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动、裂变与挑战――网络女性作者群评述(2000-2003)

论坛:江湖谈琴作者:翩若发表时间:2003-09-17 18:00
躁动、裂变与挑战
――网络女性作者群评述(2000-2003)
乐颜

    编辑一期女性作者专刊,源出于一次与朋友的偶然交谈。当我开始着手准备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是一次颇为复杂的事情。它需要耐心地挑选,需要大量的阅读和品评。当然,也需要宽容和公正的心态。虽然几天来我一直面对着大量的女性文字,但我依然想说,她们,这些自2000年进入网络的作家及作品,让我受到了一次强势的冲击。  
      
一 2002年的盛可以

在小说作者中,我选择了五位女作者的作品。她们是盛可以、童月、陆离、粲然、谭立。其中,最震撼我的是盛可以。

第一次读盛可以小说的时候,并没有太深的印象。我只是感觉她的小说情绪激烈,文字突兀。再一次读到她的小说是在SARS期间,偶然的机会看到了《Turn on》,短短的几千字让眼前一亮。于是我开始仔细地对着电脑,一篇篇翻阅她的作品,潮涌般的气息自电脑而来,这气息让你不得不承认,这个网名叫折荷的女子,在2002年写就的一批作品有着令人惊讶的才华,它们是如此地独树一帜,我甚至认为,如果照2002年的写作态势发展下去,她有可能会成为一个传奇。

盛可以的作品狂野、凶狠、凄厉、无所畏惧,有着一种超于性别之外的冷酷气息,但又让人生出无以名状的情绪。她不是时下时尚女性写作中的一个,优柔,文气,带着后天习得的与底层无关的超然痕迹。她不是,她是自下而上而来,有着大地的根的气息。她熟悉底层,(虽然我不喜欢底层这个词,但我无法选择另一个词。)这使得她脱掉了一般女作者身上的伪饰和矫揉,她无意因为识字而变得文质彬彬,她听命于她的天赋和经历,毫不加以遮掩,这使得她的作品有了一种旁若无人,杀将而来,一股豁得出身家性命的气势。

在我眼中,笔是盛可以笔下的一把小刀。她面无表情地把玩着它,然后去磨刀,突然照着她眼见的病处――婚姻的无望,人存在的困境,性与欲望的束缚,人身体隐密中的恶意……于是,也就成就了她2002年的一批漂亮、结实、有份量的作品,比如《水乳》、《干掉中午的声音》、《TURN ON》、《快感》、《中年丧妻》。

在《turn on》中,盛可以讲到了开关。Turn on于做爱而言是前戏,于婚姻而言是那场必要的婚礼,于神州燃气灶而言是一次熊熊燃烧火焰的前奏。这一切合理合法,顺理成章,我们甘心受制于这turn on。这turn on的功能如此微小,不过是把煤气灶打开做一次饭而已,但它又是如此巨大,它可以控制你的爱情和婚姻,控制你的性爱及高潮,你的快乐和焦虑,你的幸福和不安。不会使用它,你的生活就会变得一塌糊涂。

《镜子》是一篇关于女人的作品。盛可以写了一个大女人“我”和一个三岁的小女人“心依”之间的斗争。这个看起来有些老套的情节,不过是通常男女之间的普遍经历。再婚的父亲如何对待前妻的女儿和继任的妻子。现在,这个叫何波的男人,面对着的是一个叫他父亲的小女人和一个叫他爱人的大女人。小女人以女儿和母亲的名义,争夺她的父亲。大女人以爱情的神圣名义,争夺着她的情侣。女儿是如此地理所当然。在神圣的亲情面前,爱情终于溃不成军。换言之,在父爱面前,情欲不堪一击――女儿的刀子确实锋利。这是我这一年来读到的少数有趣的女性小说之一,这篇小说中弥散着冷飕飕的气息,类似明月夜短松岗的情状下突然传出的哭泣。《镜子》的题目甚至会让你想到她和她谁是谁的镜子的问题。当然,读着读着你停了下来,这哭泣无此地真实又无奈,“我从恶梦中醒来,又看到了天使的脸蛋。”这是小说的结尾。对着天使二字不由人不愣,是的,人们都管孩子叫天使,因为大人们总以为孩子是纯洁的天使。

得承认,盛可以现在已经找到了一种讲故事的方法。她不会喋喋不休,也不会清风明月,她更象是一个胸有成竹的魔女。手里拿着一面镜子。这镜子从不会在最美丽最炫烂的时候出现,她只会照到人心中最阴暗,最隐密也最柔软处,让你疼痛,不对,说疼痛是不准确的,还有一种是难受,这难受是要面对不愿面对的真实――原形。她的镜子常常会让人原形败露。

