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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二泉印月

提交者 : 走出非洲 于 北京时间 2000-05-25 11:09:36





前几天到北京开会，抽空逛了几家唱片店。北京人的爱乐向来被公认为水平最
高的， 这从唱片店所选唱片的水平可见一斑。这次选购唱片有一个意外的惊
喜， 就是买到一张ROI公司所出的双碟片“华彦钧音乐专辑”， 其中六段是华彦
钧（瞎子阿炳）亲自演奏的, 这是阿炳的天鹅之歌，阿炳在此次录音的数月后
后便去世了，二十多天后，他的妻子也跟他而去，这次录音竟成为阿炳留给人
世最后的绝响。 虽然五十年代的录音噪音很大， 但阿炳的琴声满含苍桑使我
潸然泪下， 在此之前我听过闵惠芬，刘明源，张锐等二胡大师的演奏，但与
阿炳相比，始终缺乏那种真切的心声。 阿炳并没受过正规的音乐教育， 他是
用自己悲惨的身世谱曲的。客观地说， 中国音乐在世界音乐史上是微不足道
的， 较大型的作品只有“梁祝”和“黄河”稍有影响， 但这两首作品之和的十倍还
比不上阿炳的二胡独奏曲“二泉映月”， 小泽征尔当年率领波士顿交响乐团访华
演出，听到这首乐曲时，竟然激动得双膝下跪，热泪盈眶。 在我小时候， 充
盈双耳的是八个“样版戏”，再就是激昂的大批判的文章， 一天， 有线广播里
响起了阿炳的这首“二泉映月”， 其旋律异常悲伤感人， 当时我大约仅有六七
岁， 但却深深地被吸引了， 二十多年过去了， 很多事都已经成为过眼云烟
了， 但这件事却深深映在我的脑海里， 仿佛象昨天发生的事一般。此后每当
广播响起时， 我就仔细听着， 期待能再听到这首二胡曲，但却再也没从广播
中听到。 稍大些， 我学起了二胡， 想能自己拉出这首曲子， 但我缺乏天赋，
拉了数月， 邻居还是说我家老闹“老鼠”， 加之家境贫寒，经常要忙于劳动，
于是我无奈放弃了学二胡， 一直都没能完整地拉出这首曲子。现在， 我有了
很好的音响， 能够经常播放喜爱的乐曲， 但放起“二泉映月”时， 竟然还不如
当时听广播（音响效果可想而知）的感受， 但此次听阿炳自己的录音时， 才
找回了一点当年的感觉。有人曾问爱因斯坦， 死亡是什么， 爱因斯坦说：死
亡就是再也听不到莫扎特了， 一天， 我那聪明可爱的女儿（才四岁， 什么都
喜欢问的年龄）也问我， 死亡是什么， 我说， 死亡就是再也听不到“二泉映
月”了， 我女儿睁大了眼睛，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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