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普若: 回国训火记(九)(下)

论坛:江湖兵器作者:乔治发表时间:2005-03-19 05:41
(九)艳遇在先、麻烦在后(下)

    2005年2月20日第一稿

    作者:安普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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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老高让包博好好看看电影《大腕》。老高说这个电影尽管是个通俗文化产物,但却是一部了解当今中国社会的深刻教材!于是包博在街上花了八块钱买了一张光盘。回去很仔细地看了三遍。连电影中的“软广告”都看了。他离开中国已经十几年了。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中国突飞猛进地发展。社会思潮,通俗文化都与他去国的时候有了本质的差别。当他再回来的时候,尽管“山也还是那座山,梁也还是那道梁”,但是“骡子下了个小马驹,乌鸡变成了彩凤凰”。中国对他来说看上去很熟悉,但实际上却已经是十分陌生了。他只能借助冯小刚的镜头重新观察这个社会,重新认识北京,包括了解北京流行的通俗文化,以便能重新融入进去。尽管许多人批判冯小刚的作品是“一种商业化的庸俗”,但他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冯小刚确实很敏锐,能准确抓住和把握当今北京通俗文化的流行趋势。电影中精心设计的台词、场景、道具,处处都流露着对北京通俗文化的冯氏注解。
在冯小刚对流行时尚的冯氏注解中,葛优开的那辆挎斗摩托车,俗称“挎子”,尤其吸引包博。这种摩托车在包博小的时候只是军区大院里通信兵的交通工具。而九十年代开始,这种以前部队用的老式摩托却成了时尚的玩具和收藏品。

“侧三轮摩托车”最初是从北京的老外圈子里开始流行起来的。老外在北京的大街上开一辆挎子,后面再带一个时髦的北京小妞,“嘟嘟”地这么一跑。可把咱北京的“酷哥们”刺激坏了。北京的酷哥们——玩摇滚的、开酒吧的、画家村的、拍照片的(也就是《大腕》里葛优演的那个角色),时髦的、前卫的、颓废的、另类的、.…….也都想法弄一辆挎子开。于是玩“挎子”成了北京一项历经十年不衰的时尚爱好。

    (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


    (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那天,包博在朝阳公园南门的新奥尔良风格的Jazz酒吧“Big Easy快乐站西餐吧”喝酒。看到一个老外骑了一辆挎子。在酒吧里,包博过去和他聊天:“I like your big bike. It looks very classic(我喜欢你的大车,看上去非常古典)。” 老外说:“You are talking about my motorcycle with sidecar? Yes, that is Changjiang 750. It is a legend! (你是说我的挎斗摩托车?是啊,那时长江750,一代传奇啊!)”
这个老外是个挪威人,在北京住了好多年了。看包博穿了一件挪威的Helly Hansen的登山冲锋衣,很是兴奋,因为这种挪威的名牌在北京并不多见。包博拿出他在香港买的古巴Davidoff(大卫多夫)雪茄,给了他一只。老外显然很识货,知道这是好东西。两个人一边抽雪茄一边聊起了摩托车。

挪威人是个玩家。他从包博的穿着和抽的雪茄,知道包博也是个多金的玩主。所以马上就把包博当成知己了。给包博大讲“长江750”挎斗摩托车的前世今生。原来“长江750”在欧洲市场上叫“Black Star”,是怀旧玩家的宠物。这车是中国军方1957年按照苏联五十年代初期生产的乌拉尔(Ural)M-72摩托车仿造。而苏制M-72又是按二战时德国BMW生产的R71摩托车仿造的。苏联仿造时作了改进。所以M-72比R71重心低、更加坚固耐用、便于维修,更适用于越野和军用。因为北京是世界上少有的几个不禁止挎斗摩托车的大都市,所以聚集了一群玩挎子的老外。北京的老外还专门成立了一个Sidecar Club(挎子俱乐部)叫“Bullfroggies(牛蛙)”,是法国人搞的。周末时常会有活动。挪威人告诉他,许多老外在中国任职期满的时候,都想法把挎斗摩托带回了本国。包博问他这车在欧洲能通过车检吗?他告诉包博在中国买车的时候把发票日期改为一九六几年,到欧洲就不用车检了。而且以后卖的时候价格更高。原来欧洲人也玩“猫腻”啊。

包博回来后心痒痒的,也想去买一辆挎子回来玩玩。也想把它带回美国。他在网上查了查北京都哪里有卖的,然后就让张小姐打电话去问价格。问了价格,包博更加兴奋。原来北京的挎子实在是不贵,便宜的三、四千块钱,最贵也就一万多块钱。合成美元也就是500美元到1200多美元,也就是相当于一辆高级的山地自行车的价格。美元真好啊,什么东西一拿美元算就不贵了!

