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一个我朋友2000年的日记

论坛:江湖兵器作者:雨来发表时间:2004-12-08 15:53
2000.8.10 星期四 晴
火车晚点30多分钟到达玉屏站,车站正在修路,尘土飞扬中花了2元钱坐三轮小的到了县城。县城有几家铺子卖家传手艺的萧笛,想必那就是闻名遐迩的玉屏萧了,可惜自己不会吹。打听到去黎平必须到三穗转车,这时我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其实从新晃去黎平更快更近。后悔也没用,先到三穗再说吧,车票10元。
一路上满眼青翠,黔东南的植被看来保护得不错,地势也相对平缓,梯田的级数远不如云南多,多有种水道和玉米。小孩子们都光着屁股在小河里戏水,洗干净的床单、衣服也就平展展地晒在石滩上,倒是非常省事。一进入三穗县境,即看到一坐修得既高又好的山门:“千里苗疆第一门”,原来三穗是个苗县啊。三个小时后车终于抵达汽车站。18:00宿站旁的林业招待所,15元,明早6:00有去黎平的车。

2000.8.11 星期五 晴
睡的地方与车站一墙之隔,5点不到便在夜班车进站的鸣号声中迷糊着醒了。赶紧吃了碗酸辣粉,车子6点准时出发。下午2点多到了黎平,换车至肇兴已是5点半了。今天的车子还算争气,尽管第一辆一停就打不着火,第二辆破破烂烂,但除了仅有的几次差点撞车外无甚状况。屁股照例放松得可以,灰也照吃不误,幸亏扣了顶棒球帽,不然准成白毛女了。
到了肇兴侗寨,阳光已渐进夕阳的颜色。找好旅店,走访了第一座鼓楼:“仁”字楼和它的风雨桥。这里的人们除了老太太已不太穿民族服饰,但民风依旧淳朴得很,小孩子见了说HUELLO,老人们则咧着嘴依着风雨桥定定地观赏着这个异乡客。一个老太65岁,缠了我老半天,终于花了105元买了她三样东西。一个78岁的老汉引我上了他家破败不堪的吊脚楼,强烈的同情心的催动下,买下了两根并不怎么喜欢的烟杆。紧接着一场史无前例的“倍受青睐”令我几近窒息。大概今天就我这么一个客人,那些卖绣片的老女人(老太太)、中女人、小女人(娃娃)抖着黑地精绣的五彩绣片在我的眼前翻起了层层叠叠的彩云,一层压着一层,一片挤着一片,我从仅剩的一线光亮中还看到了葫芦型的香包。最后在泛滥的同情心和渴望新鲜空气的迫切中,狠狠心以20元的低价买了明显多余的6张绣片。天哪,这才第一站啊,我居然已花了225元钱在这些既奢侈又实在令人爱不释手的工艺品上了。唉,这就是毛头的劣根性。
晚上继续看大明宫词,期待着晨曦中的肇兴。天黑前,我已将其余的4座鼓楼勘察过了。今天还来了一拨法国人,他们的导游说明天从江的高增侗寨有歌会,但愿明天赶得及吧。
今晚的虫虫好多哦,大概是洗了澡特别香吧。