区别于女性的绵软柔弱,盛可以凌厉凶狠但有着一股辣劲,这种劲头,不仅仅是其语言风格,也是她体认世界、肉身及存在的文风。在她的作品中,你看不到自恋、自怜。她客观、冷静、不动声色地观察、描摹,她用他者的眼光来审视自我、生活及境况,在《钢筋蝴蝶》、《中间手》、《套子》、《鱼刺》等小说中,你几乎已经看不到“我”。更冷酷、更严厉也更超越的目光往往让人心寒。

读《快感》的时候,我感到她身上有狼的影子,这个狼凶残,有狠狠地要咬住不松口的劲头。我甚至闻到了一种生猛的气味,带着一股血淋淋的腥气。那是血腥,带着新的、粘稠的让生活在都市里的人看着眼晕的血腥。眼下,咖啡美酒小资文化风行,风花雪月轻歌曼舞遍地盛开,假模假式的美女们最受人欢迎,血腥如此突兀而又如此不讨人喜欢,只会惹得温室里成长的人们娇滴滴地尖叫以示教养。但是,依我看来,这种血腥,这种狼子般的凶狠,是这个时代写作中尤可宝贵的。她又何尝不是把生活中更凶暴也更本性的一面展示出来?这是一种胆量与勇气。

从私人角度而言,作为同龄的女性,我艳羡盛可以作品中的这种凶狠与凌厉,它们有力量,够筋斗,“质地凌厉而富于骨感”。这不是后天习得的东西,我个人认为这是盛可以身体里与生俱来的东西,它们一直在沉睡着,直到一个偶然的时刻被唤醒――盛可以感受到了这种召唤,于是,她的写作上来了一个台阶――她超越了“身体写作”的狭隘疆域,开始臻达社会和历史的更为广大的空间。从这个角度出发,我有理由期待她能超越她的2002。

二  宿命、记忆与爱情

与盛可以的凌厉、凶狠的文风相异的是童月,这个少年时即以童话写作而成名的女作家,在其小说中显现了与童话的天真可爱完全不同的神秘色彩。她的笔下常有孩子的目光,但这孩子绝不是天真无知的,事实上他是先知,掌控着是人的生死秘密。在《五颗痣》中,一个孩子讲述了他手心里的五颗痣如何消失的故事。痣的消失与父亲、母亲及叔叔的死亡相关,而与此同时,他们每个人又都有着从世界上消失的不同原因。在阅读的过程中,你不仅仅会感受到宿命,人存在的渺小,同时也有幽深、阴冷的迷幻感。

童月的小说,好看,耐读,也是对读者的一种挑战。它需要你象走迷宫去猜测去琢磨,去想象,当然,也让你去孤独去恐惧。对女性生存状态的关注使得她的《毒嘴》看得人心中发冷,咒语使不同的女人们从世界中消失,她们死于“我”的毒嘴,当然更多的死于他人的嘴。象一个先知般地传达着某种宿命般的神秘,这使得童月小说充满了诡异、迷幻及神秘的气息。许是得益于童话创造,她的作品显然比其它女作家有着更强大的想象力。童月的文风冼练,语言干净、有穿透力,这既显示了其良好的储备和积累,又为其日后更为坚实的创造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陆离《我们究竟有没有过爱情》是一篇关于爱情的故事。陆离讲故事的时候是放松、自然、游刃有余的,即使面对一个很容易产生情绪的爱情题材,她也完全摒弃了伤感。这是个关于爱情的故事。一个生活富足的女人每天以被窥与窥视的刺激来打发时光。偶然的机会她想到了年少时光的爱情,初恋。于是给初恋情人打电话。见面,聊聊。女人仿佛是天生的感性动物,她留恋往日时光并对其加以美化:男生们为自己争风吃醋,男女之间微妙的小情绪。男人显然对此不耐烦。于是美好的回忆揉杂着的是男人内心的烦躁不安和记忆错位。但面子还要撑着,故事已然变了味道。两个人终于来到男人的屋里,上了床。再后来女人回到了自己被作为二奶包起来的公寓。她又一次看到了窗外对面那对年青的情侣。

“我们究竟有没有过爱情呢?”这个答案其实是不用人回答了。陆离其实在不动声色地解答了这个问题。小说的真正份量于我而言不是关于有无爱情的问题,而是时间和经历对记忆的留存与伤害。陆离在这个故事中成功地稀释掉弥漫在爱情神话中的美妙、浪漫。这稀释的节奏之妙在于读者于不知不觉间与这不动声色的叙述者之间的合拍。故事讲完的时候,你甚至看不到叙述人的表情、态度和情绪。女人面对着一对年青人的时候她想到的是初恋,当她见到初恋情人再次回归公寓看到那对年青人时,她想到了什么?这个问题显然比有没爱情更为有趣。

