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请进.

论坛:江湖谈琴作者:日重发表时间:2004-09-29 21:15
谁干的?太牛逼了.我想看看你的<先知>,可以否?

(ZT)评论天骄长诗《先知》


  其实在天骄请我为他的这首长诗写序的时候,我心里就清楚任何叠在诗歌上序都是对诗歌本身的一次亏欠,尤其当诗歌自己走进它自己的语言之光的时候,任何外在的叙述都有些象是在柏拉图的洞穴里看着诗歌的影子在呓语。

  但还是写吧,远远地写,如同舞蹈者跃入飘动的空中,他的影子将落在山的那头。

  阅读这部作品的时候,我没法一目十行,我必须一字一字地看,因为这里面有许多奇特的意象,而更重要的是,这些意象似乎彼此之间是有着高低前后呼应的,这呼应是远离逻辑推断的,它们在一维的阅读过程里渐渐共现出来,让我觉得,这首诗歌的力量譬如温玉之势,蓄而不发,而且似乎永远蓄而不发,只是张开素色的诗性水花,把我的扫视之线慢慢分解而去,却又重新布成阅读此文本时所需要的呼吸节奏。

  然而这样把个人的阅读体验陈述一下,真的能贴近这作品的足迹么?然后再按照常规作法把作品往理想主义人文精神那里一靠便算万事大吉么?也许所有的诗评都是这么写的,但,我想制作诸多个能站得起来的影子,让这些影子在天骄的影子王国面前,毫不羞赧。


影子1

  这部作品总共1045行,其中标题行40行,内容行798行,空行207行。
  以下数据皆只考虑内容行。


影子2

  以“和”“与”“又”等表示合取关系的连接词共有126个,以“或者”等表示析取关系的连接词共有5个,以“无”、“不”等表示否定关系的连接词共有105个(注:以上统计中已把诸如“和气”等同形异义词给过滤出去,以后的数据皆是如此,一般不再另行注明)。
  以上数据表明,此文本的合取连接及否定连接远远超过析取连接,这使得文本在阅读中,意象元素更能表现出它们的叠加特征及负片特征,但也同时丧失了它们的分裂特征,这道理是很明显的:析取关系所表现出来的选择枝结构将会导致知觉焦点散漫化。


影子3

  以状态词“在…”起头表达限定关系的句法结构共有163个,以状态词“从”起头表达迁移关系的句法结构共有12个,“…是…”式谓词结构有55个,“被…”、“为…”式被动结构有26个,“使…”式使动结构有17个。
  以上数据表明,此文本的限定关系远远超过迁移关系,这表明从语法应用上来看,文本更着重于静态场景的铺展而非动态场景的流变。相对55个“…是…”结构来说,被动结构及使动结构虽占量较小,但考虑到中文语法里语态变化时格的单一性,估计此文本里的被动结构占量,应该是相当高的,由于缺乏海子、骆一禾的长诗统计数据,所以无法继续作比较分析。


影子4

  排除“这是…”、“那是…”这样的代词直接跟谓词的结构,单看“这+<名词>”和“那+<名词>”这样的代词与名词并置式的主词,知前者统计数据是37个,后者是28个,由于缺乏标准参照,所以没法判断“这+<名词>”和“那+<名词>”之间是否存在显著差异,但假设差异存在的话,可以推定:文本对近处的可以立即上手的事物关注,要超过对远处的不可以立即上手的事物。


影子5

  文本里的数词使用情况如下:

    一     80
  二/两/双   17
    三     3
    四     12
    五     1
    六     0
    七     5
    八     0
    九     0
    十     0
  显然,文本对“一”的使用远远超过了对其他数词的使用,这会不会是由于是和汉语里数词组合出的句子里,与“一”有关的句子比其他的句子更多的缘故呢?假设在文学领域里,各个数词之间资源占用率和全部领域里的占用率是相似的,查金山词霸,知以“一”起头的词语共711个,以“二”、“两”或“双”起头的词语共586个,以“三”起头的词语共有285个,以“四”起头的词语共有217个,这样,在文本里,(“一”):(“二/两/双”+“三”+“四”)=2.5,而在金山词霸里,这个比例是0.65。也就是说,不用作比率检验,就可以知道,文本对一的使用是有偏好的,这偏好远远超过汉语词汇资源的配置比例。