2000.8.12 星期六 晴
今天很惨。
早上吃了两个油煎粑粑,在晨光中捕捉到几个不错的镜头。一片光明的时候告别了颇有画意的肇兴,搭上去黎平的车。在皮林路口,眼睁睁看着去从江的车一溜烟地跑了,接下来便是2个多小时的酷刑。太阳辣,毫无遮掩之处,我头披毛巾像个日本鬼子似的坐在河岸上,又不敢下去,怕车来了赶不及爬上来;就这么傻楞楞地在太阳公公的烧烤下拔草,扔石头,沿着田埂踱来踱去。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好几只美丽的蝴蝶在眼前尽情卖弄他们诡异的色彩。河边有一对中年夫妻在捡石头,每块大概二十来斤,来来回回也不知挑了多少回,岸边已堆得小山似的,我问他们为什么挑这些大石头,丈夫说是造房子用,这倒是就地取材,一路上也见到不少农民的房子用卵石垒地基。只是这一堆小山还要再挑去山坡上的木屋,一块一块地挑``````
受尽灼烤之苦后,终于在烟尘中盼来了往从江的车。这车是四川设计院的测绘人员包的,可能我的样子比较可怜,司机让我上了车。在等山上工作人员的当口乘机拍了几张美仑美奂的稻田风光。下午1点多到了从江,快烧焦的灵魂末了镇静在两大碗凉宵+冰粉中。
下午的高增之行可谓永生难忘。
侗家人的生活贫苦的很,屋里屋外都是黑漆漆的,服饰也黑漆漆的,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喜欢黑色。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水牛泡在水里,打架斗殴,也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别人眼里像个外星人。坐在鼓楼前的长条凳上休息,他们远远地看着我,议论着,笑着,好孤单啊```
阳光镀金的时刻到了,我欣喜地踏上归途,美景尽收眼底,从没想过贵州的田这么好看,也许是这个季节让很多东西都好看起来。走了近一半的路,搭上了小伙子的敞蓬摩托拖板车,我的妈呀,这毫无避震装置的小车子把它的乘客随意乱抛,我已经顾不到屁股,后背的三根肋骨疼得都快断了,这是迄今为止最惨的一次。下了车,几乎是趴在了清绿的从江边,江面夕阳的逆影撩拨起僵硬的手指,举起相机,整个人总算有了些生气。
晚上又是一碗凉宵,回到县招待所,再也走不动了,吃了两个蛋,几块饼干,看电视,洗澡,睡觉。

2000.8.13 星期天 晴——多云——雨(小——大)
一天都在赶车,早上买了把叫不出名的有异香的山果,一路吃到了榕江。中午吃了几天来的第一顿米饭———辣椒蛋炒饭外加两碗凉宵,匆匆忙忙又赶上了去三都的车。这一路灰吃得不少,眼福也享了不少。从从江开始一路到三都,车子一直绕着一条碧玉似的江(好象是清水河)行驶,江水很美,江面很宽,放木排的,划船的,最多还是游泳的男人、小孩,远远地也看到几个女人在洗澡。沿着江,隔几公里就有一个寨子,女人们衣服的颜色也丰富起来。不知这里住了几个民族,有穿黑襟蓝袄的,有穿绿底镶花片、头缠白巾的,也有穿锦绣花裤的。这一路要是漂到荔波该多美啊,好想脱了鞋踩到江里去,泡上一天更好。唉,说来说去,真正的美景总是在路途中的。
晚上三都下雨了,果然天无三日晴。

2000.8.14 星期一 晴
在车站吃了碗挺不错的切粉,揣着一团糍饭上了去荔波的车。三都至荔波正在修路,据说明年就通水泥路了,可现在真是苦不堪言。11点左右到了荔波,紧跟着上了去小七孔的中巴,中午时分,小七孔已在眼前。
突如其来,拉雅楚楚地倚立在面前,魂魄嗖地被她收走了。那水雾就像情人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疲惫的脸庞;那棵情人树,女人的臀部早被拉雅抚得浑圆丰润;拉雅,我要为你作首诗。
这里的瀑布太多,一层连一层,有激越磅礴的,有温婉秀美的。前行不久爬进了龟背山森林,虽有人筑的石路,藤精树怪仍肆意躺卧其间,最令人惊喜的,我看见了蝴蝶开大会。好多的黑底蓝晕的和两只银底黑网的在那里唧唧磋磋,飞来绕去,不知在谈请说爱呢还是举行交配大典。
这里的蝴蝶个大,漂亮,不怕生,自由自在地纷飞留情于青山绿水间。再往前,一片隐于深处的水上森林叫人恨不得伴着她不愿再离去。水在石上淌,树在水中漾,这石、水、树,这流淌的情韵,枝叶的交融——我好似听见了来自天堂的乐音,徜徉其间,只想弄个浑身湿透,踩水而舞``````
水族姑娘蒙丽美的热情为我的小七孔之行划上了圆满的逗号。和她的交谈中我深深体会到,要真正地理解和了解少数民族,必须与他们生活在一起。游客只能浮光掠影地感受他们的纯朴和热情,却无法领略他们斑斓绚丽的感情和生活。阿美留我吃饭,她炒的山菜香味扑鼻,可我不得不拂却了她的盛情,赶上了去麻尾的车。那是重庆旅行团的包车,重庆人的诙谐与可爱着实让我笑了个痛快!

