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记(二、三)

论坛:江湖谈琴作者:芭蕉发表时间:2002-01-18 01:53
我的这种想法立刻在姐姐身上不幸应验。不一会儿她就哭哭啼啼地给我打电话,说是当她对那个元宝男人说出家中这桩不幸而带来的苦恼时,对方只是平静得像个局外人。
我纳闷地说:他是局外人嘛。
她说:他还说如果早知道我们家是这样复杂的话就不会和我在一起了。
我说:这不算复杂的呀。
她说:还有其他事,他都听说了。
我知道他们说的是当年爸爸坐牢的事,那都是我早就准备忘掉的陈年旧事了,这对我的影响比之小井或杜生的事更不值一提,小井至少还倒卖了货真价实又身材庞大的汽车,我爸当年只是转手了一堆没人要的黄色出版物,可又怎样呢,坐牢的又不是我或姐姐,更不是那个元宝。我便冷笑了一声对姐姐说:关他屁事。把他给甩了吧。
姐姐委屈地说:他都说好就快可以结婚了。
我不耐烦道:让他找只母鸡结去。
后来我叫我小姨来听电话,想要问她帮我办私人护照的事,没想到她也一道哭腔震得我心都麻了。我说:你们这都是怎么了,大白天的,你们在干嘛呢?
没人再理我,哭自己的去了。

哼,下雪天,我本来挺盼望的一个下雪天,就这么被毁了。

想想不解气,就决定未经允许径直去找庄同。他在农展馆上班,和我表舅一样是搞水产的。我在门卫那儿等他出来迎接时开始想他不可思议的表情,结果他现身后和我脑袋中藏着的那个是一模一样的。我知道,他肯定一辈子都是这样没有创意的男人。
我正上班呢。他说。
我说:知道。
我决定不用他管只身在他眼界范围内兜圈子,让这幢楼里所有靠窗而坐的人都看到我们,庄同说:你先在这玩吧,我要上去了,有事。
我说:我要是丢了呢?
不会吧。他不知所措地笑两声。
你去吧,有事我在楼下喊你。
他连忙道:别啊,千万别。
我冲他一笑,说:开玩笑的。然后目送他蹬蹬地走上楼梯,这时我有种无力感,那就是至今为止我还是无法操控出现在身边过的任何一人,他们说走就走说来就来,就算我丝毫没有把握也都一样。就算再细微的东西也不可能为我做一丁点改变。我疲乏地走了出来,我想庄同真的是一点也不需要我。
过去我会认为小井和我在一起有时是很开心的,那种开心或多或少是有了我的存在。但庄同的脸上却明明白白地写满了抗拒,比小井酒醉后的吼叫还伤人。
我走了出来,听到后面有人追上,庄同赶到我身边语气僵硬地问:怎么又要走了?
无聊。我冷冷地回他。
下雪了,怪冷的,路上也不好走,你这么跑来跑去不嫌难受啊。
要不直接去吃饭吧。我仰头期盼地问他。他看了看表,无可奈何地说:也行,总比呆在外边好。

于是在那天下午三点半的时候,我们到金鱼盆吃了水煮鱼,一直吃到晚上八点半。没说什么话,在我笃定了有某样东西会陪在我身边时我就喜欢让自己孤立起来,我旁若无人地吃完那盆鱼,脸被辣椒蒸得潮热乎乎,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只是我并不认为庄同对我的下一步看法会改善一些,从餐馆出来的时候我问他:嗯,觉得怎样?
他一点表情没有地回答我:还好。
等我打到了辆出租车的时候他连送我的意思都没有,在紧闭的车窗外冲我摇了摇手,我看清了,他是在“摇”他的手而并非是“挥”。他正在告诉我,我们之间再不必有什么了。是这样的,车从他眼前擦过时我甚至听到他心落回原处的动静,叹了好长的一声气。
到家后妈妈好脾气地迎上来问我:今天没堵车吧,路上这么滑。
我蹬蹬蹬地踹着拖鞋,一路屁股冲着她说:哪有空堵车啊,赌气还来不及呢。

