌碟,再在调音台上鼓捣了一会儿,田震低沉幽怨的歌声响起来以后,我跟拉姆吹嘘自己的调音技术将田震的声音发挥到了极致,拉姆撇撇嘴,说,得了吧,就你那三板斧,女阿飞都比你调得好。
  不可能啊,昨天女阿飞还夸我调音技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还说广播台缺了我不行,广播台的军功章俺得占一大半儿--我要毕业了,丢下你们可该怎么办哟!我深受打击,把陈雨非的话发了水跟她据理力争。
  拉姆很有深意地看着我,说,你是真傻呢还是假傻啊?
  话里有话啊?这是怎么说的?我隐隐约约有些感觉,心怀鬼胎地问她。
  没什么,拉姆笑嘻嘻地说,不懂算了。
我请求她别用好奇心闷死我,可是拉姆岔开话题,坚决不说了。
我回宿舍后,越想越觉得拉姆话里有话,说实话我虽然在感情上比较迟钝,不过也隐约感觉到陈雨非似乎对我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好感。
  有女孩子喜欢,说没虚荣心那是假的,况且陈雨非条件不错,追她的男生听说也是层出不穷。心里开心了那么一会儿,鬼使神差地又想起袁薇,不知道她现在倒底在哪里,在做什么?心里又一阵发疼。
我打起精神,走到宿舍门儿那块破镜子前端祥自己,左顾右盼间,老大抱着吉它发现了我的异常,问我,哎,在那儿臭美干嘛呢?有约会?
我说不是,摸着自己下巴问老大,最近有没有发觉我特别神采奕奕,人见人爱?听说人要心情不错,就跟做了整容手术似的换了一个人?
  没觉得,就您那尊容,要真是做了整容手术,那也得算整容失败,可以定性为一起医疗事故,老大一边给吉它调音,一边打击我,你吃错药了?突然间这么自恋?
我也觉得,所以困惑不解。我说,就说最近用药皂代替香皂洗脸,少了两颗青春痘吧,也没容光焕发到换了个人似的地步啊,怎么突然间就这么招人待见?
  听到有八卦可挖,老大一下子兴奋起来,说,怎么?最近到广播台大有斩获?有MM喜欢你?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也不是,我也是瞎猜,搞不好是自己孔雀了。
  说来听听,哥们儿帮你分析分析。
  没什么可说的,我收敛了自己的虚荣心,说,野百合还有春天呢,歪瓜也有劣枣来配--哥们儿好歹走出去还不影响市容,有人喜欢那也是正常的。

  40、喜欢你

  学校广播台的成员都是自愿者性质,话虽如此,每个月学校还是会拨一笔小小的经费给陈雨非她们,用于买一些小的办公用品,胶卷冲洗或者采访经费什么的,钱不多,每个月有那么三四百块钱,除了必需的开支外,到月底总能剩下点钱,够大伙儿小小地聚个餐。
我到广播台二十几天后,摊上了一回她们的聚餐。本来我觉得自已纯粹客串帮忙,有一大半性质是属于自己无聊到广播台打发时间,也没做什么贡献,有点不好意思蹭吃蹭喝,推说有事不想去。可是拉姆和在场的几个哥们儿姐们儿死活不依,非拉着我去,陈雨非倒是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玩着斜肩包上系着的一个毛绒玩具小熊,似乎根本不关心我去不去聚餐一样。
  就在我坚定地找着诸多借口证明我即将去办的事情有多重要的时候,陈雨非忽然走了过来,她勇敢地看着我的眼睛,大声说,去吧,和我们一起吃个饭会死啊?
  全体安静,接着大伙儿都笑了,拉姆说,听见没,咱们女阿飞发火了,台长一声令下,你要再推三阻四大伙儿群殴了你信不信?
  那一刻,陈雨非直视着我的眼神里的期待、埋怨让我心里觉得热呼呼的,我突然发觉自己再找不到任何理由推脱。
  好的,我去。我傻乎乎地冲口而出,作出了和上一秒的姿态完全相反的决定。
  话一出口,我立刻意识到这种完全没有过渡的转折显得多么的笨拙和尴尬,脸一下子红了。
  还好大家似乎都没怎么注意我的异样,我瞧见陈雨非眼中似乎流露出了喜悦的光彩,脸上也多了一些淡淡的红晕。
我有些感动,随即莫名其妙地觉得心里一阵不踏实,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吃的是火锅,落座的时候,陈雨非很自然地招手让我坐在了她的旁边。
  这家火锅的鸭肠不错,多煮一会儿也不会老,仍然很脆。我喜欢吃鸭肠,不像陈雨非她们一样斯斯文文一根根的烫,我跟下面条似的往里倒,再夹一筷子大快朵颐,这么吃着很爽,美中不足的是会裹上很多底料里的花椒内壳和碎辣椒片儿,碎辣椒片儿还没什么,俺吃辣属于辣不怕到怕不辣之间的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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