2000.8.15 星期二 多云
在麻尾,确切地说是在去麻尾的路上我作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缩短贵州的行程,因为黔山秀水无法燃起我的激情,我的心早已飞去了梅里和稻城,更何况拉雅已收去了我的魂。
原本打算直达昆明,放弃黄果树,但与罗哥通了电话,他却在贵阳,终于还是先到贵阳。晚上住进了金筑酒店(实在难却罗哥的盛情),心理一下子竟有点适应不过来。罗哥好象有心事,也许是因为小郦,天知道。
晚上在好汉村吃了一顿丰富美味的地道贵州菜,不过胃口一般,在贵州胃口始终不太好,也许这里还不够高。有一道菜相当不错,就是炒肥猪肉和瘦猪肉之间的那根筋,有嚼头,够香够劲,很符合我的口味。
明天要去黄果树,但愿不会令我失望。

2000.8.16 星期三 多云
空调的缘故,作晚没睡好。在西餐厅享用了一顿乱七八糟的早餐,上了昨天订好的车。
第一站土苗寨,根本无法与黔东南相比,其实我早就知道,这只不过比饭店里的民族歌舞表演多了一个所谓真实的外壳。所幸一对两小无猜的童男女和一个带着小花帽的胖墩子给人带来了愉快。
天星桥还有点意思,风光也不错,只是小气了些。黄果树果然名不虚传,水雾大得骇人,站在远处看她和到她脚跟前,感受完全不同。更不用说穿那水濂洞了,浑身湿透地站在她的肚子里,——天哪,那是天上之水啊,是谁倾泻了这无与伦比的飞瀑啊。穿过水濂洞,就要离开她时,水雾蒸腾间,一轮硕大无比的彩虹跨住了两边的山头,黄果树的美便在这七色彩雾中蒸发了。
晚上去吃了酸汤鱼,倒不如在北京皂君庙的好吃。小米打确实不错,还有米豆腐,让我想起了宁蒗。

2000.8.17 星期四 晴
早上买好了晚6:30去昆明的车票,去邮局寄了肇兴买的绣片、银饰,还有昨天在安顺买的水晶莲花与一幅精美的蜡染。看来每次出来不买上500来块的东西是不会罢休的。在电信局的边上终于找到了网吧,上了2小时,发了一通帖子,感觉一下子不那么孤独了。回饭店的时候在友谊超市买了些好吃的贵州特产以作补给。好笑的是,住在四星级酒店里,吃着4块钱的盒饭,不过味道相当可以,稍微辣了点。17:15告别了门口的印度红头阿三,往火车站去。明天就是贵州最热闹的8.18国际芦笙节了,而我却选择了在8.17逃离贵州。