说盛可以、童月、陆离的写作是已然自成风格其实并不过份。她们作品中透出来的大气和放松、自如得益于岁月的及经历的赐予。事实上,在传统媒体,这些女作者也开始受到强烈的关注。
与前面三位女作者相比,粲然的创作更显现出一种女孩子的气息。她的作品小女儿情态极浓。在她前期的小说中,爱情与其说是两个人的事,不如说是她自个的游戏场,那里面的自我是高高在上的,她的男朋友们都仰头望她,她是受宠爱的小女孩。 美丽、任性、自在。但是,《海市》是她小说的一个分界点,她试图不再撒娇和讨好读者。天真单纯的海岛生活渐渐变成了背景,海市的出现是有寓意的,它具有嚣张的美丽,这美丽让人畏惧,于是海岛上的孩子纷纷逃离,只有“我”为之吸引,再也忘不了它。老人指引“我”去揭开这世界巨大的秘密,“我”的天地豁然开朗:
“‘听!’我们一来到海沙滩上,老人总是这样吩咐我。他说这里是天地的面孔:交错纠结、暗淡无光的日月是双目、白云为鼻、整个巨大的空间,便是张开的嘴巴,潮汐吞吐着,要把宇宙的秘密宣告众人。”这篇小说让我感觉到这个叫粲然的女孩子身上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打开,它们开始苏醒、绽放、并有可能灿烂、盛大。

《关于温莎的一切》,是个不折不扣的爱情故事。与陆离不同的是,谭立试图还原给凡俗生活以美好、温柔及诗意。为此,她寻找到了一个戏剧性极强的讲述方法。小说吸引我的是作者的叙述方式和角度,以及充满了幽默色彩的叙述语调。谭立在叙述的过程中显然是放松的。甚至有可能是微笑的。

“温莎进入夫妻生活后一切开始改变了。温莎已在我的枕头上说作为女人应该怎样怎样;温莎也骑在我的身上说女人也是可以给予的;温莎在心烦的时候对我不闻不问,而一旦我稍有疏忽,她又大肆吵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温莎带我尝遍了所有无味的快餐,而我吃起来却是那样的津津有味;温莎也使我鼓起勇气踏进了那些我从来也不敢正视的场合,在昏暗抖动的灯光下,我发现我是多么的年轻而热血沸腾啊!”

一个因为爱情而再生的妻子,一个因为妻子的红杏出墙经历而获得性爱高潮的丈夫,皆因为“温莎”名字的存在。温莎是谁,这显然是这个故事的关键之所在。直到妻子与“那孙子”的私奔后谜底才打开。温莎,酷似女人名字其实不过是爱情的另一种说法。这名字既连着英国的温莎公爵,也连着房东老太太的伤心记忆,当然,也是“我”妻子完全失踪的原因。

爱情故事因为温莎这个名字而讲得跌荡起伏。在我看来,这个小说令人难忘之处在于故事的巧妙,同时,用男人的叙述语调的讲述过程也显得有趣而生动,这使得这篇小说令人过目不忘。

如果说以上几位作者属于2000年以来的新锐力量的话,那么网络早期的一些女作者也值得我们再次关注。她们是安妮宝贝、尚爱兰,马兰。安妮宝贝的《四月邂逅小至》,展示了其良好的文字驾驭能力。尚爱兰《性感时代的小饭馆》是一篇有趣的短篇小说,出手不凡,靠真正的实力在网络胜出,其作品的成熟与自如早已越过了当时的网络写作水平。另一位可以用尖锐形容的是马兰,她的众多作品令人印象深刻,在狠劲儿透着老辣。

三 驳杂不纯,众声喧哗

与小说相比,网络中出现的女性随笔显然有着更高的点击率。在这些随性而作的小品中,产量最高的莫过于对小资生活的描述及女人情怀的伤感文字。这些风花雪月的文字对于一个在黑夜中对着电脑屏幕阅读的读者来说无疑是一种温情抚慰剂。但是,因为小资随笔的泛滥使我完全没有兴趣举例说明。在这里,我所要介绍的是四位女性作者,她们是吴虹飞、磐丝、黄小邪、CHILLY。

