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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晚上，杨璎和父亲一直聊得很晚，母亲在厨房里悉悉梭梭不停地收拾东西。杨璎说，还有一年就要考试了，她以后要钻心地读书，所以回家的时间就少了，她要父亲好好的照顾母亲。说这话时，杨璎和父亲共同地把目光从客厅移到母亲所在的厨房。
　　杨璎觉得母亲真是一个模范女人，简直是她学习的榜样，母亲一辈子死心塌地地跟了父亲，从来没见过她有一句怨言。父亲在母亲的心里简直就是偶像，父亲所有的行为都是母亲崇拜和荣耀的化身。杨璎觉得母亲是多么幸福的一个女人，因为她也曾断断续续地知道了关于父母们轰轰烈烈的爱情：母亲在20岁时就不顾家里阻扰，不远千里地和父亲奔赴了。原因是母亲是独生女，家里决定招上门的女婿，遗憾的是父亲却是长子，不能去母亲家。这是关于父母们久远的故事，但是杨璎觉得父母的爱情一直是那么的迷人。她觉得母亲真是勇敢，而她的父亲也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父亲了——他永远对妻子忠心，对女儿从来不打骂，他任何时候总是那么有耐心，但这并没有一丝的懦弱，无论在家里还是学校，他处处赢得尊敬，无论谁都愿意把他当作可以推心置腹的人。父亲是母亲的偶像，同时也是杨璎的偶像。
　　星期天的上午，吃过早饭，杨璎和母亲一块儿在车站，等车去学校。杨璎背着一个挎包，母亲捏着一个呢绒袋，她要去买菜，她们手拉着手，在车站旁边站着，汽车一直没来。
　　母亲的手指很奇特。说母亲的手指奇特，主要是说母亲的手很温柔，她的手在任何时候——无论是握父亲的手时，还是握杨璎的手时——他们都会立马变得温顺起来，都会立马觉得她的一颗心立刻贴在他们的身上了，然后就会在他们的身上生起一种默默的力量——杨璎发誓要好好读书，要乖，不能辜负了她的心意；父亲愿意承担更多的责任，不能让母亲在生活中受到一丝的伤害。到这个时候，杨璎才发觉，其实母亲才是她和父亲一生的偶像，她和父亲的心一直都归属于母亲。在杨璎臆想的片刻，能直到学校的928路公共汽车不慌不忙地过来了。
　　“璎子，做任何事情要想好了再做，不要糊涂！”
　　杨璎点点头，朝汽车奔了过去。在车上，杨璎看见站牌下母亲老了。母亲立在那里，显得虚弱而孤单，她的神态迟缓——尽管母亲一说话，一举手一投足，还是那么的有风度，还是那么大方漂亮——但是，杨璎还是觉得母亲老了。杨璎想起自己要和梁庆耀同居了，要把心思放在一个男人的心上了，在这样的情形下，她想起了母亲的操劳和衰老，甚至想到自己将来的衰老，她的心里泛起了滚滚潮水般的悲壮——是爱在让她走完生命的历程，是爱，让她觉得衰老也在所不惜！
　　
　　杨璎到达新租的住处时，本想给梁庆耀一个电话的，但是她想看看他这时到底在做什么，就没给他打电话了。她是昨天夜里和梁庆耀通电话之后，知道房子的具体地址和房号的，没有想到竟然还很好找。
　　杨璎戴了耳机哼着小调儿，四处张望电梯口，她在大厅里拐了两个弯，才找到电梯口。电梯口上显示着两位数字，却迟迟没有下来。四周无人，杨璎晃悠着身子，随着音乐很得意地舞动起来，等她转回身却看见电梯的数字已经显示到“1”了，便赶紧地钻进去，这一钻便一头撞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那个男人就是卢蓬，他背一个硕大的旅游包，扛着摄影器材。他们双双惊恐地抬头，但是，他们连一句相互说声“对不起”的时间都没有，因为电梯门马上就关上了，一个进来了，一个出去了。这个世界真是奇怪，人与人之间、人与事之间没有缘分之说，只有苦苦的努力。而在时间的面前，人又总是时间的奴隶，生命总是短暂，要实现和追求的太多、太不容易，唯有匆匆而过似乎才是解决之道。
　　杨璎来到门前敲门，梁庆耀仍在睡觉，等了很久也不见有人出来开门。其实梁庆耀一开始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他很早就醒来了，很早就听见房间里有响动，悉悉梭梭，后来有开门和关门的声音，他知道这肯定是隔壁的房东起来了，于是他就赖在床上不起来。两个男人有什么好聊的呢？那就躺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吧，尽快把陌生的房间变得熟悉吧。很久，梁庆耀重又熟睡过去，直到敲门的声音再度响起。梁庆耀没有想到是杨璎在敲门，她是不会这么早到来的，再说她到之前肯定会打电话的，所以梁庆耀把更大的心思放在了电话铃声上，相反对于其他的声响他倒不那么在乎了，反正有房子的主人在，有什么事情会有人应付的，敲门的人肯定不是找他的，星期天应该也有什么人也会找那个叫卢蓬的家伙吧。他赶紧出门最好！他一出门梁庆耀就等于用600块的租金，租了个两居室，多美！