2000.8.18 星期五 多云
一早到昆明,刚下了场雨,城市里挺干净的,只是车堵得厉害。在西苑汽车站买了下午去中甸的票,没有直达德钦的,只能在中甸换了。离开车还有4、5个小时,无所事事,赶紧拿出本本把前几天拉下的日记补上,只是有些简草,不过再详细也没用,最终的东西起码也要在半年的沉淀之后。期待着明晚能到德钦。
路上爆了一次胎,大约晚上才到了下关,黑忽忽的,也不知明早是否到得了中甸。好象2、3点的时候有人在桥头下车,过了桥头马上就要进入上虎跳了,虎跳峡,对于每个走过它的人,这三个字都将成为永远的印记。
车上挺空,一个人睡一张床,很久没有享受卧铺班车的安闲与惬意了,望着窗外广袤的大地,心一下子爽朗了。

2000.8.19 星期六 阵雨
4、5点的时候车停了,迷迷糊糊地以为临时停车,又睡了过去。再睁开眼已是大亮,下车一看,妈的,一条长龙死死地堵在路上。前面肯定出事了,磨蹭了个把小时不见丝毫动静,跳到前面一看,滑坡!等着吧,只有等着了。又是一觉,经历了近6个小时的等待车子终于动了。下午2:30到了中甸,一看去德钦的车早在早上7:00就开走了。今天就只能呆中甸了,与半年前没什么两样。天色尚早,等到15:00去依拉草原的中巴,再去看看吧,不知八月的依拉会是怎样一幅光景。上次看到黑颈鹤的那片草滩现在已是一片美丽的沼泽,嫩绿的,深绿的,微黄的,棕红的,一圈圈,一甸甸,水影显见,美极了。靠近依拉,那熟悉的田园换上了青葱的外衣,晒谷架依旧矗立在把,少了些孤独,多了几分温馨。
依拉,我该为你落泪。开发与保护这对永远的矛盾,依拉的草不知是因为过度放牧还是游人的残踏,矮矮的不到一寸。一个十年前到过这里的汉子说,太失望了,原本想回来看看,纪念纪念,想不到``````如此,我更爱冬天的依拉,未化尽的白雪稀疏地霸着枯黄的草原,碧蓝的天空白云鹰一般挥展着翅膀,黑色的牦牛在天地间无比高大,小女孩的红头巾也格外艳美。冬天的她不仅悲壮,而且有着难得一见的真情,草原那寂寞无边的感情是不能用一个栅栏圈得住的。
还是田园美,没人留意她的明艳和活力,一片云跑开了,阳光衬得她愈加妩媚,我尽情地欣赏,拍照,眼睛越来越亮,无限的金灿灿中,五色的花草给今天抹了一笔亮丽。

2000.8.20 星期天 阵雨——多云
一大早死撑下八个包子和一碗稀饭上了去德钦的车。路过奔子拦时被这个坐落在山凹里半圆型的农耕乡吸引住了。层层的青稞地填满了整个山凹,其间掩映着白墙红顶的藏屋,偶尔有个白塔,静谧祥和,要不是天上的云厚厚地压着,奔子拦一定是世外桃源的一支部落。
磕磕绊绊,下午4:30到了县城。远远看去,嵌在山谷里的县城颇有气势,也挺热闹。照例错过了15:00去明永的车。县城很脏,到处都是垃圾,还在大兴土木修建宾馆,真不知再过五年十载这些垃圾会不会把山谷填满。下午上网给ANDY发了信,想到他,心里亮了起来,真是奇怪,今天路上想的几乎都是稻城和他,居然就有了他的消息,如果我们能一起重回稻城那该多好。
县城没什么好逛,也找不到别人说话,还是早早休息吧。

