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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卫生巾事件

　　率哥和老大他们知道我要搬出去以后，曾经起哄要我请客，我装作很肉痛，以一个吝啬者的形象拒绝了他们。
　　其实谁也不知道，没有人比我更想带着袁薇出现在他们面前了，我是说，我有时候也有那么一点半点虚荣心，而袁薇又是个漂亮姑娘。
　　可是袁薇不同意，我本来以为她同意我去租房，意味着我们的关系已经明朗化了，可是事实看来和我以为的有出入，我装作不经意地试探老大他们要我们请客的事，袁薇几乎是立刻反问我有什么请客的必要？
　　在她面前，我变得笨口拙腮，想不出什么理由，只好嗫嚅着说我也觉得没必要请客。她拒绝的姿态自然而充分，反倒让我很惭愧，仿佛她一眼便望穿了我可笑的虚荣心。虽然我内心深处隐隐觉得这并非她拒绝我的提议的真正原因，而是她很高明地守着我和她之间那条未知的界限。
　　第一餐饭是袁薇做的。我们收拾完屋子，都有点累了，袁薇的衣物和洗濑用品还放在宿舍里没拿来，袁薇说先用我的洗漱用具对付一晚，明天再去宿舍拿她的东西。想着她用我的牙具漱口的情形，我因此心神荡漾，浮想联翩。时间也快到下午六点，我问她饿不饿？想吃什么？袁薇照例拿不定主意，犹豫了半天，忽然很兴奋地说，我想到吃什么了，啊呀，好久没做过了，还是多想吃的！
我倒在床上问她是什么？袁薇上来拉我起来，说，走走走，咱们去超市买点东西，我给你做三明治吃。
我骑车载她到了市内一家超市，在超市里买了些食品和日用品，再一起回来。我主动卷袖子要帮袁薇的忙，袁薇说我做出来的味道儿不对，让我自已去看电视，说做好了叫我。
我淡心无肠地歪在沙发上看电视，听着袁薇在厨房里弄出的叮叮铛铛的声响，心里说不出的温馨宁静。
我不太喜欢西式的东西，可是还是一脸期待地等袁薇揭晓她的作品。袁薇在厨房里鼓捣了十几分钟，端了些盘盘碟碟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起司面包、切成片儿的西红柿、两只煎得很好看的鸡蛋、一碟切得很细的黄白相间的葱丝，一碟生菜叶，一瓶蕃茄酱。
　　东西很简单，可是摆出来却很好看，我真心赞叹她的手艺，袁薇得意地扭了扭身子，说，那是自然呀，我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是大师水准哪。她拿起两片儿面包做好一个三明治递给我，我咬了一大口，嘴里嘟嘟囔囔的赞不绝口--实际估计只有五星级酒店的大厨才当得起我那些言过其实的誉美之辞。
　　袁薇兴致勃勃地不辩真伪，十分得意，也做好一个三明治吃了起来。
　　两个人围着茶几享用一顿充满家庭味道的晚餐，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我觉得十分快乐幸福，吃完晚饭，我积极表现，帮着她把盘盘碟碟收到厨房，说，我来洗吧。袁薇笑吟吟地说，正好，我最不喜欢洗碗了。
　　……
我的申请被她毫不犹豫的批准了，弄得我不好意思跟她表白其实我也是一个懒人。
　　奇怪的是，作为一个懒人，我本来应该对那堆水槽里的盘盘碟碟感到恐惧的，可是我几乎是怀着一种愉快而幸福的心情一丝不苟地洗完了碗，并且破天荒的让碗碟们在"沐浴"之后享受到了用"浴巾"擦干身体的待遇。
　　洗完了碗，我们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看了会儿电视，时间已经很晚了，袁薇起身去洗澡。
我心里怦怦直跳，那一晚在酒店的经历一直让我记忆犹新。如果说我对袁薇的身体没有欲望，我连自己都不会相信。
我需要一个开始，却因为这个开始是未知的而感到紧张和期待。袁薇忽然在卫生间里叫了声"哎呀"。我跑到卫生间门前，问她怎么了？
　　袁薇说，我好朋友来了。
我傻乎乎地说，什么啊？没人敲门啊？
　　袁薇在卫生间里笑得我懵了，她用了多种暗喻、隐喻、明喻我才明白过来，她来了女人每个月一次都会光临的那个东西。
