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片段 (z)
A片段
陈述 发表于：2004.11.15 10:14
A girl
A喝酒喝得越来越多了。
A睡得也很死。
A却很不塌实。
A心里很委屈。
A觉得这么下去会死的。
A打开吹风机。
A的头发像干燥的鸡毛掸子。
A从油烟机里看见火光。
A爬楼梯。爬着爬着哭了。
A没好气地想，别傻了。
A给自己写了个便条。亲爱的，别忘了洗脚。
A的牙齿出血。她不觉得疼。
A神经兮兮地蹦来蹦去。
A看着马桶的水缓缓地流下去。
A看最新一期的画报。
A等着电视上开演新的电视剧。
A烫完了头发，开始抽烟。
A买了个电饭锅。
A炖排骨。加点姜丝，加点葱花，加点糖。
A喝牛奶。酸的，加点糖。
A挤电梯。从那个男人身上闻到一股甜味。
A打开门，床很乱。
A的下水道又堵了。
A很紧张。球赛进行到中途，她就关了电视。
A喝完了两瓶啤酒。
A熬到凌晨。她身体里的酒精浓度上升了。
A想有个男朋友。
A对小贩说，去你妈的。
A对房东说，去你妈的。
A对领导说，去你妈的。
A抱着枕头从床头走到床尾。关了灯又开，开了灯又关。
A觉得很开心。
她一整天都很开心。
直到夜晚来临。
Away
火炉里，燃烧着木柴。
那年的冬天，我们靠取暖为活。十年后，树砍了，村庄被水淹没。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A记不清楚，他说，我们要靠自己了。
荏苒而过，时间像摇摆的烛火，越来越暗。
A偶尔会去那儿看看，小河也变得肮脏了。他沿着河岸，一直走到尽头。
A再也没有走回来。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是回不了头的。
Any day
A向来喜欢独处。A说，每个地方，都很温暖。在人群里，A挣扎着，欲即欲离。
他迷上了数数。追赶着时间，打发遥遥无期的迷惑。
123456789……
数字的背后，隐藏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这是他的秘密。
浴室里，挂着白帆布，风一吹，像招摇的幡。
咖啡馆开始黑了，灯光渺茫，他在等另一个人。
B进来的时候，温度升高。
A低头搅拌着咖啡。液体轻轻地越过杯沿，流溢在暗红的托盘上。花开的瞬间，A忽然很失望。
B穿了件紫色的毛衣。
A看看了表，你迟到了三分钟二十四秒。他在乎每一秒，尽管，每一秒对他来说只是毫无意义的数字。
B讪笑，她的紫色毛衣在南方的秋天显得多余。
A喝下最后一口咖啡，问，你从哪里来？
B说，北京。
他记得，他在北京的长安街多次徘徊过。北京夏天的杨花，在六年前开的很美。
B说，顺便坐坐火车。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显得理直气壮。
A沉默不语。
B说，火车上很多人，我每一次都看到不同的人。
A沉默不语。
B说，他们比我更着急。
A沉默不语。
B说，我坐过无数次火车。
A用精钢的勺子敲打咖啡杯的边缘。
B说，我们都发生了变化。那不是，容易分辨的。但我发现了。
A问，什么变化？
B说，火车跑的越快，我就越开心。
A说，我希望永远不要停下来。
B说，你喜欢坐在车上，看着变化的风景。
A说，我不喜欢。
B沉默不语。她面前的咖啡在杯子里微微地颤动。
A说，我知道都是一样的，我只希望它不要停。
B问，但终点很快就到了。
A说，所以，我们坐着，说一些无聊的话。
B说，我们都不在车上。
A说，只是时间不同，现在是下午四点三十七分。
A知道，他对面从未出现过第二个人。
即使是他自己。
Again
A打电话，不停地打。
打给谁呢？
但谁都不肯听电话。
他们躲避着，像在躲避自己的另一面。
A很平静，坐在太阳下看星星。
阳台上，生长了很多藤类植物，绕着他的腿。
他再一次感觉到，老之将至。
Angel
她跟她们说话，从牙牙学语开始。
她们存在于她的练习本上、文具盒里、头发的缝隙中、裙子的皱折处。
她们偶尔出现的次数与A的年纪相同。
但A从来都没注意过，她们在什么时候出现。
往往在她刚刚睡着，她们就说话了。
很吵闹，却很动听。像米老鼠无意间跳过琴弦。