张小姐看着包博对挎斗摩托车这么感兴趣,问包博:“老板,你要买挎斗摩托啊?”

“是啊?怎么了?” 包博觉得怎么女孩子也对摩托车感兴趣了?

张小姐也显得特别兴奋:“老板,你酷毕了!”

包博看着她那副像小女生一样的兴奋劲儿,心里想女孩子只知道关心酷不酷。于是包博故意摆出一副对“酷与不酷”的问题十分不解的样子。张小姐挺着胸双手在眼前比划着,一边继续说:“你再穿一个领口袖口有翻毛的那种皮茄克,就是宋承宪在《Once Upon A Day(思娘)》那个MTV里穿的那种,再带一大风镜。嘻嘻,老板, 你真的帅歪了唉!”

包博笑了,发现张小姐一高兴,嘴里就开始用teenager(十几岁的青少年)的时髦词汇,而且也受“韩流”影响这么大。

张小姐问包博:“老板,你什么时候去买?能带我去吗?”

包博说:“我这个星期天就去,你来吗?不去和你男朋友约会去了?”

张小姐眼睛翻了一下,嘴撅了一下,好象是表示抗议,不理包博说的男朋友这个话茬,说;“那好,我星期天中午来找你。”

星期天中午,包博爬起来穿着晨袍在上网。他一上网就把时间给忘了。11点多钟张小姐来了。包博让张小姐在客厅里先坐一会儿,说:“你听音乐、看杂志啊,我马上就好。”自己急急忙忙跑到里屋去洗澡换衣服。张小姐还是第一次来包博家。她在客厅里东看看西看看。她觉得包博的家看上去十分简单,但是却很有品味。除了老气横秋的红木家具她不是十分喜欢,包博书架上的小艺术品和纪念品,还有包博收藏的那些电影和音乐,她都十分的喜欢。她在书架上不多的几张中国CD中还看到了她送包博的两盘刘若英的CD,心里暖暖的。

张小姐拿了迈克尔•波顿(Michael Bolton)的CD在音响里放。波顿沙哑忧伤的嗓音如微风般温柔和圆润,铁汉柔情般的歌声流淌在空气中.…….

.…….
I've found in you
So many reasons in so many ways
My life has just begun
Need you forever, I need you to stay
You are the one, you are the one
Said I loved you but I lied
Cause this is more than love I feel inside
Said I loved you but I was wrong
Cause love could never ever feel so strong
Said I love you but I lied
.…….

包博很快洗了澡,换了衣服,回到客厅,听到波顿的歌声,问张小姐:“你喜欢Michael Bolton?” 张小姐回过头来说:“是啊!我上大学的时候就爱听他的歌。最爱听他唱的《How Am I Supposed To Live Without You(没你我该如何活)》。”

张小姐看包博穿了一件Blazer西装上衣, Dockers 的卡其布长裤,Oxford (牛津布)的浅蓝色衬衫,没打领带。一副典型的李泽楷式的“硅谷IT Look”。

她“嗯~~,嗯~~”了两声,欲言又止。包博知道她又要提意见了。她一提意见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就问:“怎么了?说啊。” 张小姐笑迷迷地说:“老板。你去买摩托车,如果他们看您不像北京本地人,肯定宰你。您还是穿牛仔裤吧。”

包博这才注意张小姐今天穿了一件牛仔短上装,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裤子大腿上还有两条大口子。口子处飘着棉线,漏出两块白白的大腿,透着隐隐约约的性感。脖子上系了一个长长的波斯米亚风格的围巾,在脖子上绕个两圈还能拖到膝盖。脚上穿了一双中跟的绒面麂皮短靴,靴子口叮叮铛铛地挂着流苏。手腕上缠着一根用黑皮绳串着棕红色念珠、蓝色turquoise(土耳其玉)、和银坠子的手链,好象是从吉卜赛人手里买来的一样。两侧的披肩长发编了几条细细的小辫子。一身很时髦的波斯米亚风格的装束,人看上去像个学艺术的大学生。包博还是第一次看到张小姐不穿西服套装的样子。

