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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生活与恐怖片
文/苏七七

我和朋友翩若一起去看的《2046》，觉得真好看：人好看，衣服好看，还有好几个爱或不爱的故事。结果就遭到了艺术家朋友与知识分子朋友的抨击，他们说《2046》多么程式化呀，没想象力创造力了呀。然后其中一个建议：看看《饺子》吧，里头的白灵比章子怡演的白灵漂亮。

于是翩若去买了一张《饺子》，还买的是十三块钱的D9。我们两个本着看美女的心情开始看碟，结果在几分钟后，不幸地发现这居然是个恐怖片！

但《饺子》也不恐怖，只是恶心。这种以平常吃食为恐怖之源的片子，应当是承着《人肉叉烧包》的传统而来的吧？但《人肉叉烧包》是个很专一的恐怖片，《饺子》让陈果这样的非主流导演拍起来，就有了几分微言大义：好象有一点政治的影子，比如白灵桌上的陈设，墙上的画，她唱的那种《洪湖水浪打浪》；又好象往人性方面也发掘了一下，比如那一对希望容颜长驻的夫妻，老婆吃特种饺子吃得长东西了，老公还有胆子再找上门去。对于他们而言，生活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享乐？这种享乐主义发展到完全没有道德底线，甚至于克服了某种文化习得的生理与心理禁忌？

所以这个片子的恐怖之处，倒不在于中间磨刀霍霍的几个镜头。而在于那个一心驻颜的李太太，能从还有几分恶心，到自己操刀动手，——这个过程真是可怕。还有李先生寻到白灵演的媚姨家里去，拍了一段做爱镜头，他发现这个女人已经过了六十，却继续渲泄，——这个场景也可怕。如果现代社会能演化出心安理得的“人吃人”心理，那这个社会在哪里出了问题？陈果拍《饺子》，当然不是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目的好象很简单又很模糊：拍一个紧凑紧张的恐怖片，什么题材最吓人就用什么，但是在这个题材上，又似有似无地给人一点更深的隐喻感。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去年见到一次陈果，在“行摄匆匆”酒吧，有一个现象工作室组织的聚会，陈果来了。还和大家聊了几句。居然有个女孩子，认认真真地问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呆掉的问题：“你为什么拍妓女题材？你认为你的电影能拯救这些妓女吗？”有些巨呆的问题，就是有这种让所有人都呆掉的力量。陈果也呆了呆（太可怜了），然后有点害怕地说：“不能，不能，我的电影不能拯救任何人。”——《饺子》拍的是人吃人，但是也不能拯救任何人。它只是个娱乐片。

最后再攻击一下那位推荐我们看《饺子》的朋友。白灵演得还不错，将一个市井女人演得蛮生动的，但是象他那样的知识分子，要真在生活中遇到一个“媚姨”，恐怕连话都说不出来就给人翘边边去了，完全是叶公好龙。倒是章子怡演的小白灵，没准还能有几分惜傻怜呆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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