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俪歌
远道来的朋友回到了广州,你去了珠海,另一个家伙去了武汉,这都集中在了同一天。再过两天,还有一个就要回到美国。
诺大的北京城对于我来讲一下子变得空了许多。
一连几个晚上的饭局,我破例滴酒不沾,在热热闹闹的人群中间正襟危坐,努力保持刻意的微笑。我的嘴角恰到好处地向上弯曲,表情和蔼态度诚恳而心不在焉,像一个改过自新的浪子,也像个唯唯诺诺的孩子。再过十几天,我也要回去过年了,对于这个城市来讲,也许我们都永远是过客一样的鸟。你在临走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你的决定,没有说你不想再回来了,你不喜欢煽情。其实远行的人不需要送别。远行的人仿佛一粒盐融进了曾经的水杯,模糊的躯体融化了,彼此的咸,残留的酒,夜晚深处还会有从前的醉在街道的拐角处等我回家吗?会有久违的黑和我一起搀扶着踉跄的身世回到栖身的寓所吗?
昨天晚上,在北三环的路口,望着依旧熙熙攘攘的人群,依旧五彩辉煌的街道,可是,我找不到一辆能把我带回家的公共汽车。并且,在人流中,我找不到一个可以和我一起把酒言欢的人。
我甚至开始厌恶酒的味道了,“我发现了一个小秘密,汤的味道真的比酒好喝,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呀。”听的人在笑,我也在笑,我看着他笑的样子在笑,他看着我笑的样子在笑,我们笑得前仰后合,我们笑得莫名其妙。别人试图分享我们的快乐,问:你们在笑什么?我说:我在笑他笑的样子;他说:我也在笑他笑的样子。
呼啸的日子是带我回家的火车,可是我无法加快翻动日历的速度。
给你讲个笑话吧:幼儿园里有两小无猜的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他们十分要好。有一天男孩哭着回家对他妈妈倾诉:我再也不和那个小朋友一起玩了,今天我才发现原来她是个女孩。
更多的时候,还是把我们和朋友们的喧哗挂到房间的屋檐下吧,腌好,风干,寂寞的时候是一串叮当做响的风铃,快乐的时候是几排回味悠久的编钟,等到老了,拿来下酒。
2003。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