包博笑着说:“I don’t have anything in Bohemian Style. By the way, you look very good, like an art major college student(我们没有任何波斯米亚风格的衣服。顺便说一下,你看上去很漂亮,象个学艺术的大学生)。”

张小姐知道英文里Bohemian一词不是一个太正面的词,它是和反传统、非主流、玩世不恭、放荡不羁、贫穷、流浪、廉价、甚至酗酒、毒品等联系在一起的。2000年《纽约时报》的专栏作家大卫•布鲁克斯(David Brooks)写了一本叫《Bobo》的畅销书,硬是把bohemia和包博这种bourgeoisie(法文:资产阶级)牵强附会地联系了起来,才使的“波斯米亚”一词硬生出了不少正面的和主流的意思。在张小姐眼里,包博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bourgeoisie,他当然没有Bohemian Style的衣服了。

张小姐小声顶了包博一句:“我又没让你和我穿得一样了啊!只是不想让你被人家宰。你又不是去买奔驰。”

包博说:“OK, OK, 今天你做主。你到里屋的壁橱里去找,你说穿什么就穿什么。” 张小姐在包博的壁橱看了一遍,除了西装还是西装,休闲的只有爬山用的冲锋衣、再有就是一件美国空军的A-2羊皮茄克。茄克的衬里上印着“逃亡”地图。这种皮茄克在美国大学生里十分流行。包博读研究生的时候有一件。后来Avirex(专门生产美军服装的品牌)出了纪念二战胜利50周年限量发行的“Antique(古董)”珍藏版,他就又买了一件。所以包博的皮茄克看上去又破又旧,但是确是限量发行的珍藏版,价格不菲。张小姐可能看这个皮茄克这么破旧,像街头卖羊肉串的新疆小贩穿的,就说:“就穿它吧。”

下了楼,包博刚要去楼下的停车场去开车。张小姐又说:“别开车了。咱们打车去吧。你的车太扎眼。”

包博只好和张小姐打车,嘴里嘟囔“你是我老板”,张小姐笑,不理他。他们先去宵云路“女人街”那里的贵州餐厅“西迷魂阵村”吃了午饭。然后跑去朝阳公园东面的一个专门卖挎斗摩托的小商店去买车。

以前张小姐和包博出去,基本上是跟在包博身后。作为秘书,她很少和包博肩并肩地走路。但今天可能是因为不是工作的原因,她和包博走在一起,还时不时地用手轻轻地拉着包博的胳膊。有点像个小妹妹跟大哥哥出来玩的样子。一路上包博心情也特别好,他故意低头夸张地看张小姐牛仔裤大腿上的两个大口子,逗她说:“都破了,还不买新的。肉都漏出来了。” 张小姐推他,不让他看,说:“买来就是这样的。” 包博问:“多少钱买的?” 张小姐说:“四百多。” 包博故作惊讶地大声说;“都破成这样了,还卖四百多?有没有搞错啊?” 张小姐知道包博故意调侃她,就说:“这是style,你又不是不懂。你竟装傻整人。好了,好了,赶紧走吧。”说着挽着包博的胳膊向前走。不让包博看她的裤子。

卖挎斗摩托的小店门口停了好几辆挎子。包博围着看。店里一个胖胖的长着肉脑袋留着板寸头的小伙子见包博看车,就迎了出来,热情地打着招呼:“哥们看车啊?我这儿改装的、原装的都有;配件、维修都干;各种手续齐全;年检、过户、养路费、车船税都管代办。您省事省力省心,我尽职尽责开心。”

“胖脑袋”一张嘴就是“景德镇”的出身全是“套瓷(词)”,看样子是卖车的老手了,和美国的car dealer是一副样子。

包博边看车边问:“这车在北京都哪里能跑啊?”

“哪儿都能跑!除了二、三、四环主路您别去。要走您走辅路。警察保证不管您。长安街早七到晚八您别去。其他您乐意去哪儿去哪儿!有人骑挎子还去过嘉峪关呢!”

