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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看到维特惊异的表情，李鸿章接着说："您说，我干嘛要告诉皇上说我
们那里死了人，使他苦恼呢？要是我担任你们皇上的官员，当然我要把一
切都瞒着他，何必使可怕的皇帝苦恼？"
在这次谈话后，维特伯爵想：我们毕竟走在中国前头了。

　　两种文化进化程度差异，就在这一席对话中。

>>>>>>>> 还记得看过的一个小故事，甲午战争之前罢，日本海军将领要求
上北洋水师的军舰进行访问。结束访问回到自己的军舰上之后，此将领向
上司报告说可以开战了。上司问根据何在，他伸出手，手上戴着雪白的手套，
手套的掌心部分已经变得乌黑，这是他在中国军舰的设备上摸到的。
决定一个国家甚至民族命运的，究竟是所谓文化的差异还是制度的优劣呢。

　　二

　　缪塞是法国国王的儿子、奥尔良大公的同学。有一次，奥尔良大公给
缪塞一张宫廷舞会的请帖。诗人见到路易·菲力浦时，他所受到的接待使
他大吃一惊。国王愉悦而诧异地笑着，走到他面前说："你是刚从约安威尔
来的吧？我很高兴见到你。"缪塞深懂人情世故，没有流露一点惊讶的神色
。他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就苦苦地想国王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最后，
他想起来了，他有一位远房亲戚，是约安威尔皇家产业的森林看管人。国
王从来不会把作家的名字来劳累自己的记忆的。可是对于管理皇家地产的
全部官员的名字，他却了如指掌。

　这种类型的误会，在不同的时间和地点，不断地上演着。诗人因此翘
起孔雀的尾巴。

<<<<<<< 也许我是一个功利主义者。我还记得宋朝那个花鸟皇帝。在他统治期间，
全国艺术界一片花团锦簇。可是他的政绩如何呢？不同的位置有不同的评价的标尺，
对于一个皇帝，一个统治者，评价的应该是他的政治目标的实现。就算我们的领导
二胡拉得荒腔走板，英文说得7零8落，只要能把洪水治下去，GDP搞上来，谁又能
因为他没有亲自参加钱钟书的葬礼而说他不是一个好的政治家呢？
记住一个诗人真的比记住一个国家公务员更重要么？

　　三
对于勋章，没有比这更为深刻的认识了。真正的荣誉，是无法获得勋
章的；真正的勋章，是流放地和火刑架。康德认为，我们眼中的世界只是
世界的表象。我想，勋章与荣誉的关系，大概是康德这一高深莫测的哲理
的最庸俗又最贴切的比喻吧。

<<<<<< 居里夫人曾经把她的诺贝尔奖章给女儿作玩具。追逐或者鄙夷都是
容易的，而真正当作外物不以喜恶加之，是真境界。

　　四

　　人们总是厌恶臭袜子，把它们扔到床底下去。其实，袜子有什么过错
呢？臭的是自己的脚，袜子不明不白地充当了替罪羊。
历史便是这样写成的。

<<<<<<< 历史是妓女。

　　五

　　陈寅恪在《赠蒋秉南序》中这样评价自己："默念平生固未尝侮食自矜，
曲学阿世，似可告慰友朋。"我想，千载而下，学者如过江之鲫，能担当起"
未尝侮食自矜，曲学阿世"十个字的能有几个呢？肚子往往比气节重要，翎
子往往比书本重要。托命于非驴非马之国，焉能成为雄狮鹰隼？

<<<<<< 鲁迅说要作壕堑里的斗争，怎解？
陶渊明说不为5斗米折腰，如果是一斛珠呢？可否屈身事之？折腰的代价
有量的区别么？是否屈身的角度取决于量的多少呢？

　　六
高尔基的悲剧
　
<<<<<< 庄子说，无用则存，有用则被伐。福起于有用，旦夕祸至。

　　七

　　不懂逻辑的斯大林说出这样的话便是自然而然的了――他威胁列宁遗
孀克鲁普斯卡娅说，如果她不停止对他的"批评"的话，那么党就将宣布，
列宁的妻子不是她。他对目瞪口呆的克鲁普斯卡娅说："是的，党是什么事
情都干得出来的。"

权力取消逻辑与缺乏逻辑导致权力绝对化，两者互为因果。斯大林的
话绝非儿戏，这一类不循任何逻辑的话，国王和教皇们从古说到今。

<<<<<<<< 思想沦为暴力和体制的工具，是最黑暗的事情。一切在于解释权。
自原始部落开始，谁掌握了经典的解释权，谁就掌握了控制的力量。

九
我以为，钱钟书是一位伟大的注释家，而非原创性的思想家，他的注
释当然都是第一流的。那么，千百个再来注释这些注释的学者呢？英国人
常常讽刺某些"莎学"研究家已经沦落到"靠研究莎翁肚脐眼的大小来混日子"
的地步，那么，中国的"钱学"家们呢？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吧，他们把钱
老先生吐出的一口浓痰也当作汤药吮吸得津津有味。

