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万语

论坛:寻音觅影作者:江上飞发表时间:2002-08-21 15:25
千言万语[转贴]
文/ kenser



很小的时侯,一天,舅兴冲冲地拿来一个卡式录音机,这东西在那时并不多见。大家都很兴奋。舅也是一脸“现“的神色。那会儿他还是个小伙子呢。
接着他就放进一盘卡带,第一首就是邓丽君的《千言万语》。那时我已对她不陌生了,因为从我懂事起,就知道爸一直在“偷听敌台”,他很喜欢邓丽君。她很多歌我那时都能哼唱,虽然不知道名字也有很多词不懂。

把《千言万语》这首歌和歌名对上号是读初中了。有一次学校组织看杂技表演。一个节目叫《千言万语》,其实就是一个男的倒吊着,嘴里咬着一个东西一头,另一头由一个女的咬着,一起转。配的音乐就是那首《千言万语》。这种“咬牙切齿”的《千言万语》让我印象深刻。还记得坐我旁边的女同学看完后直说“好有艺术哦!“其实我也喜欢,虽然后来我一直认为爸那时应多听点老柴,老贝的东西,让我的艺术品味不至于一直徘徊在小情小爱上面。

突然一夜之间,邓丽君的歌朝着怀旧,品味风向转了。因为她死了。

接着就听到了王菲的《千言万语》。第一次听她唱时,怔住了。到今天我最喜欢的版本还是这个。轻盈的歌声勾起的不只是怀旧,还有对过去朦胧爱情的想象。

记得毕业走的前一晚,递给我的纸条上第一句就是“我有千言万语想对你说,,,,”我都笑出了声,这样的情书质量太差。第二天一早就坐上了回家了班车。现在想起来已笑不出,发现有时最平白普通的表白却是最真实的。“千言和万语,随浮云掠过“。今天大家早已失去联系,偶尔想起,当初的千言万语能证明的,除了回想时的沉默,就是对火热朝气的怀念了。

所以当看了许鞍华的《千言万语》,有莫名的激动。虽然我们没有相同的经历,但那份“以为激情它永不会减”的心情是一样的,在我们听着广东歌长大时,HK,浮华的背后一样是不足多言的成长困惑。当影片中李丽珍从飞奔的车中跳下时,车上正播着邓的《千言万语》。敢跳,是因为还有理想,因为年青,因为以为可以证明。

现实说,有一天,还是那车,那是坐着的二个人,还是那首千言万语,谁都不跳了,没勇气,也不屑──“搞那么大动静有什么用啊?”太多的琐碎磨掉了感情新鲜的皮膜,换来老茧,对过去的激动,只能怀旧,或在成人童话中找了。

古天乐演的《千言万语》就是这种(没记住导演)。光看片名就决定看一看。

到岛上情伤的女子被岛上哑巴男人爱上了。这回的千言万语真的是无从说起了。几年后,这哑巴意外被人杀死,临死前打通了那个女人电话,拿着话筒,仍是无语。那端已为人母的女人拿着手机在街上若有所思。

我一直留心那首歌在什么地方出现,结果一直没有。本没有什么可圈点地方的电影更让我有“上当“的感觉。

再后来,已不知道自已是不是为了找感动而喜欢那些虚构的情节,找到了,又还要找出它虚构的“不合理”处。我怀疑自已那根叫感动的神经已老化了,要激活它,不得不加大剂量。习惯审视感动背后的动机,忘掉了作为感动本身的实质。

那天看汤母汉克斯的《荒岛余生》(cast away)男主角最后重返社会,发现已是人事已非,连支撑他渡过四年非人生活的她也已为人妻为人母。结尾,当他雨夜站在过去的恋人面前,千言万语只化为寒暄几句。

这时我感到自已那根神经在跳动。

想起我们分别的那一晚。也是这么下着雨。不得不说再见了,但心里的话堵在心里和那天的夜一样闷。有太多的话想说,又不知说什么。只得友好说声有缘再见。

看到这,我暗暗替导演着急“克制......镜头不要这么流畅,音乐再克制一下,还有最好点到为止...这样就好...”当女主角静静站在车库前望着他远去。镜头退拉。我正庆幸,哪知道女主角大叫一声名字,哗...,音乐成了主题曲,镜头是雨中的相拥,剪辑是充分利用胶片。我的那根神经也直冲眼腺。

唉。怎么还是要这么俗套呢,和《阿甘正传》比起来,导演功力是退步罗。我边不好意思擦眼泪边评论着。

是我就不会来最后那个画蛇添足,事实上我也这么做的。那一晚那些话我终究没有说出口。和电影情节不一样───我是男的。就算当日后那些没有说出的话加倍压迫我的思念时,也不信梁朝伟那样掏个洞说心事有什么用。就让它在心里呆着吧,没准哪一天也就往怀旧的风向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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