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5)

论坛:江湖谈琴作者:王威发表时间:2003-11-24 23:59


  黄萱食之无味,不是,不关梓为的事,她同梓为已经和好,是另外一个人,那个人用微笑的态度说:“不,不是那样的。”他说爱对他不是不重要的,他那一刻,偶然地流露出一种温和无奈的神情,象什么?象初春,雪还没有化,浅绿的小草已经冒出头来,一点点若隐若现的,象冬天里太阳从乌云下泄出一线温暖的桔红。他的表情那样动人,那种让人想伸出手触摸的动人。黄萱渴望他目光里那点温和,渴望自己的双手能触摸到他的身体。梓行是个动人的男人。她并不是真的爱他,她知道自己还是爱梓为的,虽然梓为做了那样的事,但她还是爱梓为的,她的渴望只是一个小小的不值一提的幻想。那是——那算什么呢?永远也不会实现,她永远也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在她心底那是个微弱的被理智压得根本抬不起头来的幻想。
  象所有最深的渴望一样,因为深到灵魂最底层,所以嚎叫与呻吟都不能到达可以听到的表面上来。如果人们向井底去看,可能每个人都会被自己吓住,并尖叫:“变态!”
  黄萱抚摸自己的右腕,她养成这个习惯,只是因为那只手腕上印过五个黑色的指印,但在以后的一生中,她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孤单哀伤不安时轻抚自己的手腕。
  有一天,黄萱问方成:“为什么梓为好象十分怕他大哥?”方成回答:“年龄差距太大,梓为的大哥有点长兄代父。”黄萱同方成反而坦白:“我觉得梓为总似有难言之隐。”方成道:“我不方便代他说。”黄萱微笑:“男人之间总有些秘密不能告诉女人,当她们是异类。”方成道:“不,你应从梓为口中听到这些。”黄萱沉默一会儿:“我不便逼他说。”方成道:“你让我为难了。”黄萱沉默,然后说:“我象一脚踏错进了黑屋子。”方成道:“不要接近夏梓行,他不是我们能应付得了的人。”黄萱看着方成,方成一点不笨,笨的是梓为。黄萱不出声,方成低声道:“是否我已经说晚了?”   梓为念的是财会专业,功课不重,正是他当年想要的,不过真学起来才知道轻松的功课大半很无聊。那也改不了了,夏梓为还是坏学生,考试刚及格,课余玩电脑,别人一道一道做题时,他用财务软件糊弄老师,只有计算机老师喜欢他,常说:“梓为你要是肯用点功,什么做不了。”梓为笑呵呵地一边帮老师编程,一边说:“要是有钱赚,我更是什么都能做。”老师立刻道:“这不是给你白做的,分你二成。”梓为道:“你这佣金抽得真狠。”那小老师道:“没有我,人家知道你是谁?会给你工作?”梓为抱拳:“多谢老大提契。”小老师笑道:“你知道就好。”夏梓为道:“等我十八般武艺学全,非逼你去讨饭不可。”那小老师十分乐观:“市场广阔,你双手能做多少。”夏梓为道:“我会垄断整个财务软件的市场。”老师道:“是,你会将比尔挤下富豪排行榜。”
  夏梓行常问:“梓为学得怎么样?学会计吗?什么时候可以来帮我做帐?”梓为笑笑,不肯答应,一来他的会计学得实在有点松,再者他怎么肯在个体户做?他要到大企业去,学会十八般武艺好扬眉吐气。
  大三期未,照例去实习。
  梓行分到一家有限责任公司,老师说:“你最喜欢新的公司法,可用得上了。”在人家办公楼下等,打电话上去五分钟后下来人,同老师握手,一边招呼:“欢迎,请随我来。”梓为正与同学讨论这家公司规模,听见声音,一抬头,不禁闷住,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老李,梓为几乎怪叫起来:“老李,你怎么在这儿?几时换了工?”那老李笑笑:“梓为,真巧,你也来了。我刚与你大哥说,不知你会不会来。”梓为这一惊非同小可,怎么?他大哥什么时候不开舞厅了,这太讽刺了吧?
