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网俱乐部

和很多人彼此相识一样，我跟阿飞相识就是属于一次偶然事件。

但注定要相遇的人，这种偶然事件往往包含了很多宿命的因素在
里面。比如汽车相撞，楼房失火，财产被盗，第一次嫖娼就染上
爱滋病等等，你不能简单地说它是偶然事件。你只要撞上了，就
是宿命在起作用。

既然是宿命在起作用，你就没法回避。所以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时
某刻在北京的某个地方，我就这样宿命地撞上了阿飞，并且还更
宿命地爱上了这个女孩。在这里，我不想告诉你我是如何宿命地
陷在这样一个宿命的爱情里，我只谈谈那次偶然相遇事件。因为
在这个偶然相遇事件里，你会发现我的宿命是如何地在起作用。



那天己是很晚了，晚到北京西直门某条街上路灯差不多全亮了。
和很多孤独的男人一样，我常常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跶，绕着街道
走，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那天，当我走过一家店门口时，一个
人女人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她手里拿着一床花格子被套，对我
说，你要被套吗？你要什么样的被套？听她这么问我，我立即愣
住了。我不记得我是否曾问她要被套。她继续说，你瞧，这被套
多好，全棉的。我犹豫着在想，也许我真的问过她要买一床被套。
北京的冬天很冷，我需要一个新被套。女人见我沉默着，拉过我
的手，放在她的被套上，说，男人都喜欢买被套，买个被套吧，
回去套个棉胎，就象套个女人似的，盖在身上又贴心，又温暖。
我突然抬起头，注意打量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身材不高，眼光一
闪一跳的，象摇滚似的。我突然觉得我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
女人。也许相象的女人太多了。也许就是在这里，我在这个店里
转过，见过这个女的。我从她手里接过被套，告诉她，我是想买
一床被套，一直想买一床好的被套。她听我这么说，立即高兴地
招乎我进店。我付了钱买下她的被套后，女人又抱起一床棉胎，
头抵在棉胎上，很温柔地对我说，不买一床棉胎吗？你瞧瞧，多
好的棉胎，上好的棉花做的，店里就这一条，买一床回家吧，正
好配你那床被套。

女人抱着棉胎的姿态很让我着迷。店里的灯光很亮，在店门口与
路灯相遇后暖暖地在门前泄了一地。我是要买个棉胎。我伸过手
跟她要过棉胎，然后问她，这棉胎真的能套进我的被套里面吗？

女人笑着抬起一只手在棉胎上轻拍了一下，说，能！哪有被套不
能套棉胎的，不过，好的棉胎就要配个好被套。这棉胎就合你那
个被套。买下吧。男人最喜欢买棉胎，一床又一床地买，一床又
一床地不合适。我这棉胎，包合你那个被套。不合适的话，我钻
进你被套里，当你的棉胎。女人说完这话大笑起来。

等这个女人笑完了，我说。我要了，就这床棉胎。女人听了说了
句这就对了就报了价钱。我掏出口袋里的钱，数一数，却不够买
这床棉胎。我把手上的钱亮给这个女人看，说，真不巧，我今天
没带上足够的钱。女人有点不相信，把我手上的钱拿过去，又重
数了一遍。数完了，确信不够买一床棉胎的钱，就把钱又放到我
手上，说，是不够。然后抬起头，笑着对我说，男人出门买东西，
买什么都可以没带足钱，就是买棉胎不能不带足钱。

女人说这话很让我扫兴。我拿起被套转过身准备离开这个小店。
女人突然象是想起什么似的，叫住我然后问我，你住在前面一条
街某个小区吧。我听了一愣，反问她，你怎么知道的？女人说，
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所以我知道你住在哪里你不知道我罢的。
这样就好了。你看，我就准备下班了。我跟你去，到了你家你把
钱给我就行。怎么样？

当然这样很好。我说。女人听了又笑了起来。然后喊了里面的一
个店员，说，我先下班了，跟这个人去取钱。明天你跟老板说，
我明天不能来打工了，要去一个地方演出。

女人说完了就抱起被子跟在我后面走。一路上，女人总是不停地
讲话，说她在店里遇到的一些趣事。走过两条街拐进一个小巷，
就到了我的住处。我们进去后女人大致看了一眼就对我说，要不
要我帮你把棉胎套进去？这棉胎会让你喜欢。

没等我回答她，女人就径直走进我的房间里，把棉胎放在床上，
然后从我手上要过被套，很熟练地把棉胎往被套里套。等她套好
了，女人又很平整地把被子在床上放好，说，多好的被子，这被
子就合你这样的男人。

女人说这话时让我有点想入非非。这被套里的棉胎是这个女人抱
过来的，里面还一定有她怀里的温热。北京的深秋己经很冷了。
这床被子太合时宜了。

女人见我没说什么，就抬起头笑着对我说，好了，我该走了。说
完这话她就抬步往外走。女人走过客厅后，我听见砰地一声门响，
屋子里就又剩下我一个人。

我打开电视，电视里正在播一个女明星膀大款的故事。这时候，
我忽然听到外面有一连串的敲门声。我快步走过去，打开门。门
口站着一个女的。她看见了我，说，我刚才忘了跟你收钱了。你
还没付棉胎钱呢？

我听了有点奇怪，问她，什么棉胎？钱？你一定走错了门。

女人迟疑地看着我，说，是你，我给你抱了一床棉胎来，还给你
把棉胎装进了被套，你的被套也是买的我们店里的。没错，是你。

这个女人一定搞错了。我说，你什么被子？我床上有你的被子？

女人听我这么问她，直冲冲地往我房间里走，一边走，一边说，
你床上有一床新被子，你怎么不认帐了？你不认帐，我要赔老板
的。

女人走进我的房间后，愣住了。我的床上是空的，什么被子也没
有。女人还是不相信，扭过头来用很怀疑的眼光看着我，我说，
你一定搞错了。我睡觉从来不盖被子。我没有被子。在北京，很
多人睡觉象我一样，从来不盖被子。也从来不曾有过被子。

女人象是被我的话说服了。她自言自语地说，一定是我记错了门，
不好意思，打搅你了。

女人走后我继续看电视。过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女人
说的一句话，她说我床上有床新被子。我站起来慢慢地走进房间
里，发现床上真的躺着一床新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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