2000.8.21 星期一 多云
上午补日记看电视,下午在桥头等啊等啊,几次忍不住要买老太太的鲜核桃,想想还是回来吃吧,后来一路上看着司机和一个小姑娘不停地敲啊啃啊后悔得不得了。等啊等啊,过了15:00心越等越沉,忽然从桥的那头开来一辆车,眯起眼才看清楚挡风玻璃上的“明永冰川”四个字,我跳起来凑到司机大哥跟前套近乎:去明永吗?司机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动人的微笑:去!啊,真是太幸福了!司机大哥好英俊啊!
车子开过飞来寺,觉得一般般,还好没专程来此。一路上的山很好看,尤其拐入景区的路以后,我真恨不得再长两只眼睛。这山,这江,这树,这屋,群山挺起宽厚的胸膛拥着一片片小小的田地,就像母亲的乳汁喂育着片片茁壮的青稞;参天的大树,阳光像一只温暖的罩子把这一切保护得很好很好;所有的生灵都在尽情地舒展他们的美态,以至我的双眼奢侈到疼痛。
头顶的云忽游忽紧,挑逗着山峦勤快地换着彩衣,有点阿里的味道了,几天来对云南的那点恶感也消退了不少。不期然间到了景区的入口处,再往上走2个多小时就是明永村了,今天天色已晚,只能明天再上。呵,梅里的刀真够快的(云南哪里都是这样!可恶之极!),门票60,住宿30,马80(才2、3个小时的路)。所幸住的小木屋很有情致,屋前的花也开得特别好。晚上遇上7个自助旅行者,他们嫌贵去坡下住了。明天但愿能搭他们的车回去,不然又得耽搁一天,我实在想赶快到芒康。
现在一个人静静地做在屋前的台阶上,面向着梅里的十三峰之一写着文字,风吹过耳,水声又将长伴一夜。这样的夜是我此次出行以来最曼妙的,没有电视,没有灯,只有经幡和水声,好象又回到了稻城。
休息前在下面找到一棵酸果子树,衬着她又拍了几张很满意的作品,今夜一定好梦。差点忘了,昨天梦到一群白鹭和一对绝美的白鹭伉俪——那奇景的梦啊。

2000.8.22 星期二 阵雨
想不到昨天收笔后又发生了一件值得纪念的事。已准备休息了,忽听得外面一阵笃笃声,探头一看,原来同车的藏族老汉正在敲核桃。我的馋虫立时爬了上来,揣着一个苹果走了过去。老汉一见我就叫我吃核桃,我把苹果递了上去,他愉快地收下了,我们俩便蹲在一起敲起了核桃。吃着吃着,天色暗了,脚也撑不住了,老汉问我喝酒不,喝,当然喝!我回屋拿了些葡萄干,我们又换了个地方,两个人坐在石头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起来,聊起来。吃啊,喝啊,聊啊,天越暗,我们说得越起劲。老汉有三个女儿,一个远嫁成都(他至今也想不通),一个嫁在本村,一个在家招赘。老汉原在昆明钢厂工作过8年,汉语说得很不错,后因实在不适应那里的环境要求调回了德钦。他今年52,退休工资也有846元呢,住在奔子拦那个美丽的地方,他还说今年农历8月28在东竹林寺有盛大的佛事,我告诉他那天正是我的生日。老汉早早没了老伴,酒喝得不少,这两年改吸鼻烟,虽不刺激肺却有点影响思维。我劝他找个老伴,这样就有人管着他了。我们说了很多,直到把他那瓶酒喝完,回去的门也摸不着了才作罢,约好第二天一起上山。
今早8点多天开始飘雨了,我和斯那定主一块往山上去,他抢着背了沉甸甸的摄影包,雨越下越大,也没心思看风景。到了山上赶快进屋烤火,木屋里歇着一伙上山修庙和修路的康巴汉子,围坐一圈正烤着火喝酥油茶呢。见我进来,他们立刻热情地邀我坐下,拿出饼子和炒辣椒给我,还非看着我连吃三口才作罢,投桃报李,我把背了好久的猪肉脯分与大家吃了。一伙人高高兴兴地吃喝谈笑,照例,摄像机起到了很好的亲和作用。
歇了一会儿,昨儿碰到的那伙儿北京、广州的人也上来了,聊了几句,越发觉得北京人的可憎,男人女人都一样。走了一段挺险的路到了冰川跟前,我不得不承认这也许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尤其是高处蓝得晶莹非凡的冰塔林,我凝望着她很久很久,虽然见不着主峰,但这淡蓝的冰女神已是足以抚慰心灵了。
下了山已经搭不着车了,坐在旅舍前和店主,一个大概26、7岁的康巴小伙天南地北地胡扯起来。他劝我去雨崩,说那有两个神奇的现象,一是忽大忽小的泉水,二是通灵性的洞子,而且那特原始,像个世外桃源,但得翻一天的山才到得。我有点心动,但又想,这世上总该有人未踏足的净土,我又何必去破坏那的原始和神性呢,万一不够虔诚,卡在洞子里怎了得呀。聊了半天,大家有一个共同的感受,还是家乡好。我们还说了许多关于妇女地位的事,这一点藏族男人是比较幸福的。
聊着聊着又一个老汉(其实才46岁)加入了队伍,一会儿变成我和两个老汉对起话来。胡扯了一阵,那老汉打了三茶杯酒过来,却之不恭,一口呷一口,一会儿又添了三杯,两杯酒入空肚,渐渐有了感觉。斯那定主忽又拿来瓶啤酒,好嘛,一不做,二不休,我又买了四瓶,我们三个人,唱个喏干一杯,祝个愿干一杯,说好了下回一定去奔子拦斯那定主的家再喝,然后三个人一块上雨崩,他们两个帮我背包包。喝到最后一瓶,他们两个已经歪在一边了,我也快撑不住了,摇摇晃晃地上了楼,倒头就睡。睡到半夜实在饿得慌,起来吃了根火腿肠和一个鸡蛋,泡了杯维C水,却一股子酒味,还好脑子清醒,一点也不胀。

