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住的地方出来,径直走,到了巷子口,左手为红灯区,右手为北太平庄人民武装部。红灯区的尽头,就是“同一首歌”。
红灯区其实只是一溜洗头店,里面大多是安徽来的妹子,穿着各行各业的服装,有护士,有学生,有舞女,坐在玻璃门后面等客人。我在每个城市都能看到洗头店,特别是某市,一次傍晚车从门前走,看到黑乎乎的屋子里,一个模糊的人影伫立在门后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洗头还是拍鬼片。但是我这边的洗头店略有不同,屋内都是很亮堂的,外面看得一清二楚。常常有做苦活的工人,犹犹豫豫的被洗头妹拉进门,门帘放下来。北京的小姐价格不低,工人们大概攒了一些日子,才来一次。
即使挨在一起,各家的生意也有所不同。熟客自不说,有自己的相好,便是生客,头一遭来便有两家不愿进,一是紧头那家,靠着武装部和居委会,还常有行人走来走去的,不安静。这一家的小姐因为总拉不到生意,便对皮条客有意见,我见过两次一大群人围着吵架的,小姐都拢了来,穿着短裙吃着瓜子,用难以听懂的安徽话吵骂。另一个是长相难看的那家,这个小姐实在不是个小姐命,外貌有欠缺,男人不是耶稣,不过来图个舒服,所以要货比三家。夏秋的季节,护士小姐的生意最好,常常门帘低垂。到了冬天,便是学生小姐的生意最好。学生小姐也最勤快,早上很早就起来,拿着鸡毛掸子打扫店面,一些小姐晚上打麻将打到很晚,又不会收拾自己,成日家就一套服装,总被皮条客骂,骂完了撵回安徽老家去。各行各业都有定规,勤快却是永恒的要诀。
小姐的店里大多没有厕所,要方便都要跑出来,到很原始的砖垒简易厕所里。初秋一个清晨,我正出去,远远的看到一个个子高挑的小姐,腿跟头发都很长,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没抹口红没擦眼影,全不似平日吵架时乌眼鸡的模样。她一身紫红色的旗袍,穿着小巧的拖鞋,随便的挽着头发,小心翼翼的迈进厕所。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她。
有人说,小姐和程序员一样,吃的青春饭,老得都很快。希望泡网的各位赶集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