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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灯光下久久凝视着封面，这是一张平凡女子的脸庞，半隐埋在米白的粗线围巾之间。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悲喜，甚至看不出她的心绪是激荡或是冷漠。
　　我半躺在床上，在黑夜里一遍又一遍地倾听她的声音。万芳——这个我喜爱多年了的女子，此刻平凡地贴近我的心灵，却又执着坚强地固守在心灵最不平凡的底处，
　　
　　想起月前在MTV上看到她，那时，她与黄品源刚刚传出情变的消息。那天是黄昏罢，宽大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冬日黄昏阴冷的阳光穿过茶色的玻璃斜斜地照在客厅的一棵虎皮兰草上。电视机里一个灰白的背影，站在无人的海滩上，在不断晃动的镜头前，低眉，回首，微笑，伤悲，行走，而一些若隐若现的寂寞在她埋首于围巾里的一刻刹时闪现。
　　象窗外将暮未暮的黄昏，又象与记忆在心里默默涌起，相握，然后沉没。
　　那日，她在初冬的黄昏里，向一间空旷屋子里的我唱着如同晚风般落寞的歌：
　　风起了，阳光的影子好透明/而记忆是手风琴响起/我以为我终于也学会忘记/但沉殿的扬起乱飞/下一站，到哪里/到底爱，在哪里/从谁的怀里，转到哪里/你现在，在哪里/我想你，轻轻的/已经遗失的，怎么样再赎回/谁的歌，在风里/有一句，没一句，好象是句迟来的对不起/当我们总算多一点的经历/有没有比从前更清醒/比生命还漫长的成长路途里/为何总有太多未知……（听风的歌）
　　
　　我的影子在暮色里渐渐沉入，第二天，手边便有了她这张《这天》。
　　
　　走了那么久远的长路，却终于没来得及相送，生命原本不过是一场相聚与相分么？可总是有了遗憾，于是所有别后的思念都埋在心底，在此后的岁月里不发一言，只暗暗在内心里欺骗自己：走过的日子也很美丽。这天，是个永远的纪念日。
　　
　　爱得深了，总是寂寞，象走进迷惑的森林，寻不到任何出路。你要永远激情的快乐还是情愿平淡地厮守？
　　你看烟火，为了什么要飞到天上才开始闪烁/你看我们，为了什么爱到那么多/最后剩下沉默森林/长出了美丽的花朵/爱情流动着脆弱的泡沫/为什么爱人会寂寞……/为什么什么，每夜都停留在一个角落/你看我们，为了什么只能快乐过/不能一起生活……（迷惑森林）
　　
　　仍是有点痛的，却已经哀而不伤。在那样的低吟浅唱里，象孑然的旅者走在荒凉里，一个人落寞地微笑，一个人安静地叹息，一个人与风，与海，与过往的岁月对话。
　　关于你的世界/我们之间已没有焦点/我不能每一夜孤独想念/然后这样老去/安静地叹息/因为你看不见我灵魂的背面/那么胆怯，那么绝对，那么悲伤/不被了解/关于你的世界/所有感人画面/我只能把再见说得亲切/把记忆藏得完美……（你的世界）
　　
　　在所有的记忆终于淡出，在所有的情爱都已如烟散去，当日子重回一个人的寂寞。终于学会自己给自己快乐，自己给自己安慰：
　　烦恼多不多/也美丽地过/约会多不多/也快乐地过/不用想太多/还不如敷面膜/要对自己不错/谁会看见清澈的灵魂/只好注意皮肤的卫生/谁要洗去有过的认真/只管抹掉脸上的脂粉/慢慢关上浴室的大门/默默期待十分钟的再生……（面膜）
　　
　　这是一个且行且思的敏感女子，听过她在温哥华一号清晨的冷漠，听过她在台北下雨的街头轻轻说：这就够了，听过她在午夜的一声声的质问：然后你怎么说？听过她对着沧海红尘无怨地说：就值得了爱，听过她一次又一次疼痛与痛悲的割心，甚至在这么多年的倾听里，能够听见她所有的挣扎与坚强，平静与快乐，思念与放弃……
　　那样一个有着平凡面孔的女子，就这样，成了另一个平凡女子在深夜温暖的陪伴。

：建议你再去找万芳的《答案》来听听，这是一张听第一次就会兴奋惊喜，听十年都不会厌烦的专辑：）
　　中午没事在音像书店转悠，无意发现这张CD，先是被曲目吸引，《拜访春天》、《归去来兮》、《兰花草》……居然还有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因为当时没有CD机，只好翻来覆去看歌词，由此去想象万芳的声音，蔡琴的不可能的合唱，以及他们与黄韵玲、李昀霖等人组成的天使歌咏队奇妙的演绎，凭借想象，旋律一次次在我心头响起，窗外的风雨也因此温柔起来……
　　晚上才静下来细听。真的没有叫我失望啊，从万芳清唱的《兰花草》开始，熟悉的不熟悉的歌曲依次听来，象是一个老朋友在耳边的轻声诉说。老歌编曲永远出乎意料，没听过的歌当我细看歌词时不由要呆上半晌，且看余光中的《回旋曲》：
　　
　　琴声疏疏 注不赢 清冷的下午
　　雨中 我是垂死的泳者 曳着长发向你游泳
　　音乐断时 悲郁不断 如藕丝
　　立你在雨中 立你在波上 倒影翩翩成一朵白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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