  工余大家去食堂,老李叫梓为:“你大哥找你。”
  乘电梯时,老李说:“你大哥一直没同你说过?你刚上大学我们就成立了这个公司,开始不过是租一个小房间打打电话,上街头拉生意,这几年建筑红火,在这里租办公楼已经半年了。”
  这个办公楼同所有办公楼一样,干净,有空调,一堆堆有文凭有学问的人埋头苦干,赚来的钞票进他大哥的腰包。
  老李说:“过来一起干,什么都现成的,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到别处还不是给人卖苦力。”
  梓为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不,不不不,他不能一辈子靠在夏梓行身上。
  梓行什么也没说,不过是三个人一起去吃点饭,只有老李不住说笑,梓行与梓为都不太爱说话。吃完饭,梓行才说:“听说我们用的软件设计有你一份?”梓为抬起头:“哪一种?”梓行道:“我哪记得,哦,这有一个名片,是这个人接的活。”梓为一看,是他老师的名字:“是他,这个人,大半工是我做的,大半钱是他收的。有问题吗?”梓行道:“我的会计说他不明白你的软件里为什么有两种计算利润的数据,他要被搞疯了。”梓为笑笑:“让他去学新的会计法。说明上写得很明白,一种是计算所得税用的,一种是计算净利润用的,你那会计太老了,该换新人了。”梓行道:“一时哪找那么可靠的人去,不如你先帮我带他几个月。”梓为耸耸肩:“我情愿带年轻人。”梓行笑道:“我对你恩重如山,你敢同我顶嘴。”梓为也笑了:“是是是,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老李问:“老大,为什么不让你兄弟到公司里一起做?”梓行一瞪眼:“你要他同我们混?我们是什么人?我兄弟也一样不能干干净净做人吗?”老李呆了一呆道:“我们早已洗手了。”梓行冷笑:“洗手?用什么能洗干净?帐本都要保存十年呢。你以为洗得干净钱就连人都洗干净了?”
  真的,梓为那么聪明,一看见旧帐,什么不明白?到时要他同流合污还是大义灭亲?
  梓为同黄萱在江边散步,梓为的电话响,他取出接听,是梓行:“梓为,快过来,我的会计同税务局的人说不清楚。”梓为道:“但是大哥……”梓行道:“你在哪里,我去接你。”梓为只得道:“我在江边。”梓行笑:“哦,是同女朋友在一起。你们在桥边等我,我这就到。”黄萱问:“什么事?”梓为无奈地:“大哥找我有急事,我让大哥送你先回去。”黄萱侧头:“你大哥,就是那个开舞厅的那个?”梓为笑而不答,他大哥不只开舞厅那么简单。黄萱道:“我自己回去好了,坐车很方便。”梓为道:“别,着什么急,我们再说会话。”但黄萱已有点走神,她想起那个人,那眼神。
  车子停在他们身边,车门打开,梓行自车中探出头来,车子里那样昏暗,还是可以看见他瘦削的面孔,还有那双闪光的眼睛。梓为迎上几步,叫:“大哥。”然后叫:“黄萱。”黄萱慢慢走过去,她有一点恍惚,她觉得头晕。她好象做过一个噩梦,在梦里她见过这双眼睛,这双眼睛逼得她痛哭,但醒来仍觉荡气回肠。梓行从车里看了黄萱一眼,那一眼时间比较长,比应该的时间要长。但他还是听见梓为说:“大哥,先送黄萱回家好不好?”梓行点点头。黄萱倒退了一步:“不,不用了,你们有事,先走吧,我自己会回去。”
  梓为笑道:“你客气什么?这是我大哥。”黄萱坚持:“我还有点事,你先去吧。”梓为笑道:“不是有别人约你吧?”黄萱微笑:“人家约我在这等。”
  梓为嗤笑一声,先上车了。
  梓为在税务局下车,梓行说:“你上去找老李,我还有事。”
  黄萱坐在岸边,静静地,外面有人声水声船声,她不在此间,她是安静的。
  有人坐在她身边,无言地。
  黄萱没有回头,她知道是谁。
  那个人问:“还要等多久?”