　　这方面的知识我大概齐知道一些，属于虽然没吃过猪肉，但在各种乱七八糟的杂志的读者来信上见过很多猪跑的类型，袁薇什么东西都放在宿舍里，自然没有卫生巾。
我问袁薇怎么办？
　　袁薇犹豫了一会儿，说，你去替我买吧，可是这时候快十二点了，也不知道还买不买得到。
　　面对这种突发情况，我自然当仁不让，出门儿的时候，袁薇又向我交代了买哪个牌子的卫生巾。
　　下了楼，我走在路上的时候心里又是尴尬又是温馨，尴尬的原因不用说，至于温馨，则是因为这似乎在某种程度上象征着是在履行袁薇男友的义务。当然，尴尬的程度更多一点。
　　附近的超市已经关门了，没有了在一大堆东西里面夹上两包卫生巾蒙混过关的可能，我在附近的街区走了很久，街道两旁开着的店面不多，我也不知道哪种类型的小店有可能卖卫生巾，犹豫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装作漫不经心地询问了两家店主，店主脸上似笑非笑的摇头，我灰头土脸的赶快逃开，正在犯愁的时候，忽然发现前方不远有一家十几平米的小超市，我如遇救星，走进去四处找了找，终于在一个角落的货架上发现了几包旧兮兮的卫生巾，可是两种牌子里没有袁薇喜欢用的牌子。
我有点犹豫，可是我想让袁薇用到她喜欢的牌子，几秒钟之后，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逛到门口的货架，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无聊地坐在收银机前发呆，我趁他开口的时候跟他搭讪，夸他店虽小，品种很多，相同的货物也有很多不同的牌子，也许深夜让他的神经变得疲惫，老板对我的称赞无动于衷，应付似的点了点头。我硬着头皮跟他东拉西扯一阵，突然指着放卫生巾的那个角落的货架冒出来一句，老板，你那个货架的东西还有其它牌子没有？
　　什么东西？
我觉得自己的手指指得很准，可是老板的眼光一片茫然，他打了个呵欠，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我急了，只好说，卫生巾！你有XX牌的没有？
　　卫生巾？
　　他一下子睡意全无，嘴角似乎还带着些暧昧的笑意，我慌慌张张地点头，他摇头说，没有了。
我懊恼不已，早知道就不问他了。我别无选择，只好胡乱拿了两包，付了钱，逃也似地出了店门，跑回租屋。
　　袁薇用床单裹了件裙子穿着，看上去分外妩媚，我的眼睛不禁一亮，袁薇发现我的异样，冲我笑了笑，问我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我告诉她我买卫生巾的遭遇，袁薇边听边笑，说谢谢谢谢，真是难为你了。我心里很舒坦，把卫生巾交给了她。
　　同时我也松了口气，至少我不必再去绞尽脑汁去想我的歪歪肠子该如何开始。
　　这一晚，我们躺着聊了会儿天，直到睡意上来，我握着她的手，很踏实地安然入睡。

　　24、宵夜风波

　　十几天平静而愉快地过去了。
　　这是一种全新而奇妙的生活，我的生命中第一次有了一个女人与我分享每一天的大部分时间，我是说，当你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的第一个瞬间，看见一头长长的秀发或者慵懒的眼神时，身畔是另一个人温暖的呼吸，那是人生中怎样一种温暖而宁和的体验。
我们白天分别上课，晚上回到租屋，或者一起出去吃饭，或者自己做饭，那段时间，我们都很少和自己的朋友一起去聚会，平静地享受两个人相聚的时间。
　　她常常失眠，晚上很晚还睡不着，而我的瞌睡很大，容易犯困，常常陪着她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每当我睡着的时候，常常会被袁薇手持枕头，一招天外飞仙打醒。我睡眼惺松地醒过来，愁眉苦脸地看着她，袁薇很自然安静地看着我，说，我不喜欢一个人呆着，快起来陪我说话吧。
　　她脸上的表情让人心疼，我抖擞精神坐起来，可是又常常忍不住睡去，如果她没睡着，又会被她用精确制导的枕头打醒，我觉得自己站着都能睡着，可是心里却因为她对我的依恋觉得特别满足温暖。