一个无需争论的事实是,吴虹飞是一个有才气的人。既是幸福大街的主唱,也是文坛的新锐。她的作品中融薄凉、尖锐、乖巧、嚣张于一体。在吴的作品中,最让人惊讶的是她的调侃、幽默。有趣常常是我衡量作品的一个标尺。吴虹飞的作品显然是有趣的。在她随性而作的片断中,充满了自我解嘲、调侃和时不时地幽自己一默的勇气。如果说盛可以的作品独到之处在于力图摒弃叙述人“我”的真相的话,那么吴虹飞的作品是力图树立“我”的真相。但在树立之余她也解构。不仅仅解构“我”,她也甚至试图解构一切她要解构的东西。爱情。高等学府。教授。帅哥美女。以及被现代人视为宝典的“性高潮”。

薄凉二字是吴虹飞作品的另一个特质。在大力推行温情、友爱的世界里,试图薄凉是危险的,它会是一个异数。但焉知不是真相?而就是在这个以薄凉自居的人那里,对“男友”的爱恋成为了她的死穴。她恋恋不舍,喋喋不休。这构成了吴虹飞作品的另一个特质。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东西,它们不能以黑白红绿善恶而分,诸多元素混淆在一起,它们开始面容模糊,态度暧昧,但又分明有一种锐利。作为一个既写诗又作曲的摇滚歌手,吴虹飞显然比他人具有更多的艺术感悟力。这也使得她的作品充满了饱满的“张力”和“矛盾”,不是大开大合,不是温柔细软。她不写其它人的生活,甚至无视社会及潮流的存在,她眼中只看到她自己。但就是在这有限而狭小的空间中,却成就了她别有风格的性灵文字,嚣张、尖锐,具有一定的杀伤力。

在2000年以后的网络中,吴虹飞的出现给予了风花雪月的小资文章们以痛快的出击,她无名牌可炫,没穿蕾丝内衣的爱好,没有高大威猛的男友,没有日日光鲜的PARTY,她有的是贫穷,自我解嘲,自我幽默,也有她的讽刺和乖张。这些都得益于她拼却全部倾情演绎的胆量和勇气。

《极光》是磐丝的游记中的一篇,这位漂在异国他乡的姑娘,对文字有着天然的领悟力。在她的文字中,既有着俄国文学风格的影响,也有着汉语言所特有的节奏和诗意,文字在她的笔下变得灵性而多义。读她的文字,常常会想到莫斯郊外的冬雪,干净、随意,有着一个自在任性女子的聪慧。磐丝的小说笔力细致有力,有着坚实的写作功底。读她的文字的时候,我常常猜想她的黄金时代什么时候到来,那显然并不遥远。

在网络,提到电影评论,很难会避开黄小邪这个名字。小邪的影视评论更象是随笔,有理性,但感性成分居多,但这也正成就了她的风格,平易、亲切、有着一颗良善的心。这是一个独特眼光的观影者,当她随手记下她的所思所想时,又分明渗透了她的情感和倾向。

与其它人相比,Chilly更象是一个杂家,一个通才。对影视、对美食,甚至对武侠,她都有着自己的感悟。她的文字吸引我的是她的机锋和敏锐。在这次选编的《推倒椅子 上路》中既可窥见一斑。

除去以上四位作者,网络上优秀的随笔并不在少数。在早期的网络写作中,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子非鱼、南琛。子非鱼的创作象极了在报纸上的专栏,拾起一个话题随意而谈,但往往能笔锋一转说出一个道理。而南琛的随笔,则更多的以批判而著称。其文锋有种咄咄而来、置人于死地的狠劲,这显然脱胎于网络的“掐架”。但必须指出的是,这种狠的评价是一种赞美,你可以不同意南琛的观点,但你会忘记不了她说的道理。作为随笔也罢,杂谈也好,这显然并不是一般人所能达到。

在影视评论中,除去黄小邪之外,我们仍需记下另外一个名字――苏七七。在七七的随笔中,弥漫着的是女性的温润,甚至带着点南方女子特有的娇媚。她的影视随笔中充满了文学的气息,同时又不失深度。事实上她不仅仅做影视评论,同时也做文学点评,《笔生花》是我认为她目前写就的最好的文字,既有感性认识,又有理论分析,同时,那娓娓道来的口气令人亲切愉快,说是评论,不如说是随笔。