  黄萱回头:“已经等到了。”四目相对,他们明白了彼此的心事,又都彼此不敢相信,他们就这样出卖了他们最爱的人?梓行站起来:“跟我来。”黄萱跟随。
  在车上,两人都十分沉默,许久梓行道:“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他说:“你呢?你知道吗?”黄萱说:“我在等你回来。”梓行道:“想好了?”黄萱微笑,凄凉地:“不,不能想,想了就不敢来了。”想一想再不能穿着梓为的大衬衫,再不能躲在梓为怀里,那总是火热的双手与胸膛,再不能嗅到那熟悉的味道,想一想,痛得人象撕裂了一般,但是象飞蛾扑火,一切不由自主,痛,但心甘情愿。
  车子越开越远,去到哪里?去干什么?但黄萱全不想知道,她已经挣扎得心力憔悴,此时的她只想遇到什么算什么。
  她同梓为可不是一见钟情,当时她看不起梓为的飞扬跋扈,梓为也不喜欢她的傲慢,但那次,梓为不得不说:“谢谢你。”黄萱吃了一惊:“什么?”梓为说:“你的胆子真大,别人都吓走了。”黄萱这才淡淡地:“这有什么,大家一起来,理应一起走,若这都做不到,也不必交这样的朋友。”梓为真的就不要那些朋友了,他开始追求她,而她,也开始认识真正的梓为,真正的梓为象个孩子般天真善良,黄萱常常想这个男人竟然会这么傻,真是一个奇迹。她珍爱这个小奇迹,夏梓为是个少见的稀有动物。
  黄萱的心在痛,她的良心,和她的不舍得令她痛得发疯。她双眼望着窗外一言不发。梓行问:“累了吗?”黄萱点点头,她真的累了。梓行放下座位,黄萱就在他的车上渐渐睡着。
  梓行想不到这个女子竟然能在他的车上睡着,他想,这个柔弱的女子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在郊区的别墅旁梓行停了车,他本要带这个女孩子到他的另一个家,现在他改了主意。他想送她回去。
  睡熟了的黄萱面孔发出少女特有的晶莹光彩,她的双唇天然的肉红色,柔润半透明,这女子不饰雕琢,整个身体都散发奶香,梓行忍不住解散她的长发,让那光洁带着香气的头发在自己面孔上贴一下,黄萱已醒了,她双眼迷茫,好象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在做什么,但她伸出手,捧住梓行的面孔,她问:“是你吗?是真的吗?”半睡半醒的含糊而性感的声音,梓行道:“说你后悔了,还来得及。”黄萱沉默了一会儿,她明白要发生什么了,但是,这个男人,她梦想中的男人,她一直想往着他,她说:“不管了,吻我吧。”梓行说:“这是真的,不是梦,你要想清楚,这不是梦。”黄萱说:“吻我吧。”
  那是个非常长的吻,他的牙齿咬到她的唇,他的舌头伸进她的口中,他的手揪住她的长发,将她的头扳向后,虽然她是自愿,但他的手势如同强暴一般不容反抗。他是暴君,只知贪婪地享受,而黄萱只是接受,已经满足。
  然后他解散她的衣衫,黄萱一惊,但是马上想,已经到了这里,何必矫情,而且,这件事也不是她能抗拒得了的。黄萱象个发育不良的少女般有一双小得孩童般的乳头,梓行的手抚过去,他诧异地问:“你有十八岁吗?”黄萱羞怯地侧过头,却并不掩饰。那只手从上到下抚过她的身体,她全身都在这抚摸下颤栗,梓行一路吻下去,经过她最隐密的部位,黄萱轻叫一声,哀求:“不,不要。”但她没有抗拒梓行的双手,那双手分开她的腿,亲吻落在她少女的酮体上,黄萱呻吟,然后梓行的手指已经感到她身体的抽动,这个处女到此时已经满足了,梓行起身抚摸黄萱的面孔,那面孔已经涨红发烫,梓行微笑:“啊,你从没做过这样的事。”黄萱说:“不,不要了。”但梓行已进入她的身体,那么痛,黄萱忍不住缩起身子,梓行轻轻抚摸她,一边安慰:“不怕不怕,我不会伤害你。”黄萱相信了,并甘心情愿地接受,痛但甘心。
