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从未见面的前女友的情书

论坛:江湖谈琴作者:那么蓝发表时间:2004-06-30 20:37
在我给你写了125封情书之后,RU,你不见了。如果把125乘以2,那就可以作为我在世俗世界里的称谓了,因为,RU,我那么愚蠢,爱一个从未见面的女人那么深,那么持久。我的床头还放着你的画像,上面落满了尘埃,在最隐秘的地方,还存放着你的声音、你杳不可闻的气息,在时光的罅隙里,你仍然活泼泼地走动着,仿佛你一直没有离开。

RU,从一开始,就有很多人劝我离你远点,还有好心人告诉我,你很不可靠、你很麻烦,甚至有人用一台leicam6跟我打赌,赌你根本就不存在!有很多种理由证明你不存在,你是一个虚幻的影子,或者是一个编造的故事,却没有一个坚硬的证据证实你的存在。没有人见过你,我也没有见过。我两次去看你,但你两次恰好都在病中,你得了白血病,虽然做过骨髓移植,但是由于化疗不够彻底,你并没有痊愈。第一次我去成都的时候,你在重症隔离室里,我沿着府南河亲吻每一缕空气,就像一只怀旧的老狗,因为你也曾经在那空气里呼吸过。夜半时分,我隔着府南河轻盈的波光远望你的窗户,那里一片黝黑。我在大江上哭过,为自己的无所适从,为自己的束手无策。我在文字中反复呼唤你,仿佛我的字典里只剩下了最后的两个汉字。

第二次我悄然来到成都,我的心像鼓满了长风的破帆。我得知,你次日早晨就要乘上去洛杉矶的飞机,你病情危殆,不能承受感情的激荡。我听说你被人用担架抬进了机舱,听说你中途要你妈妈给国内传递一些消息,免得我过度牵挂。我的泪水时时在眼眶打转。接下来是一些漫长的时日,我独自生活在石景山一间狭小的房子里,我离群索居、忏悔自己的过错,我送走秋天的干燥落日,又送走冬天的风,除夕之夜,我在阜石路上看到烟花遍地升起,我的心像撕碎的金属撒了一地。

我和你在国际长途电话里做爱。唯一的呻吟。唯一的、最后的呻吟。唯一的、最后的、永远的呻吟。你的汗水打湿了床单,第二天,你的病情恶化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你的床单是湿的,除了我。没有人为此负疚,除了我。几乎每一丝欢乐都要付出代价,每一次放纵都会带来命运的惩罚,我就像爱情蛛网中的甲克虫,我甜蜜的俯冲换来的是深刻的绝望。我们所有的预期都落了空,最终你没有回来,直到现在你也没有回来,直到花儿开到孤独深处,直到泪水变成了粗盐,直到女人的身影在我的日子里恍惚一片,你,RU,也没有回来。你也许不再回来。

你是真的,或者假的,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叫RU或者WAN,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存在过,或者不曾存在过,又有什么关系呢?你离开了我,或者找到了别的男人,又有什么关系呢?爱情没有证据,就能证明爱情是虚幻的么?你在电话里为我弹奏肖邦的钢琴曲,你怯生生地撒谎然后承认过错,你怕我发怒,喜欢我叫你,你把我的信打印在纸上,你向医生和护士推销我的文字。纵然这一切都是凭空虚构,只要我曾经那样绝望地感动过,只要我曾经满眼泪水,只要我曾经像花痴一般想象你的身影,并且幻想与你终生厮守,那难道不就是爱情么?说到底,爱情本来就是最高的虚构,我爱你,只是因为我心中有爱,我能够爱,我爱你,只是因为你作为幻影激发了我的热情,我爱你,是由于你接近于不可得到,从而让我了解到生命的极端真相,我爱你,也许正是因为你确凿无疑的不存在。说到底,爱情就是一场愚蠢的冲刺,全部的奖赏就是疯狂的奔跑本身,除了疯狂,不可能还有别的奖赏。

时光正在蚕食我,RU,文字正在蚕食我。我就像一只悲哀的蝎子,每天都吃掉自己的尾巴,每天又长出新的。我在这个世界里存在了许多次,爱了许多次,哭了许多次,绝望了许多次,我仍然活着,仍然承担着我那小小的责任——做一个真正的人。我是梦的孵化器,我是治愈悲伤的毒药,我是悲伤本身。

RU,我抽烟,听女人唱歌,突然想起了你。内心的清泉不可遏止。

RU,我为你写下这些,然后开始工作。我会在劳作里忘记你,在追逐里遗失你。

2004/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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