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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是橡子

浪打郎


我必须承认,我是以极大的被培养和被逼迫的耐心看完了《水果》。就像我顶顶不爱吃一种叫榴莲的水果,甚至一闻到味道就胃肠涌动,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就爱吃榴莲,她把深夜在湖水边吃榴莲当做人生的第一享受。
我认识的一个女孩也爱读《水果》,她红着眼圈说,我虽然没有读懂,却一下子有被击中的感觉。我看完了就没有什么感觉,狡猾的作者橡子说了,这不是小说。你当然就不能用小说的标准去要求它,那它是什么呢？日记？回忆录？像册？都不是。它是一枚水果,是经过多年的岁月,作者费力吐出的水果形状的污秽。
从《脆弱》到《水果》,橡子以各种姿势展示了自己的才华,可对于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个三十多岁的作者来说,这多少有些可笑。这些才华是显而易见的,优美的词汇,看似精妙的比喻,被情感所驱动的语感……它们集结在一起,就变得凝滞,除了才华还是才华,满地乱淌,无迹可寻。
橡子自己说,整本《水果》除了大片的果皮和果肉,它努力的结果只为包装一个青春的秘密——果核。我努力找了,找到了,《水果》的果核只有两个字：自卑。就像书中自卑的男人他和他不会控制不会爱一个女人,自卑的作者也无法控制自己语言的流向,我不认为《水果》是一次有预谋的写作,无论完成之后给它寻找怎样的理论托词,它都是一次无节制的泛滥,泛滥到一定的字数后,装订成册。
作者本人的自卑让他在写作前无法完成谋篇布局,写作后不敢承认这是一本失败的小说,他有野心,却怕被嘲笑,不自觉地启动了心理防御。这样的心理防御在书中随处可见,他想摸一个姑娘,先想到的是拒绝,他想和一个姑娘做爱,却告诉自己和读者我只是想摸他,其实我没有欲望。他想放纵一下自己想象中的欲望,又杜撰了中性身体,用中性的身体做爱是不道德的。自卑继而不诚实,橡子已经触犯了写作的大忌,透过果皮和果肉所抵达的这个核心无疑让人失望,它显得有点丑陋。
所谓果核也是橡子给自己寻找到的一个大借口,又有谁吃水果是为了看看果核是什么样子呢？果核不重要,吃的过程中带给嘴巴和身心的快感才重要。写诗出身的橡子语言很肆虐、飘逸,如果从书中抽出任意的两三千字,那种阅读的快感也许刚强烈,我个人的阅读经历是,让我从头到尾去咽下被稀释的诗意表达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根本没有预留停顿的空间,吃一枚水果时,哪怕外表再光滑,吃者再饥渴,担心它有没有虫子是一种可被理解的经验。
橡子是有才华的,但现在还看不到他在小说方面的才华,况且小说这东西也并不仅仅有才华就能驾驿,我这么说无意把小说拔高,同样的句式也适用于别的工种,比如说采摘水果也不是靠才华来完成的。才华肯定不是本来要素描一枚水果,最后却画成了一枚橡子。
《水果》从一个意象出发,最终演变成了一杂乱无章的青春呻吟,华丽但却无法掩盖内心深处的强烈的自卑感,此种自卑感随着呻吟的加剧而更加强烈,这可能就是这本《水果》所带给我们的。
橡子说,《脆弱》是一次驱魔,《水果》是一次治疗。现在看来效果并不是太好,他需要一次强劲的勃起而无须顾及姿势,拿出真正的心灵震撼而不是被一些小事件所引发的可以被忽略的小情绪,自己的独特表达而不是诗歌的惯性表达,一次有远见的构造而不是随意的堆积,也许那样,他的下一部作品还值得些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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