影子6

  在明喻手法里,文本中应用最多的是“像”,共30个,其他词语如“仿佛”、“似”、“一如”、“如同”各为6个、4个、2个、1个。


影子7

  在感官感觉方面,提及“目”、“眼”等单字的有18个,“看”、“望”、“见”等单字的有22个,相比之下,提及“耳”及“听”等单字的,分别只有5个和13个,提及“口”及“说” 等单字的,分别只有1个和10个。
  这说明文本主要以视觉为主,听与说所占成份不是很大,值得注意的是,文本里除了头部以外的肉体器官中,提及最多的是“手”(17个),其次是“身体”(9个),这似乎在暗示文本里的主体知觉是以“眼睛-身体-手”这么一个功能组合来与环境进行互动交流的,可以想见,这样一个功能组合由于主要意识流向集中在肢体上部,所以,来自下肢的信息相应来说,是比较缺乏的。
  另外,虽然言说的部分不是很重,但是,如果将加入情绪并需要其他器官协助表现的词语“喊”、“哭”等也考虑起来的话,“说”的成份将增至22个,因此,如果扩充以上功能组合,将得到以下模式:

    眼睛-身体-手
        |
       发音
影子8

  整个文本是在一种孤绝的气氛中展开,那么,这种气氛的营造里,显性词语的贡献为如何呢?统计表明,“孤/独/寂/寞”类词语共有36个,“悲/痛/哀/忧”类词语共有29个。同样由于缺乏海子、骆一禾的长诗统计数据,所以无法继续作比较分析。


影子9

  文本中“力”这个单字的共有10个,相应的“刀”“剑”“斧”“武器”则分别有9个、5个、3个、3个,对应出现了24个单字“血”,它们在文本里,构成了表现内蓄着的暴力的显性部分。
  相应于这些物,其中的人分别为:“王”(9个),“诗人/天才”(9个),“农民”(6个),“战士/卫士”(4个),“老人”(2个),这些角色构成了诗人的东方理想国里的等级秩序。这个东方式样的理想国,在文本中以“国家”、“国土”、“故国”的形式出现了10次。


影子10

  文本里表现一日光线变化的词语如下:“黎明”(6个),“白昼”(5个),“黄昏”(5个),“夜”(11个)。
  根据以上词语的数量多少,似乎可以看出文本对夜的倾向甚于其他时段,而象征意义比较强烈的词语“光明”与“黑暗”从旁呼应了这个倾向,在文本中,“光明”仅提及两次,但“黑暗”提及了16次,同样,在文本的颜色谱系里,排在前面的几种颜色单字是:“黑”(15个),“红”(7个),“蓝”(5个),“绿/翠”(4个),“白”(3个),看来黑色的确是文本的主要基色,以至在这样的一种压抑下,在文本里两段11行122个单字里,“天国”这个象征希望的词语高频出现了9次,而在文本的其余地方,这个词语没有出现过一次。


影子11

  文本的视觉角度主要以仰视为主,其中,提及“高”的单字有22个,但提及“低”的单字只有10个;另外,在视觉深度上文本以深为主,其中,提及“深”的单字有13个,提及“浅”的单字没有;在视觉广度上文本以广为主,其中,提及“长”的单字有11个,提及“短”的单字仅1个。
  这些显性词语将文本构造的所指空间以宏大作为它的指征。


影子12

  文本里自然景象构成了环境里最主要的部分,统计主要自然景象,并将它们在文本中出现的情况按照累积间隔字数逐一定位,转换成数字矩阵,将此矩阵作图,得“A组意象群分析图1”如下:





  此图表明,对每个意象元素所形成的曲线来说,如果它的拟合斜率越大,说明它在文本里出现的平均频率就越低,如果它的拟合斜率越小,说明它在文本里出现的平均频率就越高;如果曲线的长度越长,说明它在文本里出现的次数越多,如果曲线的长度越短,说明它在文本里出现的次数越少;如果曲线的起始结点在Y轴上的纵坐标越大,说明它在文本里首次出现的越晚,如果曲线的起始结点在Y轴上的纵坐标越小,说明它在文本里首次出现的越早。
  在所有的意象元素集合里,“天”和“地”是属于集合里的子集合概念的,因为在中国文化里,天地这个概念集合已经蕴含了所有的环境资源,成为一种有概括性的能指符号,所以,相对其他意象元素诸如“光”、“火”、“水”、“山”等等来说,它们在文本的应用中是相对更具有主位意识的象征群,因此,它们所形成的曲线的拟合斜率相对来说是非常低的,其他所有的意象元素的曲线全比它们的要大,除了一个例外:--“风”。
  联系前面的影子2和影子3,我们发现文本在句法结构上的稳重迟缓恰恰为“风”这个琢磨不定的意象元素搭建了一个很坚固的能指舞台,而“风”能超越天地成为导向性的意象元素也使得文本在整体结构上取得静中有动的协调感。在这里,似乎存在着一个静止的句法之湖与运动的词语之风所搭配构成的对位,这个对位即使仅在能指舞台上,在大局上也是和谐的。
  那么,诸意象元素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
  见“A组意象群分析图2”如下:





  这是一张以意象元素出现次数为自变量、意象元素所形成的曲线斜率(注:此意象元素斜率是线性带截距的拟合,其R2在0.80及以上的占84%,在0.70及以上的占12%,在0.60及以上的占4%。)为应变量的X-散点图,并在Excel提供的线性、多项式、乘幂、指数等几项趋势拟合工具里挑选了对本数据集合的拟合相关系数最高的工具--乘幂法进行了拟合处理,图中所示的R2=0.83即拟合相关系数。
  本图表明,斜率与次数成反比,具体表达式为y = 3503.6x^ -0.7731。
  具体解释是:如果某个意象元素在文本中出现的次数越多,那么,它在文本里出现的频率也就越高,或者说,文本里的意象元素分布,基本是平缓分布而不是突兀分布的,这样形成的效果是均衡的张力场而不是紧张的场景变换。
  但是,也有局部意象元素是例外的:看离拟合线距离最远左下角那个出现次数为5次的意象元素,那个意象元素是“虹”,照理它的斜率应该在1000左右,但实际上仅419,查此意象元素,发现它就是唯一的一个自身的拟合系数R2在0.70以下的意象元素,有关它的数据如下:虹:出现次数5次,出现时文本累积字数:3113,3280,3286,4674,6300。
  这是一个奇异的意象,但愿这可能是由于和神迹的关系过于密切的缘故(在《圣经》里,人类和神的第一个契约就是在彩虹下敲定的,而诗歌作者在后面的跋里也写道:“诗歌语言我借助了《圣经》哀歌,……”),所以就不在我们的人间规律之内。
  去掉这个奇异点,重新拟合数据,得新表达式如下:

    y = 4465.3x^ -0.8517
    R2 = 0.93
  很明显,相关系数R2从原先的0.83改进到现在的0.93,这表明:如果拔除掉“虹”这个意象元素,文本里自然环境里的意象元素的分布是相当遵守以上这个拟合公式的。这表明也许存在一个更完美的表达类型,它能达到同样甚至更好的拟合度,但同时它又能把“虹”意象元素给收容进去,要么,这表明在文本里,“虹”意象元素的运用是不和谐的,是个缺陷。
  当然,这也可能表明这是神的意志,不是我们人类的理智所能拟合的,当诗人是在神授状态下写作的时候。


影子13

  文本里另一组引人注目的意象集合是动词,它们的分布如下图:





  这里可以看出,排在最前面的是动词“闪” (24个)(文本里的英雄“闪”这个单字因是动作名处理,所以它仍旧保持了动词的特性,在此,是将之统计在内的),其次是“走”(20个),“飞”(18个),……
  如果将动词按照动作特性分为快性动词和慢性动词,则这些动词的分类见下表:

    快性动词   慢性动词
    闪 24   留 10
    走 20   回 10
    飞 18   长 8
    沉 16   披 8
    越 12   悬 8
    滚 11   沦 7
    奔 10   扶 7
    吹 9    隐 6
    穿 7    归 6
           升 5
           塞 4
           守 3
           提 3
           拉 3
           抚 3
  以上分类基本是凭人体对物体移动的感觉做出的,比如,“滚”这个单字就比“悬”更有动感,当然,也许有相反意见,所以,以上分类有一定的主观性。
  假设这个主观性是有一定公度可能的,那么,在这一定的公度范围里,我们可以发现,快性动词类里虽然意象元素比慢性动词类里的少,但是,它们的数量(127个)却超过了慢性动词类里的数量(91个),这样,动与静的关系在频度与种类之间又达成了某种分布关系,经计算,发现整个动词分布是接近正态分布(注:R2=0.82,用EXECL现成的函数公式NORMSDIST和CORREL联合计算)的,也就是说:靠近正态分布边缘的动词一般是慢性动词,而靠近正态分布中央的动词一般是快性动词,这种分布情况不仅其本身就有了一定的和谐美感,而且当它和影子2、3、11呼应时,会再次造成影子12里“风”所造成的对位效果。


影子14

  作为主体的“我”至始至终贯穿在这文本里,它一共有183个,占内容行里8096个单字总数的2.26%,用和影子12同样的方法将“我”定位(注:已排除了“我们”这个词语),得图如下:





  在此图中,横坐标表示按“我”出现在文本里的顺序所编的流水号,纵坐标表示第i个“我”和第i-1个我之间的累积字数。
  从图中可以看出,在绝大部分区域里,“我”是密集弥散在文本里的,也就是说,读几个字、十几个字或几十个字后,就会有一个“我”出现。
  但是这里也有一个最突出的奇异点,那是第136个“我”,这个“我”出现时,距第135个“我”的位势差有548个单字。
  查原文,知道在这里开始的是一段以第三人称对一名叫做“闪”的英雄进行叙述的文字,这是文本里唯一一处长时间的主体视觉缺席、观察视觉在场的地方,恰巧,在这段文字上方,正是连续9个“天国”出没的地方,这样看来,这很有可能是因为主体的“我”在9次呼唤“天国”中已经达到了自身情绪节律的高潮而无法自抑,不得不转而以第三人称进行带有距离的客观叙述,以期通过这种视角转换及角色间离来达到冷却情绪不致灼毁的目的。
  这里的另一个奇异点是第129个“我”,它距第128个“我”的位势差有290个单字。查原文,这第129个“我”在进入9次呼唤“天国”的前沿,也就是说,在密集呼唤之前,“我”进行了一次长达129个单字的缺席,只是让一个没有身份特征的“他”在那里“念天地之幽幽,独沧然而涕下”。
  前后两次“我”悄然在能指舞台上隐身,忽然又集中在三段155个单字里出现7次来9次呼唤“天国”,这7次献身的密度为4.52%(比较“我”在整个文本中的密度2.26%),在这高密度的“我”和高密度的“天国”相互辉映灼烧了一阵后,“我”便又悄然隐身而去,直至再过548个单字,“我”才再次嫣然又现。
  这可能就是隐藏着的力,在能指层面上聚集,为了在所指层面上开放。
  当然,在数据分析前被照亮。


  以上14道大大小小的影子,就是我沿着诗性之风插起的一段理性的爪篱,这爪篱自然留不住任何一片风的色彩或声音,但是它至少能在被吹得左右微微摇晃的一刻,让周围的人们知道:哦,原来诗歌她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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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日重 
  • 2004-09-30 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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