  黄萱抱住梓行,柔软的身体紧箍的手臂,她紧紧地抱着他,梓行第一次知道他被深爱着,他深受震动,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许久他推开黄萱,啊这分明还是张孩子的脸,孩子般的嘴唇,孩子一样的翘鼻子,梓行怕了,同一个孩子做这种事,多么可怕。
  孩子,孩子的情感多么真诚热烈多么任性固执,梓行起身,不,他不要同一个孩子热恋,这太可笑了,这不可能。
  梓行在车外吸烟,天已渐暗,黄昏的彩霞染红半边天空,梓行想,这是夕阳最后一抹任性,然后就结束了,最后,也最灿烂。而一个人的情感,在最沉迷时也就该结束。
  黄萱穿好衣裳,她有点迷惑,刚才的一切是真的吗?她真的爱上这个人了吗?但不管她是真是假,已经没有退路,她已将自己连人带心交给了他。那个男人,在夕阳中的剪影象石雕般坚硬,只有香烟上的一粒红色的火星在一闪一闪慢慢移动。黄萱安静地等候。
  梓行回到车里:“这是最后一次,没有下次了。”黄萱愣了,要过一会才能明白,原来是夏梓行后悔了,呀,她还没说后悔呢,这个男人先后悔了?梓行问:“我愿意补偿,你要什么代价?”黄萱沉默了许久,说:“先送我回去好吗?”梓行开车,他说:“我会付很大代价,只要你说。”黄萱问:“为什么?”梓行道:“我想错了。”黄萱道:“我不喜欢猜,我想夏先生你应该也是个可以有话直说的人。”梓行沉默了。黄萱下车,然后她问:“你后悔了?”梓行点点头:“对,这不是我想要的。”黄萱将一百元扔在梓行车上:“你的表现不错,但我只付得起这个价目。”这个倔强的小女子将梓行气得青筋暴起,他的车子飞快地,以惊人的速度擦着黄萱的身子停在她身前,车子的倒后镜已经撞歪。梓行狠狠地道:“你敢再侮辱我!”黄萱安安静静地:“我敢,你想怎样?”梓行双手狠狠地紧握方向盘,但他终于放弃,对,即使她敢再侮辱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能把她怎么样?强暴她?他已经做了。
  梓行看着那小女人静静离去,他想,我低估了别人,这世上还有我以为的那种柔弱的小女人吗?这小女子的胆子只怕比谁都大呢。那么?他还要不要改主意?梓行觉得自己最近好象是老了,或者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总是反复无常地改变主意。梓行问:“我为什么又改主意了?是为了这个女孩子,还是为了梓为?为了这女孩儿,她好象是不需要,为了梓为,不,我为梓为想的已经够多了,这对他是最好的选择。
  黄萱那忧郁的面孔象哀伤的天使,梓为含笑望着她:“我的宝贝真漂亮。”黄萱抬起头,声线微弱:“梓为……”她本要说:“梓为,我有话同你说。”一个吻已经盖在她嘴上,她刚要推开梓为,梓为却自动松开她,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一个女子。梓为道:“等我。”他走过去。
  卫卫看见梓为立刻跑过来:“你还好吗?”梓为见这少女头发衣饰马上就粗糙了,心中不忍,他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卫卫眼里有点含泪:“我以为你死了呢,你吓坏我!”她抱住梓为:“谢谢你,梓为。”从卫卫离开,不即使卫卫在家时也算在内,只有梓为对她最好了,而且没有理由。梓为轻轻推开她,微笑:“嗨,这回再让人看见,我就更说不清了,真的会完蛋的。”卫卫见他笑,勉强笑一下,擦了泪,后退一步:“你是不是会好好的做好孩子?乖一点,夏梓行对你不会吝啬。”梓为点头:“我知道。”卫卫问:“你会记得我吗?”梓为问:“到哪能再见到你?”卫卫道:“你见我干什么?我不过是个妓女。”她笑,然后她走了,走了一会儿,又回过头来:“你会想念我吗?”梓为点点头。卫卫笑着跑远。