包博让“胖脑袋”的北京话一带,讲话也开始带着那种很痞的北京腔调了:“我操,那么多地方不能去,你还说‘哪都能跑’呢?”

“胖脑袋”说:“我说大哥,您知足吧!咱北京可能是全世界唯一一个不禁止‘三轮摩托车’的大城市。你到上海去试试,市内丫儿的哪儿都不让你跑!想骑挎子去上海玩玩都不行。上海中他妈的‘四人帮’极左流毒太深,到现在还是那副德行!”北京卖车的都这么有水平,动不动就上升的政治高度看问题。

包博问:“开挎子需要不需要特殊的车本啊?”

“胖脑袋”手插口袋里晃晃悠悠地说:“如果您有车本,办一下增驾侧三摩托车就行了。不用考交规,再交700块钱。”

包博在北京开车从来就没有过车本。平时司机开,节假日周末司机放假了他自己开。他基本上没被警察拦过。但有一次他在天安门广场那里违规左转,本来以为没有警察呢。一转过去就被警察给扣了。原来两个警察骑一摩托就在博物馆前面的便道边的树阴下等他呢,跑是跑不了了。下了车,赶紧给警察鞠躬。然后一边比划一边用英文飞快地讲:“I don't know you guys are hiding here, otherwise how dare I would make that stupid left turn. I know you will let me go and I should go and otherwise I have to go and so that is not a problem and I will go and I can go and I go anyway.…….”

警察一看这个烦啊,就说:“唉,唉,我说,我说,你,你会说中国话吗?”

包博态度特好,满脸堆笑地用手比划,用四声不分的中文一字一字地慢慢地说:“Chinese一点点、一点点。”说着又开始用用英文飞快地说:“My Chinese actually is not bad, I can understand you guys, but I can not say it, otherwise you guys will find out.…….”

警察这个气啊,说:“少废话,拿驾照来。” 包博从西装口袋里把蓝皮的护照拿出来递了过去。警察接过来看了看,问:“你丫儿这是什么玩意儿?哪国的驾照啊?”

包博一边点头一边说:“This is my ID. This is my ID. I use it everywhere.”

另一个警察在后面接过护照看了看,说:“这好象是护照啊?好象还是美国的。那他这车是谁的?怎么挂的是武警的牌照?他应该开黑牌车啊?”

警察指指车,问他:“这车,我说你这车,谁的?” 包博一边点头一边拿出名片,在名片的背面写上:“My uncle’s car。”交给警察。

后面那个警察接过来看了半天,忽然说:“哦,是他叔叔的车。‘按扣儿’,这个词儿咱不学过吗?‘买按扣死卡’,就是‘我叔叔的车’吗?”说着他把名片翻过了过来。看了看名片的正面。一看是个什么国际公司的合伙人,地址在中美两国都有。中国的地址在凯宾斯基饭店。车又是一辆挂武警牌照的大凯迪拉克,包博这一身行头,西装笔挺,一看就不是国内一般的“款爷”,肯定背景不凡,来头不小。警察很会看人。于是就对另一个警察说:“你看,还真是美国的。可这名字怎么象日本鬼子呢?”

另一个警察也看了看了名片,说:“估计是个‘美籍日本人’。”然后和这个警察说:“和他讲不明白,罚他点钱让他赶紧走人得了。”说着把护照还给了包博,还不忘了教训教训包博,但态度已经客气多了,大声而且清楚地说:“下次记着,这不能左转,知道了吗?行了,交100块钱罚款,您‘铺离丝’吧?”

包博心里这个乐啊,但脸上不能表现出来,还是一脸的诚惶诚恐、恭恭敬敬。他心里憋着笑,面带真诚而感激地不断鞠躬,从钱包里飞快拿出了100块钱递给了警察,嘴上说:“Thank you, ありがとう,Thank you,ありがとう,Thank you very much。”然后飞快地上了车。警察接过钱,说:“等会,我给你撕票。”但包博已经上车了,这时警察忽然好象明白了过来,说:“唉,他不是能听得懂中国话吗?”这时包博已经开车走人了。嘴里还小声的说:“I told you I can understand Chinese。古得儿白了,您了!”