2000.8.23 星期三 多云
一大早起来喝了杯酽茶,吃了一大碗西红柿鸡蛋面条,舒服得一塌糊涂。昨天在一旁看我们喝酒的厨子和另一老汉直说我酒量好,还说斯那定主后来唱了好久的歌子,可惜我睡得不省人事,一句没听到,下回再也不敢空肚子喝酒了。
告别了明永,搭上了回德钦的车,还逃了张门票。就在刚过飞来寺的当口,忽见迎面驶来德钦往盐井的车,立马叫司机停车,告别了还未醒透的斯那定主,换上了去盐井的幸运之车。没位子,坐在睡袋上也还将就,不久,顾不得坐了,因为梅里主峰卡瓦博格在一片云雾缭绕中忽闪忽隐,整车人的神经都随着那雪峰了。太美,实在太美了!今早从明永返德钦的途中,俊秀的山几乎都沉在云海中,这难得的奇景立刻让我产生了主峰闪现的预兆,果不其然,云雾蒸腾间太子峰美得像公主,我只管盯着她,直到烙在脑海里。
同车有一个在深圳工作的云南姑娘和一个南宁的俊朗小伙,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一扫多日来的孤寂。去盐井的途中山特别好看,紫、绛红、灰绿、暗蓝,还有很多说不清的色彩,有点像阿里的山。澜沧江一旁奔腾着,很快进入了西藏地界,奇怪得很,一跨过界碑,我的状态立时好了起来,景致也越来越开阔。下午2、3点光景到了盐井,这已变成芒康的一个乡了,还是个纳西族乡,但街上见到的多是康巴。盐井比较破旧,感觉倒是很温暖,,院子里的花子也开得格外艳丽。从这去芒康没有班车,大伙大都要去芒康,于是一起包了辆大卡车浩浩荡荡地上路喽。一路上景致变得很多,雪山时隐时现,越近芒康林木渐渐丰盛起来,高山映着麦田,此起彼伏煞是好看,路边还长了好些核桃树。坐着敞蓬卡车看风景,虽然屁股有些难受,心情却无比舒畅。路经两个村子,都在赶集,原汁原味的康巴男女让我的相机一刻不停,原来都在卖松茸呢,看着小孩们手中拿着肥嫩肥嫩的松茸,口水都掉了下来。给爸爸买了顶皮子花帽,后来才知道是女娃娃带的,比起拉萨可不知便宜多少了。晚上8:00多到了县城,虽说只有两条街,房子也大多是土坯的,可感觉比德钦亲切多了。我们三个加上两个扬州的商人享用了一顿可口丰盛的晚餐,可惜他们四个明天就要去昌都方向了,只有我和一个义敦的小伙子去巴塘,希望明天大伙都顺利。