  黄萱问:“是这个女子吗?”梓为低下头:“对不起,黄萱,我真的不想伤害你。”黄萱双目盈泪,是的,她了解,她知道那种心情,她也一样,她真的不想伤害梓为,真的不想。
  黄萱与梓为在一起上晚自习,黄萱默默,心中无限恨事。梓为没有注意,他一直在用功。
  黄萱在想,要不要同梓为说?要不要说?不,我说不出口,但是,我已经不愿同他在一起了。不是我不喜欢他,我爱上另外一双眼睛,我心里容不下他了。黄萱留恋梓为的善良与天真,但是她爱上了另一人沉重的双眼,她不愿欺骗梓为,现在还同梓为在一起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梓为。
  黄萱轻轻咳一声,说:“梓为……。”梓为抬起头。
  同学进来:“夏梓为,有人找你。”梓为拍拍黄萱:“等我一会儿。”他出去,在教学楼下看见一个身着黑皮衣戴耳环的十七八岁男孩儿,梓为过去:“找我?”那孩子甩一下长发:“你是夏梓为?”梓为笑:“你是谁?”不良少年道:“卫卫叫我送个信给你。”梓为立刻知道不好,他问:“什么事?”那少年伸出手来,梓为一愣,那少年立刻道:“她说你会给钱。”梓为立刻掏出百元放到他手里,那少年眼睛一亮:“大学生还真有钱,不过,她说的数比这多。”梓为再给他一百,少年的手还没缩回去,梓为冷笑了:“别同我开玩笑!”那种一般学生不会有的凶狠表情令少年一愣,然后他笑笑收回手:“其实卫卫没说你会给钱,不过你给了,我就收下了。”梓为道:“快说。”那少年道:“卫卫卖药片让人抓了。”梓为咬牙,忍不住道:“操!”那少年已要抽身离开,一边说:“她让你找你大哥。”梓为追上去:“她在哪?”那少年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笑道:“我不知道。”
  梓为打电话:“大哥大哥!”梓行道:“什么事?慢慢说。”梓为道:“大哥,卫卫被抓了。”梓行“哦”了一声,不予置评。梓为急道:“大哥,你救救她!”梓行回他一句歌词:“我不做大哥已经很多年了。”梓为哀求:“大哥!”梓行道:“我如今做正当生意,不用再同那些人来往了,你要我怎么救?而且,我为什么救她呢?”梓为半天才说:“大哥,求求你。”梓行有点暴躁:“不行。”梓为道:“大哥,求你。”梓行怒道:“她那种人救出来也是一样再进去,根本不配人救!”然后摔了电话。
  梓为去教室:“我有急事,要回家一趟,你有什么事吗?”黄萱想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
  梓为在家等,直等到午夜二点,梓行回来,看见梓为在等,立刻暴跳:“干什么?你们俩个真姘到一起去了?”梓为虽听不太懂也知道是什么意思,难堪难过,眼圈通红,不敢出声。梓行坐下:“救你的老情人,她当你的情人太老了。”梓为道:“大哥,你别误会,我的女朋友是黄萱。”听到黄萱,梓行抬起头,看梓为一眼,然后站起来去洗脸刷牙,梓为跟进去,知道再不说就没机会说,夏梓行的睡眠时间神圣不可侵犯。梓为道:“卫卫也很可怜,一个人孤身在外,不学坏又能怎么样?”夏梓行洗漱完毕,说:“她们那一伙人是被人告密进去的,要是单单她被放出来,你猜会怎么样?”梓为有点明白了:“那些人会以为是她坏的事?”梓行道:“她会被她还在外面的兄弟当狗一样打死。”梓为问:“那怎么办?”梓行坐下,他累了:“等等再说吧。”梓为道:“她会在里面受苦的!”梓行笑:“受什么苦?被人强奸吗?她本来就是卖的,当白送一次好了,要是好人家的女孩还可以说是受苦,对她算什么受苦?”梓为脸涨得通红:“大哥,她总是你的女人。”梓行道:“她是妓女。”结束此次谈话。
  梓行要睡了,梓为跟在后面问:“大哥,你会让人关照她的,是吧?”梓行把门“砰”地摔上。梓为想起来,梓行要是不想关照她,干什么大半夜的去打听她是怎么出的事,连梓为也不知道卫卫为什么被抓,梓行知道她被人告密当然是找人打听的。梓为骂自己真笨,还跟在人家后面一直问,问什么,老大分明是面子上有点过不去,毕竟那女人对他不起,再问,又该挨打了。
