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车经历/余杰

论坛:江湖兵器作者:轻风发表时间:2004-04-22 23:47

对于学车,我既有热切的盼望,又有莫名的恐惧。我深知,拥有自己的汽车,拥有驾驶的本领,也就能够拥有更多的自由,生活的空间将得以大大拓展。但是,我从小便好静不好动,手脚协调能力很差,而且经常分辨不清左右。在考上北大之后的军训期间,有严格的队列训练项目,我老是与大家走不到一起,在整个方阵中,要么慢半拍,要么快半拍,因此挨了教官不少的训斥。那么,在学车的时候,是否还会遭到如此的“厄运”呢?听说很多驾校的师傅都相当“生猛”,他们训斥学员就像训斥孙子一样。童年的时候,我有一位亲戚是川藏路上的卡车司机,是一名“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梁山好汉,络腮胡子,声如洪钟,一把便把小孩子拎到空中戏弄,吓得孩子们哇哇大哭。于是,在我的心目中,司机们大约都是像钟馗一样可怕的人物。在这样的心态下,我迟迟没有去驾校报名。
近年来,身边的朋友们一个接一个地拿到了驾照,妻子也在几年前考到了B照。在这样的压力之下,我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考虑报名学车的事情。挑选一个好的驾校至关重要,听朋友们说,天通苑北边的首丰驾校最为正规、最为严格。当然,一流的驾校收费也要贵一些。我想,贵就贵点吧,这是学习一种关系到身家性命的、每天都要使用的本领,绝对不可掉以轻心。我便先去首丰训练场考察一番。果然,这里有现代化的计时大厅、复杂的模拟训练场,停车场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数百辆桑塔纳和丰田轿车。这样的条件显然不是那些野鸡驾校所能比拟的。我想,就是这里了。
在2003年春天,我学完了交通规则,顺利通过交规考试。我向来是读书过目不忘,在计算机上答题只花了10分钟时间,最后公布成绩的时候,我是98分。然而,这还仅仅是开始,是“坐而论道”,这不足以让我感到骄傲,因为最困难的上车学习还在后面呢。谁也没有料到,不久便开始了一段非典肆虐的“非常岁月”,各种正常的生活秩序都被这种奇怪的病魔打断了,驾校的学习当然也被迫中断。而后,我又出国访问,等到有时间重新开始学车的时候,已经是2004年的春天。
回到阔别将近一年的首丰驾校,我终于开始了上车的学习。一般一次约上半天,一口气学4个小时,休息一天后再接着约。一连约了几次,每天都是不同的师傅。我抱着先试一试看的心态,希望从中发现一位服务态度最好、教学方法最佳的师傅,以后便长期约他手把手地教我。果然,在几位师傅中,我发现了一位丁师傅。师傅们都说,我是属于那种比较笨的学员,甚至比那些60多岁的大龄学员还要难教,明明叫我往左转,我却打右灯、往右转了。稍稍遇到一点状况,立即便手脚无措,把师傅的告诫忘记到了九霄云外。要教会我这样的笨徒弟,非得是一位良师不可。这位丁师傅从教我练桩开始,一直到送我上路。他说,我是约他学习时间最长的、也是他花费心思最多的学员之一。
经过几天的磨合之后,我们彼此熟悉了。我们是师徒,也是朋友。丁师傅开玩笑说,幸亏你只有硕士学位,要是你还有博士学位,我可就教不会你了。原来,丁师傅以前教过一位从牛津留学回来的博士,这位博士拿着纸和笔,把丁师傅说的每句话都认认真真地记下来,临到亲自操作的时候,却连最简单的起步都学不会。最后,丁师傅不得不从博士手中抢走纸和笔。看来,还真有陈景润式的书呆子。我虽然笨了点,却也不会这样做。看到我满头大汗的样子,为了消除我的紧张心理,丁师傅说:“汽车其实就是你的大玩具,你要让它顺从你,你就得先掌握它的脾性。这几个小时的学习时间,你要放松下来,就当是工作之余的玩耍。否则,你受罪,我也受罪。为什么不能让我们都快快乐乐呢?”于是,我便轻松下来,动作不再僵硬,汗水不再流淌,连最困难的揉库也迅速学会了。丁师傅是一位很懂得鼓励学员的老师,我的每一丁点进步,他都给予充分的肯定和表扬。这种肯定和表扬对于学员来说非常重要。
在道路训练的时候,我从目不转睛地盯着车身前方逐渐开始轻松地与丁师傅聊天了。丁师傅谈起了首汽的悠久历史,他本人是首汽的“世家子弟”,他的父亲是首汽的老员工。当年,首汽是北京最早的出租车企业,且不对老百姓服务,只对特权阶层和外宾服务。丁师傅向我讲述说,70年代,意大利导演安东尼奥尼到中国来拍摄纪录片,每天开车带他到北京的大街小巷寻找素材的,就是丁师傅的父亲,一位参加过朝鲜战争的老兵、老党员。
不知不觉,各个科目都学完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如此迅速地就把这辆“机器怪兽”驯服了。顺利通过了桩考和路考,告别首丰训练场,告别丁师傅,还真有点恋恋不舍。两天之后,崭新的驾照便用特快专递送到了我的手上,学车的事至此终于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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