如果骑这挎斗摩托,估计以后可就不能再玩这种假装疯魔、瞒天过海的把戏了。不能总蒙人家说这车是“买按扣死卡”吧。摩托车也没办法挂武警牌照了啊。所以还是要去办一个驾照了。但他又不想自己去北京的驾校去考试。看样子只能去外地买一个了。

他问“胖脑袋”:“外地车本能开吗?” “胖脑袋”果然是个老江湖,马上知道包博没车本,就把手一伸,对包博说:“拿钱吧,5000,我给你办个北京车本。您这么有身份的人,让您去考驾照也是难为您。您也受不了那气。”

包博心说,要买也不找你买,这么贵,宰人呢?所以就把话茬开了: “你这有没有新车?”

“胖脑袋”说:“哥们,北京新车早就不给上牌照了,只能买淘汰的旧车。旧车带牌照。”

“胖脑袋”指着一辆八成新的黑色的长江750,说:“哥们,你看这辆怎么样?这是我这里最好最新的。97年的,刚开了5000公里。电打、倒挡都有,发动机32马力。这车跑85、90迈一点问题没有。也不费油,一百公里6升。” 包博问张小姐:“你觉得这辆这么样?” 张小姐看了看点了点头。包博于是说:“OK,咱们试试这辆行吗。”于是“胖脑袋”把车打着了,让包博坐在后面,张小姐坐在挎斗里,围着朝阳公园兜了一大圈回来,问包博:“怎么样?”。

包博看看张小姐,张小姐兴奋地说:“真好玩!”包博又仔细看了看车,觉得这车很合他的心意。但越是这样,他越故意挑剔,说:“这车开着还行,就是太他妈的旧了。”

“胖脑袋”急了,说:“哥们,这可就是您不懂了。长江750之所以牛B,牛就牛在它是‘活化石’,玩就玩一个‘古董’级的老车。开新车的是土冒暴发户。这车已经算是‘新’车了。”说着指给包博看车身上的一个黑色的产品名牌。上面写着:南昌飞机制造公司;型号:CJ750;标定功率:15Kw/3300r/min;出厂日期:1997年/3月。

包博这才知道这车的产地,说:“喔!原来是江西产的。”这话一说暴露了包博是个外行,玩挎子的谁不知道长江750是南昌飞机制造公司,也就是今天的江西洪都航空工业集团生产的。

“胖脑袋”一听这主儿原来是个外行啊。于是开始给包博上课:“您可别小看这江西的厂子。这可是三机部下面的十几万人的大军工厂,副部级单位。以前造‘强五型’强击机的。当年也牛B过呢!”

包博下决心要买了,就问:“这车你要多少钱?”

“胖脑袋”一听包博要买,有戏!顿时来了精神,开始出口成章地给包博做起“售前教育”来了:“听您这口音,您是个‘北京通’。北京这点事儿,您门儿清!但这位爷,您决不是住胡同睡平房的咱北京老百姓,你是一爷!所以您哪儿能开一辆便宜的破烂车呢?我给您推荐的这车是北京最好的,最牛叉的。前两天一日本小鬼子,开价一万,要买。我楞没卖他。为什么?我操,这车当初造了就是为了打日本鬼子的。我怎么能把军火卖给敌人呢?那是汉奸啊!再加上这丫的太他妈的事儿妈了,一会儿这儿不对了,一会儿那儿不对了。大爷我还不伺候猴儿了。我让他‘洒油拿腊’了。您来了就不一样。您是咱北京的爷,我二话不说,不等您张嘴,我上来就给您先降两千。八千,您看怎么样?满北京您打听打听,不可能有比我这价更低的了。”

包博心里这个乐啊,心说:你一面说我是个爷,一面蒙我。还愣说这车是为打鬼子造的。这车不是五几年才开始生产吗?日本鬼子都投降十几年了。包博拉长了声音,故作惊讶地说;“不会吧?我问过,这车最多也就4000。”

“胖脑袋”开始使用北京小贩惯用的手法了,堆出一张苦瓜脸,说:“哦呦,我说这位爷。4000,您当是买两个轱辘的自行车呢?我这已经是最低价了,真的不赚钱了。您还压我价儿呢?再压,我就喝西北风去了。4000?你打死我,我也不卖。你多多少少得加点。”