2000.8.24 星期四 有时有雨
早上送走了去昌都的车,一个人在一家四川馆子里喝稀饭吃包子。一会儿进来两个人,一见我就坐了过来,原来是迪庆州旅游局的干部。我们聊了会儿,挺高兴,他们还抢着付了我的早饭钱,他们说现在最缺的就是热爱旅游的网络人才。
快到中午了,还是找不到车,听说去巴塘的路跨了,可留在芒康也不是办法呀,况且去昌都的车已经走了,下一班至少得等一星期。到处打听,最后,我、义敦小子和一位在八宿包工程的成都大哥,伙同三十几个四川民工,外加6、7个理塘来收松茸的康巴一块挤上了一辆大卡车。我被挤在一角,坐在义敦小子的行李上,脚实在无处塞,只能埋在一堆包袱里。一路上四川人老是在倒腾行李,唧唧喳喳吵得人心烦。这段路险象环生,大小塌方不断,一会儿堵,一会儿翻水沟,一会儿冲塌方,我只管在心里嘴里叫:good baby, go go go ! ,也不敢看路,希望老天保佑,平安过关。也不知开了多久,快到三道班的时候车子过不去了,大伙只能下车,也不知还有几十公里才到巴塘,背上包包走吧,走到哪算哪。义敦小子和成都大哥很照顾我,一人替我拎一个小包,翻过了几处严重塌方的路段,走得快没气了,终于在前方一堆堵得乱七八糟的车队里说上了一辆回巴塘的翻斗车,我们三和康巴汉子一起爬上车,那伙讨厌的四川人则上了另一辆翻斗车。一路上抽烟聊天,谈笑风生,我发了一圈SALEM,他们一边吸一边叨叨:啊嘛嘛嘛``````,大概是从未抽过薄荷味的吧。大家成了好朋友,康巴的歌子时而悠扬时而高亢,动人心扉;与此同时,我的屁股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跨过了巴塘大桥,奔腾咆哮的金沙江收起了性子,越近巴塘,景色越柔美,天黑时我们如梦初醒地到了一片光明的县城。县城好象是另一个世界,干净、文明,也是甘孜州最漂亮的,也许与这里气候怡人、物产丰美有关。和成都大哥在车站点了两菜一汤,饱食一顿,准备明天在巴塘好好耍耍,后天走。这一天真是够意思。

2000.8.25 星期五 有时有雨
早上起来又下雨,决定离开巴塘。前方又是严重塌方,暂不发车。和成都大哥去集市买了梨和核桃,藏族老爹诚实可爱,他的核桃又便宜又新鲜,还想多数几个给我。一边等发车,一边敲核桃,咬得牙齿嘎嘎响。快中午时总算发车了,我没座只能坐地上,幸好有睡袋,尾椎已破,经不起折腾了。开了几个小时,在推土机的开路下越过了多处塌方,但不久又全线堵塞,一来前面山上掉石头,二来一辆越野车坏了,于是下车和康巴汉子照起像来。等得无聊,司机、我、还有两个小孩子在路边采了一摞铃铛花,两大两小蹲在草堆里“折花头”。我们相互用自己手里的花去勾对方的花脖子,谁断谁输;老婆子斗老头子(老花),小姑娘斗小伙子(嫩花),嘻嘻哈哈,残害了许多花儿,直到大救星推土机的到来才作罢。
冲过几处掉石头的斜坡,向暮色中的理塘奔去。巴塘真是个好地方,房子虽然是土墙的,但已有了许多木料,家家种花,门前屋后更是桃树、苹果树、梨树、核桃树栽得满满的。这些树特高大,未经修剪,果实压得枝条驮了背,有些大树只能用竹竿才打得到果子,好一派富庶安乐的景象。路上看到一个康巴,辫子上起码串了十几个珊瑚指环,真富有啊。
快到理塘时下起了雨,壮阔的理塘草原立时变得凄美了,烟雨蒙蒙,理塘露出了他难得的温柔与多情。到了此时我不得不放弃稻城了,因为整个甘孜被一块云团死死地压着,除非我够耐心等上一星期,无可奈何只能放啪啪的鸽子了,也许他到稻城的时候这片云已经跑了。今夜宿理塘。