　　一切平静得让我几乎以为那会就是我和袁薇以后一辈子的生活。
我一回来就不想再出去了。袁薇懒洋洋地躺在那个破沙发上对我说，那时候我正拉着她的手指，用指尖轻轻地点着她的指尖，电视上，狮群在塞伦盖蒂大草原上安静地或卧或倘佯，周围是成群的羚羊安详地吃着青草。
　　这句话让我深深感动，心里说不出的平静满足。
　　她晚上吃得不多，睡得晚，又常常失眠，所以到凌晨十二点以后，常常会对我说饿了，有几次我们一起穿着睡衣，趿着拖鞋到租屋附近不远大排档和烧烤摊宵夜，可是这天晚上，袁薇说她不想动了，问我怎么办呢？
　　外面在下着绵绵的小雨，从窗外望去，地面阴湿泥泞，我也不太想动，可是恋爱中的人就是这么莫名其妙，虽然知道她饿一晚上绝对不会营养不良，我还是觉得很心疼，所以她一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立刻自告奋勇，去外面大排档打包吃的带回来。
我买了些凉菜卤菜，又带了她喜欢吃的辣子田螺，一颗颗用牙签取出螺肉给她。吃东西的时候，我们不着边际的闲聊。
我开玩笑似的问袁薇是不是以前她和前男友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么养尊处优，让前男友服侍她。袁薇一边啃一块鸡翅一边说，不，人家拽得很哦，他说饿了，我去给他下好面，端到他面前，结果人家又说不饿了，不想吃。
我无语，心中酸溜溜的很不好受，袁薇说着说着，忽然发现我神情有些异样，于是也停口不说，刚才还弥漫在我们之间的亲密和谐的气氛一点一滴地消失了。
　　这十几天晚上，袁薇只允许我搂着她入眠，却不许我有进一步的动作。她入睡很难，因此是那种把睡眠看得比天还大的人，我曾经试图在她半睡半醒的时候和她亲热，可是睡眠受到打扰的袁薇的反应犹如一匹激烈的小母马，这种激烈的反应是半梦半醒，几乎是无意识的，并不叫人生气，而是令人心生沮丧，几乎觉得她的睡眠是神圣不可打扰的。早晨叫她起来上课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即使晚上临睡前她千叮咛万嘱咐第二天的课程很重要，一定要叫她起来，可是事到临头，她还是会六亲不认地抓狂，把自己说过的话丢到九宵云外，而当她清醒的时候，她又几乎不记得自己曾有过这样激烈的反应。
　　这十几天来，我有时会为自己的欲望被忽略而感到迷惑沮丧，却又脸嫩心软，不好意思提出抱怨，只能努力克制自己的欲望。
　　这些天来，袁薇很少提到她和前男友在一起的事情，这让我恍然以为她已经逐渐走出了那段长达两年的感情，可是宵夜时她不经意间提到的那些细节却又让我明白往事仍然横亘在我和她之间，似乎永远也无望消失，我醋意难忍，并且沮丧失望，睡觉的时候，我侧身背对着她，看着黑暗中微微发白的墙壁发呆。她主动伸臂过来，抱住了我的胳膊，她低声说，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不，你骗不了我，你不开心。
我转过身面对着她，我不想影响她的情绪，也不想让自己显得小气，强笑着说没有。我的声音却不受控制地由不言衷，袁薇喃喃地说，我让你不安心了。她慢慢抱紧了我，胸前一片柔软犹如引线将我点燃，我翻身压住了她，她没有再推开我，我几乎是充满感激地笨拙地吻着她，她的手和她的唇引导着我，我在迷宫中探寻着出口，焦急和渴求紧紧地攫住了我，就仿佛那并非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的未来一般。可是她的身体就如她的未来一般未知神秘，我仿佛是在掠夺不属于我的领域，我好不容易进入了她，拥有她的快乐却伴着莫名的焦灼不安，接下来的一切显得生涩而短暂。
　　她的心脏在我的掌心下跳动，我却对她想些什么一无所知，我大汗淋漓地倒在她的身旁，她用手指轻轻拂过我的额头。
　　你流了好多汗。
　　嗯。
　　其实，男人第一次都做不长。
　　他呢？
我问出的愚蠢问题让她有些生气，她不声不响地把手从我的额头上拿开，翻了个身离开了我的怀抱。
　　对不起，我低声懊恼地说，我不是有意的。
