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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音 dos622于 2000.01.13 01:25
上初中的时候很可笑，学校认为正科老师应该把精力都放在课程
上，所以实验性质的把我们这一届的班主任全都换成副科老师。一班
是教地理的，二班是教生物的，我们三班竟然是教音乐的。
有时候想到现在没有能够去做音乐，梦中常会遗憾醒。我竟然连
谱都不识，你能想象一个像我现在这般喜欢听歌，并且在音乐老师熏
陶三年下，至今仍不识谱。
我对音乐有很长时间极度的仇视，得自于这位老师。我上的学校
是子弟学校，上小学的时候就是这位老师教音乐。什么太阳当头照，
小鸟冲我叫就是小时被她喊进脑子里来的。没有想到我上初中了，她
也升到初中来了，并且还做了我的班主任。
总是皱眉而怒的样子，脖子上有个大疤，钢琴弹的极溜儿，常一
边转过脸来冲我们叫嚣着，一边背手按键盘，仿佛一只手也能和弦。
但是好像什么歌曲到她的手下都像殷承宗《黄河》的感觉，怒吼，怒
吼。
对我们来说，上音乐课是种苦行，别的班敷衍她到也罢了，我们
常被按住补课。你们有谁在中学就补过音乐课，而且是全班性质的。
我们当时都练就了把各种小节和乱七八糟的高音谱号往胳臂上抄的本
事，耳朵都是聋子的摆设了。现在惟一练出的本领就是工作中与同事
共唱卡拉OK时，无论怎样没有听过的歌曲都能够跟着混出来，老板认
为我跟流行歌王似的，什么都会唱。不知道这种念经唱法是从小训练
出的，那时唱歌对我是种麻木。
别不相信，真的。各位都是做了至少9 年广播体操的，现在谁能
说说没有人带着就可以边看我的废话边把每节操回忆起来。做操的感
觉就是麻木的，我面对音乐的时候时常如此。
前年春节，几个天各一方的朋友来访，都是初中的同学，提起这
段往事，都是在笑，一个班四十五人最终什么职业都有，就是没有跟
音乐来缘分的。同级的校友都有好几位赴台表演的了。你说，我的班
主任现在是不是挺失望的，其实我们失望也如是啊。
后来听阿浩说我的老师实际是文革时期中乐作曲系的惟一女生，
得过喉癌，又犯了点那时候的政治错误，嫁了个老公就躲到我们这个
偏远的研究所附属学校来了，郁郁不得志。她的同学，现在最差的已
经是BTV 的副台长了，其余的见报都得叫大师。也是可叹！

唤醒我对音乐的感觉的是由于认识了一个叫澄澄的女孩。认识她
的时候，她有着先天性的心脏病，其貌不扬，总在家里窝着。我因为
专业上的关系常向她的母亲请教，由于无意中一点小事的接触，她觉
得听我胡说八道是人生一大快事。做了好朋友后，有一天无意中遇见
她在练琴古筝。
好像是第一次听筝，很奇怪的感觉。那个曲目叫出水莲，简简单
单的，没有一丝烟火气，差点爱上她。别误会，只是弹琴时而已。我
是个口哨都吹不利索的家伙，跟着她以及她的古筝温习了一遍中国古
代的音乐简史：工商角支羽文武；古老的秦筝到后来流行的河南筝浙
江筝以及潮州筝；霸王卸甲平沙落雁渔舟醉晚直到最后的高山流水。
那段时间我开始沉迷于音乐欣赏中，恶补自己的那份感知，发现
了一片好大的天空。又认识了一帮玩音乐的发烧友，不过那些人都是
玩摇滚为主的。对于西方音乐的了解，无论是古典还是现代，我几乎
是半专业的水平了，中国的十大古琴曲之类的听个音符也能知道是哪
首。
可是，我还是不识谱！这话只敢跟我最亲近的朋友讲，除了贝多
芬就是我知道的多的了，竟然不识谱！我在逛音乐商店的时候，总是
偷偷地去看音乐入门教材，没有针对我这么初级的，这玩意好像没有
办法无师自通。街上常看见教钢琴的，有过报名的心，可一眼看去，
都是可以做我儿子的小孩，我总不能胡子拉查的坐在他们中间吧。
晚上做过一个梦，梦见牙买加的包博马里在雷吉乐的最后绝唱道：
Nothing in my life but musice

能够知音，是我解不开的一个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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