<<<<<<<< 钱钟书是一个伟大的文学经典注释家，余杰正在努力成为一个名人
名言和哲学思想的注释家，能不能成为伟大倒未必。
　　
十一

　　写诗成诗人，不复有诗句。
读书到博士，书中已无趣。

<<<<<< 恶俗的当代民谣式句子。

　　十三

　　石头。再坚硬的石头也会在流水中失去它的棱角。我想，最没有力量
的流水是最可怕的。

<<<<< 急流不会把石头磨圆，只会冲走。磨蚀棱角的是细水长流。剧烈
的命运的颠簸只会淬炼一个人的意志，就如刚出炉的高温的铁具，猛然一下
投入冷水中，淬出来的钢铁份外纯而坚硬。叫我们失去梦想的是庸长岁月。

十五

　　1961年10月31日夜，斯大林的尸体被移出列宁陵墓。士兵们七手八脚
地抬下盛殓斯大林遗体的水晶棺，取出来保存完好的尸体，放入一口湿漉
漉的、粗糙不堪的棺材内。然后，他们把棺材扔进克里姆林宫脚下的一个
深坑，几分钟内便完事了。

　　在泥泞中腐烂的尸体一定在懊悔：当初"不朽"的想法是多么的无知！
企图"不朽"的君王们，只有"速朽"的下场在等待着他们。对于尸体的崇拜，
毕竟是遥远的古埃及时代的盛典。

<<<<< 在这个意义上，名声与尸体等同。

　　十六

　　我曾经醉过，却总是醒来。
我正在行走，却没有方向。

<<<<<< 崔健？

十七

　　汤因比说，这是一种谦逊的思想――我们拥有大得多的物质力量这一
事实，反而使我们置身于对自己来说大得多的危险之中。

　　生物学家们却没有这种谦逊的思想，他们只研究如何克隆。

<<<<<< 让技术工人拥有思想是危险的。尤其当这些技术工人拥有改造世界和
人类的能力的时候。

　　十八

　　也许散文本身就是一种泛滥的文体。但我读到一本又一本如同嚼蜡的
散文集时，我很难再保持这样宽容的心理。二三十年代三流的散文家叶灵
风的文笔，也足以令今天的散文"大家"们竞折腰。

<<<<<< 散文是最体现人生态度的问题。社会浮躁到没有态度，只有手段的时候，
散文必然被小女人的情感小男人的烦恼占领。

十九

　　《旧约·传道书》中说：谁如智慧的人呢？谁知道事情的解释呢？人
的智慧，使他的脸发光，并使他脸上的暴气改变。
我匆匆地在街上行走，发现这座城市没有智慧。

<<<<< 智慧潜伏在城市的深层，匆匆行走的人如何得以领会？

　　二十一

　　我是一个走错舞台的演员。观众都是我所陌生且厌恶的，剧场经理却
让我逗他们笑。

<<<< 真象一句名人名言。

　　二十三

　　顾城说：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
光明。
我说：我想在窗子上／全蒙上帷幔／让所有习惯光明的眼睛／都习惯
黑暗。
正视黑暗的勇气，是对光明唯一的呼唤。缺乏这种勇气，光明只能像
蜡烛一样熄灭。缺乏这种勇气的顾城，逃到了小岛上，可耻地死去。而我
生活着，挣扎着，艰辛且苦楚。

<<<< 顾城在黑暗里呼唤光明，一旦有了光，他却发现自己的眼睛习惯了
黑暗，光明变得不堪忍受。余杰又以为自己是甚么人呢？有点可笑。

　　二十五

　　原先，我对孩子们的追星行为百思不得其解。一个艺名叫"井冈山"的
五流歌星，居然让千百个妙龄少女哭得死去活来，为的便是与他握一下手。

　　后来，我想，我不该嘲笑这点仅存的浪漫。在"现实主义"拿起屠刀扼
杀了思想的浪漫之后，这份可笑的浪漫也许是最后一根坚固的支柱。每个
人都在做着成功的梦想，正是梦想产生了偶像。

<<<<< 追星的行为怕是没有这么纯洁浪漫的本质。只是一种青春期情感欲望的
宣泄罢了。知识分子自作多情的解释。


　　二十六

　　春天，花在一夜之间开放，眩目的美丽。而我在一夜之间丧失语言，
发现了沉默。

<<<<<< 呵呵，泰戈尔。

　　二十七

　　"现代是孤立的对立面，文明的演进使人类越来越害怕被逐出集体。"
陈凯歌在回忆录《我们都经历过的日子》中写道："在一个个人的利益或权
利都必须通过国家的形式体现的制度下，反过来说，个人的一切都可以被
视为国家的恩赐。"

　　"合群"是对存在的否定。因此，我选择"离群"。让孤独成为我一生中
最阴毒的敌人与最忠实的朋友。当年北大那位在楼顶上撒传单的文科学长
说过："我只注重我自己独立的思想，不迁就任何人的意见，我在此所发表
的言论，已向人广泛声明过，只是我一个人的意见，不代表任何人。我已
不隶属任何党派，不受任何人的命令指使，自作主张自负责任，将来谁是
朋友，现在完全不知道。我绝不怕孤立。"我想，独秀先生一定会把我当作
朋友的。

<<< 陈独秀叫我仰视的地方不是他所谓离群的宣言，而是他与制度和国家机器
对抗的勇气。宣告自己选择离群只需要语言，而语言是最不守信用，最
懦弱的东西。我一直怀疑知识分子的勇气。书读多了，骨头会软。
陈凯歌这个东西很好，值得找出来看看。

　
　　二十九

　　梨，外甜内酸。谁知道她的心是酸的呢？吃梨的人把心都扔掉了。

>>>>> 不堪。

(还没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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