2000.8.26 星期六 多云
早上还有点小雨,波澜壮阔、气势磅礴的理塘草原仍掩不住他的美丽,成片的牦牛黑云般在山坡间飘动。虽然这次无缘得见蓝天白云下的理塘,但仍深深喜欢上了他,他是草原,他是海,我是牛羊,我是舟;如海的草原怎不叫人全心折服呢。
晚上6点到了康定。今天翻折多时遇上大雾,雾气冷冷的,一阵阵飘过,小小的黄花在冷雾中忽明忽暗。从新都桥开始视野唰地开阔起来,起伏的青山间,连绵丰收的田野让人眼前一亮,房子也漂亮得紧,有些已与汉风结合,加了尖顶。一路上几乎每隔一里路就有个卖松茸的小孩杵在路边挥动着手中的小伞。
到了康定买好明天去炉霍的票,直奔军分区招待所。晚上在一家回族人开的铺子里买了一对贝壳镶嵌的罐子,`虽觉贵了点,但念它少有。康城已有了网吧,规模还不小,人也多,我见挨不上,只能回去睡觉了。

2000.8.27 星期天 多云 有阵雨
今天过折多很顺利,一路到道孚的八美镇,风景好得没话说。尤其路过塔公乡,那短短的街道明丽动人,房子红彤彤的,窗口飘动着五色的遮阳布,;阳光下喇嘛的衣服和帽子也格外炫目;再往前,金灿灿的塔公寺虽不壮观却异常的夺目,尤其是后院围着的几十座白塔极为罕见,这里是不是住着白塔的公公啊?过了塔公寺就是塔公草原了,这里好象刚办过赛马会,草原上留下了不少垃圾;塔公草原绵延起伏,但不如理塘气势大,可能海拔低的缘故。靠近八美时,草原上有树了,越来越多,原来已进入道孚的天保工程区域,美丽得很,也开阔许多。
中午停在八美林场吃饭,我顾不上肚子饿,赶紧去林场周围捕捉镜头。走到一片灿烂的青稞地前,被一位热情的藏族女子(汉名叫邓春梅)请进了她新盖的大屋。这屋好大,两层高,五六个房间都有三十多平米,厨房足足四十平米;有些房间还没装修好,装修起来也太麻烦,四周的墙壁、屋顶都要请工匠师傅细细地画上复杂的吉祥图案,这一点汉人远远不如。院子好大,三条狗冲着我狂吠;花子长得浓密密,大理菊、罂粟、还有七瓣的叫不出名的花儿一片片的,罂粟开得特别红,籽也结得个大壮实。春梅的一双女儿乖巧可人,尤其老大的汉话说得很好听,长得也标致。耽搁得久了,给娘仨照了几张像,等不及春梅捣酥油茶,喝了碗清茶便匆匆道别。出来一看,一车人都在等我,司机狠很地甩了烟头,冲我唬了一声:上车!
路上我想着春梅说的话,大女儿初三了,想考旅游专科,但英语不好。道孚县不重视教育,中学的校舍抬头见天,脚踩黄土,好老师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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