她想知道别人知不知道。
A问妈妈，现在几点？妈妈不回答。
A问爸爸，现在几点？爸爸不回答。
后来，A长大了，交了个男朋友。吃西餐，看电影，数星星。
后来，A失恋了，哭了几回。她不再做梦。
而她们，穿过月色冉冉的巷子，头也不回。
落下几根一尘不染的羽毛。
Alone
屋子很乱。墙上的倒影很漂亮。
这是周末的傍晚。A写不出一个字。
隔壁的阳台上晾晒着鲜艳的衣裳。剑兰一次次的开放，又一次次的枯萎。那些小兔子，该醒了。
有人在争执，某个问题摸棱两可的答案是一面镜子。
A放弃了一切计划。他挣脱捆绑在脚上的麻绳，从五楼，一直垂下来。
头先落地。然后是脚。
A有些眩晕，一些歌谣不成调子。唱呀唱。
没什么色彩，轻盈的，像蝴蝶一样。
A把后门打开，从那里跑进荒野。
And
火车刚到站。笛声冒着热气。
A从站台上走过，买了一包香烟。
他掏出一支烟，点上，忽然发现头顶上的气球。
黄的白的蓝的绿的。A在广场上站着，仰着头。
气球越飞越远，从头顶，一直越过国贸大厦。
海边的沙滩上，停泊着小孩子的玩具。
A把烟头扔在地上，猛踩几脚。
他看不见气球的踪影了。太阳慢慢地从云层里拱出来。
火车的吼声慢慢地消失。
广场上的人群，像一只只气球飘远。
Apple
年轻的时候，A很不开心。
现在，他几乎想不出不开心的理由。
洗了一个苹果，不削皮。A轻轻地咬下去，牙齿锋利地切断果皮的绿色神经组织，扎进结实的肉里。牙齿重叠的片刻，略微酸涩的汁液在舌头上流淌。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睁开眼。
但手中紧紧攥着的，是什么呢？
A走进洗手间，掀开马桶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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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述 发表于：2004.11.15 10:14
A girl
A喝酒喝得越来越多了。
A睡得也很死。
A却很不塌实。
A心里很委屈。
A觉得这么下去会死的。
A打开吹风机。
A的头发像干燥的鸡毛掸子。
A从油烟机里看见火光。
A爬楼梯。爬着爬着哭了。
A没好气地想，别傻了。
A给自己写了个便条。亲爱的，别忘了洗脚。
A的牙齿出血。她不觉得疼。
A神经兮兮地蹦来蹦去。
A看着马桶的水缓缓地流下去。
A看最新一期的画报。
A等着电视上开演新的电视剧。
A烫完了头发，开始抽烟。
A买了个电饭锅。
A炖排骨。加点姜丝，加点葱花，加点糖。
A喝牛奶。酸的，加点糖。
A挤电梯。从那个男人身上闻到一股甜味。
A打开门，床很乱。
A的下水道又堵了。
A很紧张。球赛进行到中途，她就关了电视。
A喝完了两瓶啤酒。
A熬到凌晨。她身体里的酒精浓度上升了。
A想有个男朋友。
A对小贩说，去你妈的。
A对房东说，去你妈的。
A对领导说，去你妈的。
A抱着枕头从床头走到床尾。关了灯又开，开了灯又关。
A觉得很开心。
她一整天都很开心。
直到夜晚来临。
Away
火炉里，燃烧着木柴。
那年的冬天，我们靠取暖为活。十年后，树砍了，村庄被水淹没。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A记不清楚，他说，我们要靠自己了。
荏苒而过，时间像摇摆的烛火，越来越暗。
A偶尔会去那儿看看，小河也变得肮脏了。他沿着河岸，一直走到尽头。
A再也没有走回来。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是回不了头的。
Any day
A向来喜欢独处。A说，每个地方，都很温暖。在人群里，A挣扎着，欲即欲离。
他迷上了数数。追赶着时间，打发遥遥无期的迷惑。
123456789……
数字的背后，隐藏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这是他的秘密。
浴室里，挂着白帆布，风一吹，像招摇的幡。
咖啡馆开始黑了，灯光渺茫，他在等另一个人。
B进来的时候，温度升高。
