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震集】之 成都的洒脱

论坛:江湖色作者:jediknight发表时间:2008-05-23 20:07
【1】“九天开出一成都,万户千门入画图。”… …
成都,地图上东经102度54至104度53分,北纬30度05分至31度26分之间的圆点儿,被部分现代中国人称为第四城、休闲之都。
那是一个被亚热带季风气候和温柔湿气滋润的地方;一个被中国导演张艺谋拍成“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一个被联合国授予人居奖的家园… …
在成都生活,休闲、随意、雍懒,用成都的语言则可以概括为“安逸”。

【2】这安逸不是哪个现代城市中的居民用几年或几代时间可以形成的生活氛围;追溯至宋,就有苏轼言曰:“蜀人游乐不知还”,而东坡本身也是“老夫撩发少年狂”。
刘备凭借诸葛亮《隆中对》的战略取荆、益,入西川,终于公元221年在成都称帝,成就三分天下有其一的霸业,史称蜀汉。其实,更早则是公元前316年秦惠王灭蜀,蜀地便成为秦的粮仓,为日后的始皇横扫六国奠定了基础。
蜀中的成都平原是西南最大平原,为龙门、邛崃、龙泉山脉环抱,在千万年的造化呵护中孕育、滋生。据有关记载,成都始建于公元前311年,自建成至今,是中国城址未变、延续至今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在她前头的只有苏州(始建于公元前514年);而成都的名字自建城后沿用至今,这在中国历史上则首屈一指。
历史和地理或多或少地表现出蜀地自古殷实丰富,成都则更为“天府”,繁荣安定。这些因素为成都形成并延续她的“安逸”提供了必要的条件。

【3】其实,成都的安逸中更体现出一种洒脱,遇事不乱、处变不惊。
公元2008年5月12日下午,我在一环路东四段牛王庙一条巷道小店理发,5元,便宜、实惠。
14:28分,四川省汶川县里氏8级地震,成都震感强烈。是时,地在摇晃,我于是脱口而出:“地震!?”(因从事水电常年在外,最近两三年则在西昌一带工作时间较多,感觉过两、三次,但震感都小),小店老板:“不会呦,可能是压路机开到了巷子头”;又过3、4秒,摇晃不止,我说“你外面看看?”,老板不紧不慢地出了店面,未见压路机,于是立在巷子里,双手做飞翔扑腾状,开始喊叫:“啊呦,地震咯、地震咯… …”老板虽是喊叫但并未有惊恐表情。
我跟出去,巷子里陆续有居民涌出,却也不是大步流星地横冲乱撞。震感过后,我又进了小店,老板认真地完成了买卖。
当日15时,一环路沿线民众聚集,站立的居多,或在路旁的隔离护栏、街边店铺的水泥阶梯上坐稳。大家虽不相识,也不知地震的具体情况,但至少此刻又找到了话题,投入地继续着成都传统的“龙门镇”(神聊)。
车辆开始堵塞,但无人车挤攘、占道情况,秩序算是有条不紊,没有歪七扭八地争先恐后,只是此刻手机联络已基本失效。
约17:30我离开一环路聚集的人流,步行回家约15分钟即可到,途中进入小店买水,正巧,老板开了电视。
小店不大,分里、外,中间是塑料垂帘。外屋,我和几个行人围在货柜旁,终于从CCTV中获知汶川地震!(当时播报7.8级,心想这下汶川惨了,快赶上了唐山大地震!因工作,我03-05年曾在汶川和映秀乃至都江堰市的紫坪铺呆着。)
这时,小店里屋的琐碎声响引我侧目,一扫之下,我打心里乐了且由衷佩服:四人端坐四方小桌,刚结束一局麻将,现洗牌重来… …
曾有人编出笑话:如果你在飞机上突然听到麻将的撮擦声,向下望——成都到了!
笑话虽夸张,但此时此地(公元2008年5月12日约17:40的这个小店里,我拿出手机记下这照片http://paowang.com/cgi-bin/forum/viewpost.cgi?which=photo&id=261342。),我不得不说这成都的洒脱!

【4】看到这儿,您可能会用“无知者无畏”来形容这洒脱,或更要大胆假设:这次大灾的中心如果在成都,这个城市还洒脱的起来么?!
我觉得,灾难固然可悲,但这洒脱还会继续,就如同这城市有史以来不变的名字“成都”。
在成都乃至在四川,“洒脱”不止是我所见的那桌地震发生后还在若无其事继续着的麻将;它的实质在于传统的延续,以至于历史、文化和价值观、生活态度的延续,并且已经深深地根植于一方民众的心里。

【5】从某种角度审视,这种洒脱与经济发展快慢没有直接关系,但却潜藏着人性形成的根基和人生乐趣;一种顺其自然、安稳和幸福感的诉求。我觉得,它正是我们理智认识和接受灾难事实后,展开家园重建的基础和延续力。
再直接一点儿,就是:我们这个民族(中华民族)历史、文化、文明与哲理、是非取向与道德理念、社会态度与人生观念传统的一种具体体现和延续。有了这个根基和积淀,在大灾面前我们今天才又将手牵到一起,心贴在一起… …
而如果失去这个根基和积淀,单纯地因莫名的感动和泪水站出来捐款捐物、一起感动、一起流泪以至一起流血的行为,则只能被看作同情心作祟下的善举,或干脆就是生物本能驱使下为保卫种群生存而采取的行为!
2008年5月23日于西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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