  黄萱约梓为在校外的咖啡厅里见面,明净的窗子旁坐着大眼睛表情迷茫的少女,手里一杯碧清的茶不过是点缀。梓为手插兜,想:“咦,这般秀丽柔弱的女子是怎么熬过某大学那著名的大量的功课的?”梓为越来越不拘小节,而黄萱越来越精致,梓为笑起来,走过去:“嗨。”黄萱看见他并未露出笑容,她牵牵嘴角,似乎十分紧张。
  梓为叫一杯可乐,可乐,到什么时候都喝可乐,因为好喝,便宜,还有因为梓为粗糙,懒得娇惯自己,养出独特的品味来,到时都要钱去填。
  黄萱清清嗓子,要发言,双目对住梓为的眼光立刻气馁,挪到别的地方去,梓为喝可乐,问:“有话说?”黄萱眼望别处,终于缓缓说出口:“梓为我们做朋友好吗?”梓为停住,连表情都停住,这话比吵着分手更绝决,你不是不好,她不是不喜欢你,只不过,你不是她要的那个人。呀,有三五年了吧?他习惯有她,习惯她的小动作,她的薄嗔,她的微笑,她小小的倔强、坚强、勇敢。今天,这个小女子忽然觉得他不是她的对象了。梓为放下可乐:“我不同女人做朋友,我可以爱她们,但不会同她们做朋友。”黄萱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他的话刺中她。不,他的任何一句话,一个动作都会刺痛她,因为她留恋他。但是,她决定投入另一个世界,并且已不能后退,她不能说谎。黄萱双目盈泪,望着窗外,半晌不敢动一下,一开口,眼泪就会落下来吧?梓为不忍,即使她伤害他,他也不忍见她伤心。梓为说:“那个人是谁?可值得你?”黄萱摇摇头,什么也不说。梓为道:“你已决定?”黄萱不语。梓为说:“我爱你,我愿意再等二个月,到时你再告诉我你的选择好吗?”然后梓为站起来去付帐。梓为走出去时,经过他们的桌子。黄萱已趴在桌上,将头埋进双臂,梓为的脚步略微迟疑,还是走出去了。梓为打电话给方成:“出来陪我。”方成道:“兄弟,除非你有足够的理由,否则恕我不是给你填空的人。”梓为道:“黄萱要同我分手。”方成笑:“开玩笑。”梓为道:“她在哭,你去劝劝她。”方成沉默一会儿:“到底谁要同谁分手?”梓为道:“她要离开我。”方成问:“为什么?”梓为道:“我不知道,无非是有更好的人了,还能为什么?”方成问:“那还哭?”梓为道:“也许世事不能两全。”方成道:“我这就过去。”梓为是君子,他的骄傲被人伤害,但依旧顾念那个人,只是他的骄傲让他不能恳求。
  方成坐到黄萱对面,黄萱喝了点酒,面色依旧惨白。方成道:“多么可惜,梓为是少见的好人。”黄萱一饮而尽:“所以,我不愿分手。”方成道:“你不会有更好的选择。”黄萱道:“我知道,我是中了盅了。”方成沉默一会儿:“那么,放开心胸,忘了从前的事。”黄萱终于流下泪来:“我做不到!”她哭泣:“我做不到。”
  两个月过去了,黄萱没有回头,亦不见她同别人在一起,梓为不能问,所以方成问:“黄萱,你真的有更好的人选了吗?”黄萱茫然地:“不,没有。”方成道:“那么,别太好面子,去见梓为一面,什么也不用说,梓为会明白。”黄萱要过一会才明白方成是要她回过头去找梓为:“不,方成,我不爱夏梓为!”方成一愣,然后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见到另一个男人之后?”已经有点讽刺了。黄萱点点头,并不介意方成口出恶言。方成道:“而且那个人不喜欢你,所以你更加觉得他可贵。”黄萱沉默一会儿:“他不是不喜欢我。”方成问:“那么为什么不见有人同你在一起?”黄萱道:“也许他觉得不该这样对待梓为。”方成瞪大眼睛:“这个人我们认识?”黄萱轻声道:“是梓为的大哥!”方成整个身子挺起来,他震惊:“黄萱!你会后悔!赶快回头,否则万劫不复。”