　　但是敲门声久久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也没见卢蓬去开门。梁庆耀这才想到该主动一点去开门——自己住到了这里，就应该是这里的主人了。梁庆耀喜欢在夜里裸睡，他赶紧穿了短裤去开门，他透过门的猫眼一看，原来是杨璎。这一下把他惊喜得不得了！
　　等到梁庆耀把杨璎让到房间里，他才知道卢蓬已经走了，因为他的房间门大打开，他们在客厅说话，也并没有见有人出来，而客厅里卢蓬的旅行包和摄影包都不见了。
　　梁庆耀四处张望了一下，得意地说：“那家伙，估计是走了！”
　　他在客厅里把杨璎抱了起来：“杨璎，这是我们的世界了！”
　　“别闹！”杨璎却对这里的环境，正怀有非常浓厚的兴趣——既感到这里居家设备的完整、整洁，又对它们充满无穷的新奇，她在新的卧室和客厅里转来转去，非常的兴奋，她一边走一边说，“这个环境真的不错，耀哥哥，你真的很会选择地方，对了，你还有着奇特的生意人似的头脑，600块，不贵，挺好的！太好！”
　　“贵什么啊？是600块两居！我们温馨的家呢！”说出这话时，梁庆耀自己都觉得奇怪，原来在心里，他也是一直那么在乎“家”的？他进而分析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在乎，他一下意识到自己原来的家庭并不温馨，他有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事实上，从出生到现在他都没有拥有过温暖的家、理想的家，这一点让让他觉得很有些沮丧。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梁庆耀马上就要有属于自己的家了，还有一个漂亮的女人！梁庆耀想着这些，却看见杨璎跑到了他的面前，她惊奇地说：
　　“什么？不可能吧？600块钱两居？”
　　“我的宝贝，怎么不可能呢？600块钱两居，一个多余的房间用来临时存放房东，明白了吧！”
　　“你是说房东经常不在家啊？”
　　“是的，聪明！”
　　“呵呵，那真是比较划算，虽然在道理上我们不可能利用人家那间房间，但是在空间上，也就是在空气上，我们却拥有了整套房间！”
　　“看你说的，真像个贪心的、世俗的老太婆！”梁庆耀诡异又惊奇地看着杨璎俏皮的表情，说着就要意气风发地深吻杨璎，但是杨璎听见他说她是个贪心的老太婆，就不干了，她是绝对不能善罢甘休对她的这个称谓的。杨璎嗯嗯地叫唤着，使劲把嘴巴从梁庆耀嘴巴里拔出来：
　　“嗯……什么？你说我是什么？”
　　“宝贝儿，我说你是个贪心的老太婆！”梁庆耀很得意，正对刚才的热吻意犹未尽。
　　“我贪心吗？贪吗？还有——我什么时候成为了老太婆！我老吗？”很显然，杨璎是快乐和兴奋的。
　　“你现在就是老太婆！我的老太婆！我爱我的老太婆！”梁庆耀再次深吻杨璎，然后他抱着她进了自己的卧室，他终于有机会让那三只保险套超效力发挥了。
　　
　　6.
　　事实上梁庆耀的三只保险套基本上没有发挥任何价值。
　　他们一起在床上厮磨了很久，久得像在时空的隧道里等到了重生，久得像他们觉得存在于过去的梦里，——而当下他们是在对着影子演戏，他们的身体漂浮，失去重量！
　　然后，他们双方都呻吟了，觉出了空洞，伸手想把对方牢牢抓住。
　　梁庆耀掏出保险套，慌张地套在坚硬的阳具上，套上以后，他再使劲地压了压阳具根部肥厚脂肪，似乎这样它们才有更大的战争空间。杨璎迷醉着双眼，渴望着，把腿完全撇开，正等着他的进入，她已经做好了和他并肩作战的准备！事实上，属于他们的战场是很小的一块地方，它们自己非常会利用空间，只需要一块弹丸之地足矣！
　　梁庆耀举着武器庄重地前进，不要未来地前进，但是，他在看见杨璎胎记的一瞬间，很多奇怪的想法一齐涌上心头，一阵自发的怪异感淹没了他的心坎，就像有污浊的水淹了他的喉咙，他的五脏、六腑，他的身体组织再次条件反射地、无可救药地瞬间瘫痪！
　　梁庆耀捂着胯下的一堆稀糊状的东西，沮丧和伤痛同时袭击着他，就像体育运动员在关键时刻没能过关，体力的消耗却丝毫没有削减，却有贼一般的羞耻感。他躺在杨璎的旁边，有气无力地说：
　　“阿璎，对不起，我今天的状态不好。”
　　“不，是你不够爱我，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过其他的女人？”
　　“这怎么可能，你把我想成了什么人？”
　　“那真是你的状态不好，你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也说不好，临阵脱逃，阳痿，”梁庆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喜欢手淫，你信吗？”