　　袁薇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墙壁，没有再说话。我伸臂揽住了她的腰，她没有推开我，仍然没有说话，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中，我陷入了一种无法摆脱的绝望之中。
　　也许疏离是那一天开始的，也许从一开始便存在，只是我看到了袁薇的现在，却忘记了她的过去。
　　房东留下了一台外观陈旧的单碟VCD机，袁薇不喜欢看电视，所以我在附近的一家音响出租店办了张月卡，时不时抱些碟片回来，还去买了一些音乐CD。
　　袁薇最喜欢听的一首歌是张宇的《荒废》。
　　亲手撕了
　　所有的照片
　　你的笑在我手里
　　都变成碎片
　　曾经相爱的感觉
　　在心里翻滚不能吞咽
　　挪不出的空间
　　去藏住眼泪

　　以为自己
　　需要点时间
　　就算心支离破碎
　　也还能归位
　　到底什么被毁灭
　　痛苦让幻觉慢慢化现
　　坚固的世界
　　原来会倾斜
　　可是心支离破碎
　　已不能归位

我想忘了相处的细节
　　让记忆模糊荒废
　　永远若不再珍贵
　　挽回只会让爱更狼狈
　　你还我一样的从前
我情愿爱恨都不增不减
　　如果能再爱一遍
　　你不要不要出现

　　袁薇常常整晚反反复复听这一首歌，这时候她的神情便变得很忧郁，常常一句话也不说。我是个敏感的人，意识到她这时候也许又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心里酸溜溜的很不好过。
　　有一次，我试探地问她是不是很喜欢张宇的歌？袁薇摇了摇头，说，我只喜欢这首歌的歌词。她站起来关掉了CD，我强笑着问她为什么不听了？袁薇习惯性地叹了一口气，说，这首歌听久了会让人郁闷，脑子里胡思乱想。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她是不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她不回答，绻缩在沙发上心烦意乱地用右手撕着左手的指甲。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一种绝望消沉的情绪不由自主地笼罩了我，起身走到里屋躺下。
　　张宇忧伤的歌声反反复复地在脑子里回想。
　　你还我一样的从前
我情愿爱恨都不增不减
　　如果能再爱一遍
　　你不要不要出现
　　这是怎样令人绝望无力却又刻骨铭心的爱啊！
　　在这以前，我虽然多次听她倾诉过和前男友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然而我终究不相信一个人可以为了另一个人这么绝望，我以为时间可以让一切淡漠，但那一刻，我的心里忽然感到了一阵恐慌，我开始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绝望这种词存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她走进里屋，倚在门上"啊"的一声长出了一口气，说，我饿了！
我翻身坐起，她的神情又变得平静和无所谓，但我知道那一声"啊"并没有把她心里的忧伤吐出来，而是压在了心里。我强打精神，说，咱们出去吃宵夜吧。
　　她倚在门上犹豫不决，半天之后，袁薇说，我不想出去了。
　　那怎么办？冰箱里只有干面条了--要不我给你下面条吃吧？
　　不想吃，袁薇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我没了主意。
　　你去打包回来吧？她脸上露出了撒娇似的笑容。
我有些心动，平时只要她提出要求，只要一看着她楚楚动人的神情，我便无法拒绝。然而这一次，张宇绝望的歌声和刚才袁薇郁郁不乐的样子突然让我心里的嫉妒强烈得不能自制。
我说，不，一个人懒得动，一起去吃吧。
　　她没发觉我的异样，依然撒娇似的说，去吧去吧，我真的不想出门儿了。
　　你能为他煮宵夜，就不能和我一起出去吃么？
我有些酸溜溜地说。
　　袁薇的脸一下子阴了下来，一言不发地躺在了床尾，像只单薄瘦弱的小猫一般对着墙绻缩起来。