黄萱抬起头:“为什么?虽然痛苦,但如今只有他能给我快乐。”方成道:“那个人根本不会给你快乐,你同他在一起只有痛苦!”黄萱道:“但只是见到他我已沉醉。”啊,象毒品一样,她见到他,他的一个眼神已令她快乐。方成喃喃地:“但是代价极昂贵。”黄萱问:“还有比失去梓为更昂贵的代价吗?”方成道:“有,当他露出真面目时,你会知道你错得多可怕。”黄萱趴在桌上不再开口,老好人方成一直闷闷地陪着她。方成想:“那个人喜欢控制别人的生活、命运、感情直至灵魂,那魔鬼惯于收买灵魂,再将之一一击碎取乐。方成不知道该怎么对梓为说,他没办法说明这件事而不伤害梓为。他选择不说。
  梓为那天回了家,他大哥的家,在从小住惯的床上痛哭出来。门锁声,夏梓行回来,听见哭泣声,寻声过去,见到痛哭的梓为,梓行站在门口,低声道:“干什么呢?男人流血不流泪。”梓为痛道:“黄萱离开我!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她离开我!”梓行一震,然后沉默了。他替梓为关上门,慢慢走回自己的书房,黄萱同梓为分手了?为了什么?
  悬崖勒马?谈何容易,你肯勒,马不一定肯停。梓行苦笑。
  卫卫穿一身旧衣服,面孔黄黄的,她不画妆时象个孩子,她找梓为。
  梓为引她到校外说话,卫卫的样子实在有点召人注目。卫卫说:“我想见你大哥。”梓为半天才道:“他会见你吗?”卫卫说:“替我问问,妓女也有脸皮呢,叫人拒绝一次,第二次也不敢自己问了。”梓为问:“你这么美丽,没找到更好的饭碗吗?”卫卫垂下眼睛:“梓为,你大哥身上有股香味,不是香水,是洗衣粉和肥皂的味道,别的男人不过是汗臭和发霉的味道,在你大哥之前,我不觉得,经过你大哥之后,我不能忍受别的男人,有钱的男人也不行。”梓为觉得沉重:“卫卫,你真的爱上我大哥?”卫卫悲哀地:“我不知道。”梓为道:“但是,他不会爱你!他同你在一起也不会爱你!”卫卫苦笑:“我只要同他在一起,他不爱我,是他的损失!”卫卫知道梓为说的是真话,所以心里淌血,脸上还是不在意地笑。
  梓为等梓行回家,梓行回家不太晚,他看见梓为还是明白:“等我?卫卫有事?”梓为站起来:“大哥!”梓行问:“谢谢我,可是?叫她不用废话。”梓为道:“大哥,她想回来!”梓行顿住,半天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梓为道:“她什么也不要求,只是想跟着你。”梓行笑了,回过头来看着梓为:“你相信吗?她做不到。”梓为不明白:“她做不到什么?”梓行道:“卫卫是个女人,女人忍受不了男人不爱她。”梓为问:“大哥,卫卫有什么不好?”梓行道:“她除了长相好,还有什么好?”梓为道:“她真心爱你。”梓行道:“但我不爱她,而她,要求我平等地爱她,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我不爱她。”
  :“她只要跟着你。”
  :“别说废话了。”
  梓为早上要回学校,起得早,打开家门,看见楼梯上坐着一个人,吓了他一跳,黑乎乎的,象什么动物似的,走近一看,一身黑衣服,不正是卫卫吗?卫卫听见声音,慢慢抬起头,一双失神的眼睛红肿得象个桃子,梓为惊叫起来:“卫卫!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坐这多久了?”卫卫张开嘴,要讲话,却只发出沙哑的“嘎”的一声,她哽咽一声,喉咙里有什么鲠着,说不出话来,只有泪水流了下来。卫卫挣扎着站起来,要离开,她要逃走,她已经被伤到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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