A低头搅拌着咖啡。液体轻轻地越过杯沿，流溢在暗红的托盘上。花开的瞬间，A忽然很失望。
B穿了件紫色的毛衣。
A看看了表，你迟到了三分钟二十四秒。他在乎每一秒，尽管，每一秒对他来说只是毫无意义的数字。
B讪笑，她的紫色毛衣在南方的秋天显得多余。
A喝下最后一口咖啡，问，你从哪里来？
B说，北京。
他记得，他在北京的长安街多次徘徊过。北京夏天的杨花，在六年前开的很美。
B说，顺便坐坐火车。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显得理直气壮。
A沉默不语。
B说，火车上很多人，我每一次都看到不同的人。
A沉默不语。
B说，他们比我更着急。
A沉默不语。
B说，我坐过无数次火车。
A用精钢的勺子敲打咖啡杯的边缘。
B说，我们都发生了变化。那不是，容易分辨的。但我发现了。
A问，什么变化？
B说，火车跑的越快，我就越开心。
A说，我希望永远不要停下来。
B说，你喜欢坐在车上，看着变化的风景。
A说，我不喜欢。
B沉默不语。她面前的咖啡在杯子里微微地颤动。
A说，我知道都是一样的，我只希望它不要停。
B问，但终点很快就到了。
A说，所以，我们坐着，说一些无聊的话。
B说，我们都不在车上。
A说，只是时间不同，现在是下午四点三十七分。
A知道，他对面从未出现过第二个人。
即使是他自己。
Again
A打电话，不停地打。
打给谁呢？
但谁都不肯听电话。
他们躲避着，像在躲避自己的另一面。
A很平静，坐在太阳下看星星。
阳台上，生长了很多藤类植物，绕着他的腿。
他再一次感觉到，老之将至。
Angel
她跟她们说话，从牙牙学语开始。
她们存在于她的练习本上、文具盒里、头发的缝隙中、裙子的皱折处。
她们偶尔出现的次数与A的年纪相同。
但A从来都没注意过，她们在什么时候出现。
往往在她刚刚睡着，她们就说话了。
很吵闹，却很动听。像米老鼠无意间跳过琴弦。
她想知道别人知不知道。
A问妈妈，现在几点？妈妈不回答。
A问爸爸，现在几点？爸爸不回答。
后来，A长大了，交了个男朋友。吃西餐，看电影，数星星。
后来，A失恋了，哭了几回。她不再做梦。
而她们，穿过月色冉冉的巷子，头也不回。
落下几根一尘不染的羽毛。
Alone
屋子很乱。墙上的倒影很漂亮。
这是周末的傍晚。A写不出一个字。
隔壁的阳台上晾晒着鲜艳的衣裳。剑兰一次次的开放，又一次次的枯萎。那些小兔子，该醒了。
有人在争执，某个问题摸棱两可的答案是一面镜子。
A放弃了一切计划。他挣脱捆绑在脚上的麻绳，从五楼，一直垂下来。
头先落地。然后是脚。
A有些眩晕，一些歌谣不成调子。唱呀唱。
没什么色彩，轻盈的，像蝴蝶一样。
A把后门打开，从那里跑进荒野。
And
火车刚到站。笛声冒着热气。
A从站台上走过，买了一包香烟。
他掏出一支烟，点上，忽然发现头顶上的气球。
黄的白的蓝的绿的。A在广场上站着，仰着头。
气球越飞越远，从头顶，一直越过国贸大厦。
海边的沙滩上，停泊着小孩子的玩具。
A把烟头扔在地上，猛踩几脚。
他看不见气球的踪影了。太阳慢慢地从云层里拱出来。
火车的吼声慢慢地消失。
广场上的人群，像一只只气球飘远。
Apple
年轻的时候，A很不开心。
现在，他几乎想不出不开心的理由。
洗了一个苹果，不削皮。A轻轻地咬下去，牙齿锋利地切断果皮的绿色神经组织，扎进结实的肉里。牙齿重叠的片刻，略微酸涩的汁液在舌头上流淌。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睁开眼。
但手中紧紧攥着的，是什么呢？
A走进洗手间，掀开马桶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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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03-10 0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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