我懊悔极了，可是自尊心阻止了我立刻向她道歉，我无所适从地呆坐着，空气里的静默令人窒息，这几天一直下着小雨，天有点凉，她只穿了件很薄的T恤，瘦瘦的肩胛骨裸露在了空气中。
我突然一阵心疼，自尊心霎时抛到了九宵云外，在床上拿起一床毛巾被替她盖上，她仍然一动不动地躺着，睁着眼睛默默地看着墙壁。我说，别生气了，我去买宵夜，你喜欢吃什么？
　　她仍然不理我，我叹了口气，深为自己的冲动懊悔。
我走出屋外，到离住的地方一百多米远的一家大排档走去。走在去排档的路上，我不停地对自己说，你还是不了解她的痛苦，既然那么爱她，就要给她时间。
我走到大排档，胖胖的老板娘问我点什么菜，我告诉她我打包，正要点菜的时候，忽然瞧见排档前的桌子上还摆了一部公用电话。我想起袁薇吃东西挺挑食的，于是告诉老板娘先别忙点菜，我打电话问了朋友在说。
我有点担心袁薇仍然在生气不接电话，可是电话响了几声之后，电话里传来了袁薇的声音。
我喂了一声，袁薇也喂了一声，然后说，你说。
我说，我在大排档了。
　　嗯。
　　对不起，刚刚是我胡说八道，你……还在生气么？
　　哼，还生气。袁薇用鼻音哼了一声。
　　她的声音听起来气已经消了很多，我松了口气，赶快说，别生气了，啊，是我不好，我买你最喜欢吃的东西回来道歉。
　　这还差不多，我要点最贵的菜，刚才气死我了！
　　行行行，你想吃什么？
　　她又一如既往在点菜时犹豫起来，老板娘笑咪咪地看着我做二十四孝男友，我脸有些红了，赶快说，我给你报菜名吧，你看喜欢吃什么？
我一样一样地给她报菜名，袁薇挑好了辣子田螺和几样普通的凉菜，电话时间已经过了差不多二十分……
　　收钱的时候，老板娘笑着说，小伙子，对你女朋友不错啊，你女朋友找着你真是福气。
我有些脸红，不过心里却甜滋滋的。
　　回去之后，袁薇替我开了门，问我怎么去了这么久？她完全忘了刚才光电话点菜都用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我表情沉痛地低下头，说，我刚写书面检讨呢，我错了，明天我就去系里跟系主任当众检讨，我罪大恶极，极不怜香惜玉，居然敢得罪大美女。
　　袁薇扑哧一声笑了，横了我一眼，我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我和她坐在沙发上，挑了一部周星星的老片进碟机，边吃边看。
我一个一个地用牙签挑出田螺肉，替她喂到嘴里，满足地看她吃下去。袁薇说，你也吃啊，你怎么不吃？
我暗自期待她会挟菜来喂我，不过最终袁薇同志压根儿无此打算。我不由有些沮丧，今天的宵夜风波虽然雨过天阴，我的心里却始终有些隐隐不安。

　　25、昔日难忘

　　这天上了课之后，老大过来问我要不要配个传呼？快毕业了，方便联系工作什么的，他有个高中同学在传呼台的，可以用最低价给我们机子和上号。那段时间我正好想配个传呼，马上就跟老大说我要一个，老大拿号码单子给我让我自己划一个号码，我瞧见了两个连号的号码，心里一动，就要了两台。老大笑着说，丫够体贴啊，情侣号，嘿嘿。
我想像着给袁薇意外惊喜时的情景，十分高兴。
　　第二天，老大把两台连号的CALL机给了我，我兴冲冲地拿回去，等袁薇回来跟她说了替她买了一个传呼的事，袁薇像我意料中的那样开心，我正在高兴的时候，袁薇接下来的话却又给我当头泼了一盆凉水。她执意要给我买传呼的钱，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可是袁薇半笑半认真的一定要给。
　　平白无故凭什么要收你的礼物啊，哎，快点收下吧，我搁茶几上了啊，你不要我可生气了。
我无可奈何只得收下，心里却为她这么见外有些不舒服，不由自主地便会想到她会不会有些言外之意。
　　可是袁薇言笑晏晏，兴致勃勃地研究传呼的功能，看上去似乎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了。
　　晚饭是出去吃的冷锅鱼。
　　快吃完的时候，袁薇看着色香味儿俱全的红艳艳的锅底，提议打包回去，然后自己买点菜明天烫火锅吃。