包博估计四千块钱可能是没戏。这车的车况等各方面确实不错。根据网上介绍的,包博觉得六千应该是比较合理的价格了。他不想和“胖脑袋”在这里磨嘴皮子。恨不得速战速决。于是就说:“这样吧,我给你加两千!6000,卖就卖。不卖,我就再去别处学摸学摸去。”

“胖脑袋”一听包博一加就是两千,更不肯松口了:“我说这位爷。8000真的是实价。要知道这样儿,我刚才就给您开价一万了。您一看就器宇不凡,不在乎这两小钱。我看得出来,您是做大生意的。哪能为这点小钱烦心呢。不就两千块钱吗?您晚上骑一小妞放一炮 ,长得漂亮点的也要您这个钱啊。‘天上人间’的说不定比这还贵呢。可这‘挎子’,您骑着多威风啊。而且也不是让您就骑一个晚上啊。您女朋友往边上一坐,全北京城都让您给镇了。”说着还向张小姐努努嘴。

他这一套歪论不说倒好。他这一说让旁边的张小姐听到了。张小姐心里这个气啊!觉得这“胖脑袋”简直就是一个小痞子。她就在后面拉了一下包博,为了不让“胖脑袋”听懂她说什么,就对包博用英语说:“老板,Let’s go. He is trying to rip you off. He tries to sell a junk for an arm and a leg!(咱们走吧。他宰你呢!一个破东西他卖得邪贵!)”

这时包博也意识到自己还价的节奏有点快了,不应该一加就是两千。但他一听“胖脑袋”说话这么有趣,也来了兴趣,开始和他斗起了贫嘴,笑着说:“哥们,你这是给我戴高帽、灌迷糊汤,把我灌迷糊了,我一高兴,钱你就赚走了。你凭什么说我就不是咱北京的老百姓呢?”

“胖脑袋”看看包博也挺能侃,更加来精神了,拍着胸脯开始吹牛;“哥们,我也卖了十几年的车了。自打北京的老外开始时兴玩挎子我就在这儿卖车。什么车从我眼前一过,我立马知道是哪一年的车,改装没改装过。同样,只要买车的人一进我的店门,我只要瞄上一眼就知道这人大概是个什么来路。您看您,您这是美军的皮茄克。看上去很旧,其实这是造旧的。这是真货!北京穿您这皮茄克的,不是美国来的,就是香港日本的。不懂行的一准以为是什么破衣烂衫呢,可咱是玩军品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北京的军品店里买的都是假的。假的还卖二千多呢,更别说您这名牌真货了。”

包博回过头来,笑着看了张小姐一眼,好象是在说“瞧瞧,都是你让我穿皮茄克,惹祸了不是?”。张小姐也瞪大了两只眼睛,像听《天方夜谭》一样地在听。她发现街上的这些小贩知道的东西比她还多。她都不知道这件皮茄克原来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她真是因为觉得它破才让包博穿的。没想到是个名牌“古董”。

看把眼前的这位漂亮小姐都侃得直瞪眼,“胖脑袋”更加来劲儿了:“您看您这眼镜,也决不是在咱北京配的。这镜腿是用美国宇航局的航天合金做的,否则不会那么细。台湾人开的宝岛眼镜店里也没你这个款式的。您看您带的这表,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白金劳’,没错吧?那光泽不是假表能仿得出来的,‘燕沙’有卖的,18万。男人看什么?一看眼镜、二看手表、三看身边的‘小秘’。您看您带出来的这妞儿,盘儿亮、条儿好,气质更棒,还会讲洋文,我刚才都听见了。绝对没说的!”包博也服了。眼镜、手表、皮茄克,一样也没逃过“胖脑袋”的“贼”眼。不管“胖脑袋”那些“独特”见解是否正确,但他可以说是观察入微。

“胖脑袋”后面这句话是小声对包博说的,尽管如此张小姐还是听到了。这话虽然是夸奖小姐长得漂亮身材好,但她听别人用这么粗俗的语言“盘儿亮、条儿好”来评论她,还是很生气。包博看她不高兴了,就逗“胖脑袋”说:“什么‘小秘’啊?那是我媳妇。”

“胖脑袋”摇着脑袋,笑呵呵地说;“不可能!您别蒙我。这我还看不出来?!刚才还喊您‘老板’呢。就算是媳妇也不是原配!”