另一位让人难以忘怀的作者是水水。这个曾经写过不少爱情感伤文字的女子,在2003年以写作一组与性有关的文字而引人著目。她大胆地使用了随笔形式写作,与男友的亲吻、拥抱、做爱、性高潮,写得张扬、洒脱,不羁。让我对她保持兴趣的是她的磊落态度,水水笔下与爱人之间的性爱健康、阳光、充满了骄傲,在她笔下的性,是快乐而纯粹的,是人的“活子时”,与阴暗、羞愧、污秽无关。这样的眼光、视角和坦荡,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当然也受到了不少人的揶揄。最有代表性的莫过于她的《一个人搞和搞许多人》。在那个不长的文字里,她对众人注目某位女子与许多人的性爱态度保持了疑问。为什么一个女人写正常的与男友的性会受人批评,而写与多人的性经历却被人关注异常呢?――这个问题,值得提出,也值得琢磨,相当有趣。

四 上半身与下半身

在诗歌写作中,有上半身与下半身的说法。虽听到这个说法已有多年,但依然感到不适,甚至觉得有些怪异。作家也好,诗人也罢,永远只写上半身或者下半身的人可能不会有。即使是某一段时间写得多了些,便以身字冠之,多少有些牵强,这称呼象征了某一段时期社会及文坛的敌意与偏见。

在本期编选的作者中,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冷面兄挑选的作品少了些下半身的东西。但我依然能体验到这三位女作者身上锐利和无畏的气息。实际上,除了王兮兮、春树、晶晶白骨精之外,还有一些令人关注的诗人,她们是慷慨的棉花、燕窝、巫昂。如果把时限放宽,我个人喜爱的诗人是穆青,在我看来,她的诗因为有了经历、岁月及知识的积淀,更显得厚重和扎实。

五 向前看,向后看

个人以为,最早的网络文学作品有模仿正规传统媒体文学作品之嫌疑。最早投身于网络文学创作的人,基本是由文学青年或文学爱好者的身份转化而来,先在网络上引起注意,然后再走公开出版的路。当然,也有不同情况。比如有人是无意中闯入网络,不过是为了好玩写写,但不想竟凭借了新的技术与权力形式,获得了出人意料的成功。另一种情况可能是一直不被文学界认可,但因先接触网络,便借网络之名一举成名。这样起步的网络文学,其实质其是网络而非文学,一旦网络的神秘感消失,其作品放在纸媒体上,其弱处更不可避免地显现出来。

但是,网络的普及对文学写作的影响慢慢显现出来,尤其是在新一代的作家身上。网络这种载体,先是慢慢改变网民的心态进而改变创作者的心态。

和公开出版物相比,网络的检查制度宽松到几乎没有禁忌,这样的环境会鼓励随心所欲的创作。彻底的私人化个人化的创作,开始以堂皇的姿态在网络呈泛滥趋势。其中一些作品可能下流肮脏阴暗,但其对网民产生的长远影响却不容小视。试想,当我们在深夜,孤身一人面对屏幕,有时会产生激情与勇气,创作出不同凡响的作品,也有可能放任自己内心中的邪恶的萌芽。于是人会变得无耻、粗鄙、不负责任,甚至极端地说,在BBS,也可能会成为竞相比谁比谁更大胆、更坏、更无耻、更堕落的所在。

这样的网络,对文学的影响开始萌生。
比如充斥作品中大量的性描写、大胆地讨论性,撕破一切底线的劲头,以及作家身上那种恶狠狠无所畏惧的特征。这在当今的文学写作尤其是女性写作中也表现了出来。新的一批作家,她们不似以前对性的避讳和掩示,她们会直截了当地写性,而这描写远非对快感的描述,还有对性的轻视、无视以及对一切道德、责任及规矩的蔑视。面对这些的时候,我得承认,她们中有许多人是勇敢的,无所畏惧的,但另一方面,我也时时会心惊,长此以往下去,前面会是什么呢?当这世界人人无所畏惧以战士的姿态挑战禁忌的时候,等待我们的将是什么?是天堂还是地狱?

网络、BBS、文化频道带给作家及写作的另一个影响是虚假的成就感。毕竟网络的受众远远超过了万人,已以百万千万计。网络点击率的高低体现着一个贴子及其作者受关注的程度。但是,这显然只是一个方面。支持一个人点击一个文章的原因毕竟复杂。这样的衡量尺度只会让人变得浮躁。于是,追求题目的怪异和噱头成为了众多作者的通病。浮躁不安、虚张声势使一些作品成为了“注水肉”、“泡沫。”而网络读者水平的参差不齐及盲目吹捧造成了虚拟的荣耀。

依我看来,网络,这个新的文字载体与传播平台,这个新的权力形式,于作家和写作而言,都是一把双刃剑。对每一个与网络有关的写作者都是一种挑战。

标签: 添加标签

0 / 0

发表回复
 
  • 标题
  • 作者
  • 时间
  • 长度
  • 点击
  • 评价

京ICP备14028770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