　　杨璎有些惊愕，但更多的是她被自己的情欲带进了无尽的真空里，她极力地抚摩梁庆耀的私处，口中喃喃地道：
　　“耀哥哥，你应该没问题的，手淫有什么好呢？它能有我好吗？我正需要你呢！”她的手指柔软而发烫。
　　梁庆耀接这样接受着她光滑手指的抚摩，很快他隐隐地感到有一股潜流在他身体里升腾了。
　　接着杨璎又开始亲吻他的嘴唇，他的胸口，用滚烫的脸蹭着他的肌肤，她的嘴巴灵巧地吮吸着他的腹肌，一个劲地吮吸，而她的手始终没有放弃他的关键部位。梁庆耀觉得四周迷茫的景色明朗了起来，他正像一只冬眠的小动物复苏起来，蠢动起来，蓬勃起来，而此时他的杨璎几乎瘫软在了他的身体上，她的整张脸贴在他的腹部，梁庆耀终于受不了她手的厉害挑逗和玩弄，他摁了她的头向下面驶去。紧接着，杨璎又一次灵活了起来，她的身体玲珑而乖巧，她舔了它，她的口腔光滑而温热，把它整个儿包围，就在这时，梁庆耀大叫了起来，他腾身而起，想紧紧抱住杨璎，但是已经晚了，他已经一泻千里，杨璎也哇哇地惊恐地大叫了起来……
　　这之后，他们变得了非常理性和平静，怎么说他们都是受过教育的大学生，懂得用科学的方式解决问题。一个深夜的晚上，他们一起收听了“午夜悄悄话”性心理咨询广播，他们终于明白这是一种心理的障碍，同时也找到了很多解决问题的办法——“多多尝试，多多交流，如果可能，尽量一边做一边说出自己的感受，熟练才能生巧，巧了就会满意，就会有和谐的性”这些话，让他们的生命当晚再次燃起无数的激情！那一个晚上他们悉心把所学用于实践，果然双双痛快无比，并在后来的几天的实验里，同样屡试不爽，那一刻梁庆耀觉得自己找到了爱的真谛，觉得原来杨璎竟然是如此的美妙，觉得自己深深地爱上了她，如同杨璎对他爱得深深。
　　于是他们更加注重起对性知识的学习。既然有实践的条件，为什么不让自己在实践中成为高手呢？他们双双在心里一致地这么认为。他们一起翻尽了图书馆里所有与性相关的书，一致认为不能有性压抑，因为《素女经》说了“由于阴阳不安，性欲深重，即鬼魅假像与之交通”；《神仙传•彭祖》说了“人失交接之道，故有伤残之期”。他们深深懂得，性生活的和谐是多么有利于身心健康，《洞玄子》说“若男摇而女不应，女动而男不从，非直损于男子，亦乃害于女人”，梁庆耀铭记于心，时时强调“徐徐嬉戏，使神和意感”，与此同时，他们连《本草纲目》里关于食物对性的补益，都处处摘抄。梁庆耀更是不遗余力，从街头小贩以及同学处，搜回无数诸如《卡门》、《玉蒲团》、《聊斋艳谭》、《灯草和尚》这样的带子，他们回回来来在家里那台花无数钞票买回来的二手录象机里，鼓捣了无数回，每一次他们都临阵磨抢，理论和实战相结合，技艺突飞猛进。
　　但是，同样有一些事情让他们苦恼万分。
　　首先，他们浪费了无数的保险套，杨璎曾把那些保险套一只只地收集起来，清洗干净，吹成一只只透明的巨大的气球，再在里面装上彩色的碎纸屑，在上面用彩笔画上可爱的图案，布置在房间里，倒也显得温馨和实在的浪漫，——但这背后却无法掩盖实际的“爱的成本”，为此他们不得不每周在食堂里的餐单里取消一份荤菜，这让他们隐隐觉得性爱原来也是一件奢侈的事。这是苦恼之一。之二，他们对此怀有深深的罪恶感，却又身陷其中不能自拔，他们的学业每况愈下，感到自己像是正处于堕落途中的邪恶分子，甚至无法再坦然面对同学、老师和父母，有意思的是，有一次在学校组织的一次电影观看活动中，同学们面对镜头中男女在床上缠绵的镜头全部都低下了头，却只有梁庆耀和杨璎的两颗头颅像两只突兀的平静海面的礁石，显得刺眼。他们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双双愤恨地看着对方的眼睛，旋即也跟着同学一起低下了高昂的头。所以，在梁庆耀和杨璎的心里，罪恶感和学业的荒废成了无法摆脱的阴影。
　　好在这一切并未发展到多么可怕的地步。他们及时觉醒，发誓要把时间尽量多的花在学习上。
　　“每周最多一次！”在一次完事后，杨璎斩钉截铁地说。
　　“一次？会不会太少？你能承受得住吗？”
　　“只要质量好就行，不要只注重数量，就不注重质量了！身体也是有成本的，你知道吗？知道吗？质量比什么都关键！”
　　但梁庆耀在听完她所说的“质量”二字后，马上生出了无穷的想象，于是他们又畅快地做了一回！
　　做完之后免不了又会升起无尽的烦恼，一次比一次强烈，但是这些烦恼算不上什么，这还只是小事，还可以改正，与后来他们真正碰到的烦恼显得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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