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我的小说写作经历

论坛:江湖谈琴作者:阿飞姑娘发表时间:2002-09-26 21:52
by向祚铁

我正式写小说是在1995年的下半年,此前,由于海子开启了我的心智,也情不自禁地写了几首诗歌,但都很不好。有一天晚上,我们宿舍的同学到外面自习去了,我把随身听装上“疯狂迪士高”,音量调得很高,情绪激奋,不断地想象唐朝的长安,在卡尔维诺的《隐形的城市》的影响下,开始写作《中国古代的京城》,写完之后,受到了文学社穆青和姜涛的表扬,然后,我就觉得自己写小说可能更好。《中国古代的京城》写完之后,很久写不出第二篇小说,心里很着急,那时,对于拉美的魔幻小说有一种迷信,就到图书馆找拉美的小说,找到了一本300页左右的《胡安—鲁尔福小说选》,拿到这本书的时候,我心里仿佛有一种预感似的,双手饥渴地抓住了它,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将这本书看完了,全身心地感受着一种震撼,在他的小说里有一种迷幻的色彩(同时又非常强悍),就好像Pink Floyd的音乐,令人着迷。可以说,我的小说基本上都是取自于胡安—鲁尔福小说中的某个意象扩展而成的。过了两天,一个下午,宿舍的同学们都去上课了,我一个人在宿舍里,又将音量调得很大听《疯狂迪士高》,情绪激奋,写出了《武皇的汉血宝马》,写完这篇小说之后,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自信,觉得自己此后肯定能够写出一系列比较拿得出手的小说。这个学期此后的生活,我基本上是这样过的:吃过晚饭就开始睡觉,10点钟醒过来,同学们从教室晚自习回来了,我就等他们洗脚,等到10:45熄灯,同学们上床睡觉,他们还要讲半个钟头的话,然后睡着了,我就点上蜡烛,随身听的音量调得很大,开始写小说。当时主要就听两盘磁带:《疯狂迪士高》和《歌坛大哥大》,这两盘磁带是在北京大学东门外用10块钱买来的,这两盘磁带是典型的“民工磁带”,对我的写作也很有效,现在,在颜涛的影响下,开始听Bob Marley等人的摇滚,可是却无法同时写作了。这段时期,我的写作量很大,有天晚上,一口气写了4篇小说。不过,绝大部分小说都作废了,就留下两篇小说:《饥荒》、《军功》,它们之间的写作只隔了一天。《军功》写出来之后,刊发在《清角》,因为《军功》是写一个士兵怎么杀人的,写得很仔细,所以我觉得很羞愧,幸好侍卫华看到了,他看完之后就说:“写得很好,很有我们存在主义者的味道。”------侍卫华现在是忠实的儒家弟子了,如今,他判别一个人及其作品的基本原则就是是否符合“我们儒家弟子的价值观”。后来,又从穆青处传来姜涛的评价:向祚铁的小说写得越来越不动声色了。这段时期,姜涛的两个重要评判标准就是:不动声色和不可解剖。比如,姜涛表扬《中国古代的京城》时,说我描写皇帝背后跟着大臣,大臣背后跟着市民,市民背后跟着野狗,-----写得不动声色,难以解剖;说《武皇的汉血宝马》中的黄尘,“不好解剖”。与此相似的是,此后一两年,颜涛几乎评价任何文艺作品是否成功,都用“陌生化”作为标准,如果“陌生化”了,则成功了。在此期间,有一件事现在回想起来还让我又感动又觉得好笑。我把《饥荒》写完之后,很想得到文学社“元老院”的承认,就把《饥荒》寄给了大连的兰荪(那时因为兰荪的原因,总是把大连看得和其他普通的城市不同),在信中,我喃喃不清地请求兰荪一定给我一个明确的态度:好还是不好。兰荪的回信来了,刚接到兰荪的信的时候,我的心跳个不停,慌慌张张地看完,根本就没有看清里面写了些什么,赶紧把信囊装进信封,把信扔到抽屉里锁起来,我在床上坐了20分钟左右,然后又轻轻地把锁打开,把信拿出来又看了一遍。他在信中用8页信纸评论《饥荒》,谈论一个人永远不可能走出一个点的悖论:一个人消融在一个点中,一个无穷小不可能和另一个无穷小相约除。-----但就是没有我最想看到的东西,兰荪在信的最后同样喃喃不清地写道:话已至此,你还要我硬性地说这篇小说好还是不好吗?我最终也不知道兰荪到底说我的小说好呢,还是不好。总的说来,在大学四年级这一年,是我的小说写作的最重要阶段,在此期间,我在阅读经历上经受了几次震撼:胡安—鲁尔福、博尔赫斯、陀思妥耶夫斯基、卡夫卡,这四种影响是根深蒂固的;此后,芥川龙之介、贝肯特、卡尔维诺、托尔斯泰、契诃夫、加缪、马尔克斯也有着清晰的挥之不去的影响。由于自己没有什么根底,因此自己的写作就基本上属于“影响驱动型”,在《笑傲江湖》中,桃谷六仙给令狐冲贯注了六股不同的真力,结果使得令狐冲差点死掉,我希望自己受到这么多大师的影响,不要有这样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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