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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阿根廷飘流到西班牙 (作者 cheveu)
－在《我的母亲》中听见Dino Saluzzi手风琴的声音

　差一点，就差一点又要跟大师错身而过，然后连懊悔自己愚蠢与耳背的机会都没有。但是还好，还好阿莫多瓦拍了《我的母亲》，还好他还是找来AlbertoIglesias做配乐（尤记得上部《颤抖的欲望》中他放入的那些谈及阿猫阿狗、令人笑破肚皮的西班牙歌曲吗？），于是我端坐在戏院里，望着屏幕上那初丧子的心碎母亲偷偷去探望移植了儿子心脏的陌生人、然后黯然搭机回到巴塞隆纳、回到她16年前怀着儿子逃离丈夫的地方…同时戏院空气中传来一阵轻缓却令人心揪的乐音，「啊！Bandoneon」，我在心底低呼，那是一个你一旦爱上后便不会错认的声音。

　走出戏院，我开始遥想着那尚未到手的原声带，忖度着国内会不会有代理。当然这部电影是没话说的好看，而Iglesias这次的配乐简直是抒情、浪漫得不像话，弦乐加上小号时像被风从贵妇人颈中卷走、在半空中飞舞的长丝绢，而配上吉他与琴声时则似夜半在街头着盛装、玩着跳格子的幽灵小女孩。洒狗血洒得十分彻底，气氛十足。可是其中有两首曲子是你一听就知道不一样的，曲子的情绪比较低、比较压抑，而且那因舒展、压缩三节风箱以及十只指头同时按键所传出来的声音也是独一无二的。CD没有附上太多信息，你只找到Dino Saluzzi这个名字。

　坦白说，我对这个名字很陌生，稍微调查之后发现他在ECM厂牌下出了不少作品，然后却也同时惊觉此人其实已藏在我CD柜里多时，于是不禁大骂自己猪头，居然浪费了这许多时间后才重回头认识这位Bandoneon大师。我挖出高达在ECM出的那张原声带《Nouvelle Vague》和Al DiMeola的《Plays Piazzolla》和两张《World Sinfonia》，然后勉强辩称自己当初是因为前者夹杂的人声对白和后者的吉他才会忽略了他的演奏。

　幸好，多亏了《我的母亲》，一切还不算太晚，至少他在ECM出的那七张专辑你在台湾都找得到。Saluzzi于1935年生于阿根廷的乡下，小时候家里没电、没收音机也没有唱片。他的父亲闲暇时会自己弹奏乐器，七岁时的Dino Saluzzi从父亲那儿第一次拿起Bandoneon－这种比手风琴庞大数倍、弹奏起来异常费力的奇妙乐器。Bandoneon最初是由移民从德国带进阿根廷，后来却成为Tango音乐中不可或缺的要素，而已逝的探戈音乐大师Astor Piazzolla更是让此乐器为全世界所熟知。

　同样意欲打破旧探戈的模式与限制，较之Piazzolla，Saluzzi的作品似乎离Tango更远一些。因着生长背景的缘故，他的作品有南美安地斯山印第安民族音乐的根源与影响，然而他整体的样貌要更avant-garde（前卫）一点，横跨的界线更多，爵士即兴的部分更重（Saluzzi经常被归类成爵士乐手），原始布宜诺斯艾利斯舞厅里的Milonga节奏也更淡了。这些不仅仅表现在他与许多当代著名乐手合作的作品中，在他自己的专辑里，你也可以听到他思考、表现音乐的方式是比较深省、内敛的，情感没有Piazzolla那么澎湃，每每拉开音箱时彷佛都在思索些什么，即便手中Bandoneon的乐音还是一样哀伤，但呈现出的情绪反而和希腊名导安哲罗普洛斯的电影比较神似。而这也是为何他会在ECM下发行作品的缘故吧！

　《我的母亲》中收录的那两首曲子出自1997年的《Cite de la Musique》，Iglesias会将Saluzzi的作品选进电影里，除了配乐的氛围外，片中女主角自阿根廷离乡背景来到欧洲可能也是因素之一。这张专辑是以相当迷人的三重奏来表现，除了Dino自己之外，还有他儿子Jose M. Saluzzi的吉他和Marc Johnson的低音大提琴，对于同时迷恋Bass和Bandoneon声音的人来说，再没有比同时听到低沉的拨弦声和风箱声交织更令人感动的了，值得推荐。1992年的《Mojotoro》是Saluzzi家族的大合奏，在专辑中也很难得地出现了热烈的气氛，这张专辑也是明显地运用较多拉丁美州民族音乐元素的专辑。至于1988年的《Andina》则是想听Saluzzi个人发挥的首选，由这张专辑你可以很清楚地体会到为何Bandoneon一开始是被用来作为贫困教堂的风琴替代品，九首曲子一气呵成，乐音如波涛般自地底涌现将你团团围住。1998年的《Kultrum》是他最近的作品，专辑名称与他在ECM发的第一张专辑一样，音乐主题则回到Tango，此回他与德国的Rosamunde四重奏合作，因为他觉得熟稔的传统探戈乐手没法表现他对探戈型式的改变。是张很可以和Piazzolla作品比较的专辑。

其实，有去看电影或是买了原声带的人，一定还会觉得我漏了什么。是的，我想不少人可能压根没法分辨Saluzzi的手风琴声，但是当女主角坐着出租车进入巴塞罗那郊区时，你一定听到了片中那首唯一的人声歌曲＜Tajabone＞，那真的是一听难忘啊！这首曲子出自非洲赛内加尔歌手Ismael Lo，除了他抒情迷人的嗓音之外，他穿插在曲间的口琴声也一样叩人心弦。待听完Saluzzi的Bandoneon之后，有机会下回再说吧！

《Todo Sobre Mi Madre（我的母亲）》电影原声带 / Alberto Iglesias / 环球音乐
代理 676 208-2
Al Di Meola /《World Sinfonia》/ Di Meola Muisic R2 79750
Al Di Meola World Sinfonia /《Heart of Immigrants》/ Di Meola Muisic R2 79752
Dino Saluzzi /《Andina》/ ECM 1375 837186-2
Dino Saluzzi /《Mojotoro》/ ECM 1447 511952-2
Dino Saluzzi /《Cite de la Musique》/ ECM 1616 533316-2
Dino Saluzzi & Rosamunde Quartett/《Kultrum》/ ECM 457 8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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