我很高兴，自从那次她下厨做了三明治之后，除了替我泡方便面之外，再没做过任何一餐饭。倒是把她那些家乡美味儿色香味儿俱全地向我描述了很多，弄得我直流口水。
我们叫来服务员打好包回了"家"。
　　第二天下午，我兴致勃勃地直奔菜市场，买了几条鲫鱼和一些毛肚之类的菜，刚提回去，就接到了她的电话。她告诉我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来找她，她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我让她玩得开心点，心里却很失落。
　　晚上随便泡了一包方面便，没滋没味儿地吃了，这十几天来第一次自己独处，不由开始胡思乱想。
　　袁薇的异性缘很好，而且追求者不断，虽然我知道她不会是轻易爱上一个人的女人，然而，她从来不肯让我出席她的朋友聚会，坚持不肯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却让我有时想起来郁闷不已。
我不愿让她觉得我是在干涉她的私生活。她曾经告诉我，她的个性一直是很独立的人，和前男友在一起的时候，曾经为了他改变了很多，经常呆在家里不出去。
　　那种感觉很让人压抑，就好像你为了一个人失去了自我一样，那时候就像傻了一样，天天在家里等他，可是他却找着各种理由不想回家。从此以后我绝对不会再为了别人改变自我，那样太累了。
　　有鉴于此，十点多的时候，我强忍着给她打电话的冲动，克制着一个男人卑鄙无耻的小心眼，决定到了十二点的时候给她打电话。
　　十二点还差一分钟的时候，我终于克制不住打了传呼，她第一句话就是，几个朋友在一块儿玩，太晚了，回来也不方便，现在决定到另一个朋友家里去，晚上不回来了。
　　挂了电话后，我心里说不出来的不是滋味儿。六神无主地呆了半个小时，鬼使神差地又给她打了个传呼。
　　什么事？
　　哎，你在哪儿，我来接你回来吧？
　　她的语气一下子沉了下来。
　　杨伟，你心里想什么咱们都清楚，适可而止啊，你要再打电话我可生气了。
我脸上有些挂不住，不禁也有些生气，说，我关心你还有错了？你不回来，总该打个电话让人放心吧？这么晚了，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这一片儿治安不好你也不是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打电话回来，我刚想打给你你就呼我了。哎，我朋友还在等我，不说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说完，挂了电话。
我郁闷地放下电话，一夜翻来覆去没睡好。
　　袁薇第二天下午才回来，我有些尴尬地陪笑迎上去，袁薇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她虽然没说什么，我却吃不住劲儿了，只好抢先坦白，说，你还生我气么？我我昨天晚上也是担心你。
　　袁薇说，你那是担心我么？明明是小心眼，还不承认。
我狼狈不已，只好承认自己的确是有点小心眼，可是也是因为太在乎她才会这样，请她不要再生气了。
　　袁薇叹了口气，说，我也没生气。然后又横了我一眼，说，以后记住了啊，不许干涉我的私人空间。
我有点郁闷，实际上我仍然不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她要一夜不归，心里仍是酸溜溜的。
　　以前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么在乎私人空间吗？
　　袁薇几乎不假思索地说，那不同。
我情绪低落，深受打击，低声说，那我们之间算是什么？
　　袁薇沉默了一会儿，我说过，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问题，我现在喜欢简简单单的生活，咱们现在这样相处不挺轻松的么？
我心里说不出来的失望难过，我曾经以为我和她之间现在已经越过暧昧的阶段，正式做了男女朋友。
　　然而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她仍然忘不了过去。