“胖脑袋”有点忘乎所以,越说越不像话。张小姐小声对包博嘟囔着,这次她不讲英文了,反正“胖脑袋”也都看出来了。她就直截了当地说:“老板,8000太贵了。我上次打电话他们报价还6000呢?他们看出您是国外回来的了,所以故意宰你。咱们不在他这买了,一点诚信都没有!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说着拉着包博就走。

“胖脑袋”一看“小秘”生气了,真要把老板拉走了,忙说:“这么着吧。您就给7000吧,就算我交一朋友。今天也开个张,赔本赚吆喝。”

包博想想,觉得7000也不算贵,多一千就多一千,不就多了一百多美元吗?正说要卖,他的三星V208手机“嘟、嘟”地叫了两声,有短信来了。包博打开一看:“你什么时候兑现你财貌兼收的诺言?我想把那天提到的项目和你聊聊。如果今天晚上有时间,给我回信。地点你定!” 包博看看号码,不认识。哦,想起来了,肯定是银倩来的短信。前天他许诺说要请她吃饭。可是包博以为那天晚上她生气了,不会再找他了。但没想到今天来短信了。张小姐看包博在看手机,借机把包博拉出了车店。

包博对她说的项目到是不在意,既然人家送上门来了,还是这顿饭还是要请的。包博脑子里在想:去哪里请她吃饭呢?For such an expensive girl, it has to be an expensive place。好在国贸附近好餐馆不少,就在这边找一家吧。

包博的三星手机是2003秋天刚刚出来的最新款手机。包博前两天刚刚让张小姐去买了来的,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在手机上输入中文。于是把手机递给了张小姐,说:“你帮我回个短信好吗?就写‘六点半、中国大、咏叹调、暗号银小姐、不见不散’”。

回了短信,包博想回店里去和“胖脑袋”再谈谈价,刚要回去。手机又响了。银倩回了三个大问号。包博知道银倩没看懂。本来他想少写几个字图个省事,没想到太短了,成迷语了。银倩的理解力不够,没看懂这句话。所以只好让张小姐重新发:“今天晚上六点半、在中国大酒店二楼的Aria餐厅,以‘银小姐’的名字订的座位,我会准时到的,等你。”

短信发好了,没等包博说话。张小姐就给中国大酒店的Aria餐厅打了电话。订了两个靠窗的座位。然后拉着包博往回走,说:“老板,你晚上还有事。车下次再买吧。你还要回去换西装呢。我们走吧。” 包博已经略微感到张小姐好象不是太高兴。包博以为是刚才卖车的“胖脑袋”说话太痞,以至惹得张小姐不高兴了。就哄她说:“咳,一个卖车的,说话痞点。你别当真。” 张小姐勉强笑了笑说:“我没生气。你快去吃饭吧。我走了!”

包博明显感到她好象还是不像下午出来的时候那么兴高采烈。就说:“晚上一起去吃饭吧。找我谈生意的。” 张小姐摇了摇头:“不方便的。我不去了。我去找同学玩了。”说着脸上挤出一丝略带酸楚的笑容,和包博挥挥手,把长长的波斯米亚围巾往身后一甩,低着头很失望地走了。看着她的背影,在风中飘动的长围巾和靴子口叮铛的流苏,包博隐隐约约感到了什么,心里想以后可不能让她给另一个女人发短信了。Women are the natural born enemies of each other(女人天生相互是敌人)。

Aria(阿丽雅)餐厅在国贸那里的中国大酒店的二楼,餐厅为两层。一层是爵士酒吧,可以从中国大酒店的大厅通过一道窄窄的很低调的小门进去,也可以从停车场的门进去。进了窄门,迎面是一副文艺复兴时期Baroque(巴洛克)风格的人物油画,很有几分佛兰德斯(Flemish)画家鲁本斯(Peter Paul Rubens)肖像画的味道。其他墙壁上也是Baroque风格的装饰,一层酒吧还有一个壁炉,营造一种家庭式的气氛。

一层和二层中间由旋转楼梯联接起来。围绕着旋转楼梯是木制的红酒酒窖,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世界各地的红酒。旋转楼梯和红酒酒窖都是用mahogany(桃花心红木)做成的,很贵重高雅。

二层是西餐厅,墙上也是大副的Baroque风格的肖像画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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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图一
  • 乔治 
  • 2005-03-19 0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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