我们沉默相对了很久，我问她。
　　你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一切像是一场梦一样。她低声说。
我的心中一阵阵冰冷绝望，仿佛是赤身裸体地站在珠穆朗玛峰上把胸膛里的那棵椰子冻成了一块坚硬似铁的冰疙瘩。

　　26、不是分手

　　过了几天，袁薇接到家里一个传呼，说她妈妈要到成都出差，随便要来看看她。
　　袁薇跟我说起这事，说要搬回宿舍住几天，我当然没什么意见，真要让她妈妈发现了她在校外和男孩子租房同居，非得闹出大事情不可。
　　袁薇让我这几天别打电话找她，免得老妈起疑心，她老妈走了她会打电话给我，我答应了。
　　过了几天，我实在抑制不住对她的思念，给她打了个传呼，袁薇回了电话，结果她老妈已经走了两天了，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说，那我下午来接你回来吧？
　　袁薇迟疑了一会儿，说，不用了，最近咱们辅导员专门开了个会，说咱们系要严查出外租房的违反校规的行为，晚上辅导员来查得挺紧的，我在宿舍再住一段儿时间再说吧。
我郁闷不已，然而她的理由十分充足，我也无话可说。
　　从这一天起，我见到她的时候少了起来，打电话约她出来吃饭，她总是说有事，或者声音低沉郁郁，说没有心情出来吃饭。我只能隔上好几天甚至十天半月才能见她一面，我的心情也慢慢变得沮丧和迷惑，不明白自己在她心中，倒底是一个怎样的位置。
　　有时候我怀疑自已在她心里似乎只是一块食之无味儿弃之可惜的鸡肋，也许仅仅是因为她脆弱的时候需要一个无微不至关怀自己的男人而已，这么想的时候，心里便会又烦闷又刺心难受，恨不得立刻见到她，问个明白。
　　这一天，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去校外的蛋糕店买了几块她喜欢吃的蛋糕，再跑到女生宿舍去找她，她同宿舍的同学告诉我她没在，好像去了校办书店看书去了。我谢了她，又跑到了校书店。
　　袁薇果然在校书店里，她诧异地看着我，问我怎么知道她在这里？我把去宿舍找过她的事告诉了她，袁薇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说，你来找我之前干嘛不给我打电话啊？
　　去找她的时候，我心里充满了见到她的渴望，然而袁薇的表情却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我心上，我也有些生气，说，难道不打电话就不能来找你了？你就这么烦看到我？咱们之间难道真的只有暧昧，我连要求你做出一点让步的资格都没有？
　　她心烦意乱，哎了一声，说，我说过别提这些事，你为什么总是要提？我不想想这些事，我现在只想把生活过得简单一点。
　　可是我不想再这样暧昧下去，在你没有想清楚之前，别打电话给我。我疲惫而绝望地说，转身离开了她。
　　在转身的那一刹那，我以为自己已经清楚地知道了她的答案，她不爱我，这是一个简单的事实，这一次的离开，也许便是永别，不会再有那么一天，她像电视剧被感动了的女主角一样找到我，给我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离开她的时候，我悲伤地想，如果她真的不爱我，那就这么离开也好，至少我还可以在她面前剩下一点点自尊，保留一点点在她心中曾经留下的美好。
　　然而我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一天天过去，失去她的悲伤深入骨髓，空荡荡的小屋里到处有着她的声音，她的影子。
　　本来不会就这么失去她的，你不是告诉过自己要给她时间吗？为什么还要在她也很痛苦的时候逼她有一个答案？
　　传呼似乎被人遗忘了一样，除了天气预报，一次也没响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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