说起这些,我就开始怀念可以好好谈场恋爱的感觉。那时候可以很痛快地吵架、无理取闹、是非不分,那时候可以放任、骄纵、蛮横,因为知道一切都会雨过天晴,于是时常都在踌躇满志地等着那个人掉头回来,仿佛肚纳百川般道一场歉。
可现在似乎是我在单恋,虽然我不能肯定我真的喜欢庄同。但毕竟他出现了,在众人的指引下他以一种不寻常的身份出现了,在这样的时候,就算出现的是只大猩猩我想我都会欣然接纳而不去怪罪任何人的。
我很想和他多说几句话,这样就可以趁机说说我的家庭,再把这一滩苦水转稼到他的身上。
借着一顿暖烘烘的晚餐的后劲,我又把《悠长假期》放了一遍,这是惯例,每当我心中忐忑不安时就会抱出它们,有一部分是出于我对木村拓哉疯狂痴恋,在我的天使学说中他是最末端的那一个,只在他的天上飞,别人只好徒劳地望着他电闪雷鸣,却拿他一点招都没有。过去一回我和Sisi把他同周润发狠狠地做了一番比较,最后都决定还是热爱这个比较年轻的好一些,于是在各自家中都分别贴了三张有关他的海报。我们在海报两侧照了张合影,就像立字存证那样。那时,我们很友爱。
再说有关《悠长假期》的另一部分吧,那就是感动于剧情中无所不在的温暖与坚忍。
“山口智子离开木村的时候在楼下朝他挥手,她说:再见!
她说:会寂寞吧?
他苦笑着回答:有一点。
但是他又笑着说:这些不是隔着一条街的时候来说的话。”
我翘着脚正在喝诺诺的那件啤酒——她近来转性黄酒,立刻把旧欢冷落了——一个人傻傻看着别人讨论有关寂寞的问题,可这些的确不是能隔着一条街说出来的话。如果现在有人愿意坐在我的对面与我喝同样品牌的一瓶啤酒,也许二三时辰后就会说到流泪。可如今只是我与剧情隔着遥远的电视屏幕,男主角和女主角隔着三层楼的高度。所以寂寞啊,就变成单纯由嘴里吐出的两个音节,在啤酒里变成泡泡。

杜秋来电话对我说她很快就去戒毒所,叫我近期内不要找她,我惊异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找你?
感觉你是个没有朋友的人。她说:我也是。
你怎么知道?
如果有朋友,就不是这样的,等我回来再聊吧。
她挂线的声音打断了我,我刚预备好要和她从凤凰开始说起,却被拦腰切开,上半截在她的听筒里,下半截在我的嘴里。我只好把剩下的一路名单都吞回肚子里,恍恍然地去上厕所,这时才意识到今天晚上妈妈没有给我煎药。
但肚子却还照拉不误。
看起来我的生活,已没有哪一样是在常理之内了。



决战武夷之巅

爸爸虽然没有亲自来北京,但有天从早到晚打了五记电话来,且听了早起的第一铃之后我就不敢到社里上班了。
他对我说:那个男人,让我和他做个了断好不好?
我尚躺在床上,没那么警醒地说:你神经病。
他还说:那该怎么办呢,谁也不肯承认,我已经约了他今晚上见面,小易呀,出了事之后你只会哭我不会去哭他们的对吧?
我说:神经病。
他说:我要他们发下毒誓,写一道符然后去烧了,我要讲迷信了,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大家都一死了之。
我真想说“何至于此”,不过觉得口气太过疏远及文绉绉,用在这样时机不恰当,我只能闭着眼保持将睡欲睡的状态,再次强调了一声:神经!
后来妈妈责怪我说到了这种时候怎能还不理不睬,我说:你要我怎么说。
妈妈说:他现在只听得进你的话了,你还不劝劝他。

要说起口才或声情并茂,是我的弱项,我从没有过机会和勇气走上演讲台或其他什么公众场合,连凤凰这样宠爱我认为我接近完美的朋友都反复警戒过我这一点,在做市场经理的那两年中,人们都不理解像我这样面无表情的人怎样出门谈判,而我的身材和脸蛋看上去又是那么的容易遭到欺负。因此到后来工作大抵变成由我起拟策划案,而让另一名爽朗大方的女孩涉外。
那时候我也会偶尔虚张声势地开会并主持会议,但不出五分钟就要被解散,因为沉默得很难受,除了我自己,没人愿意陪我一块儿瞪着一张和自己毫无瓜葛的桌面。
像这样的我,该在“这种时候”说出些什么来呢?
一会儿姐姐又打来电话担心今晚爸爸和那个编外男人的约会,一定会出什么差错。我说:想开点,很壮观的,决战武夷之巅呢。
她用和妈妈一模一样的口气说:你还有心情笑?
可我在这里压根就没有笑,我的表情冷峻极了,只是她看不到而已,看,她和爸爸的行为没什么不同——爸爸有半周地球的证据,就猜测出了整条银河系的事实。
想到这儿,我就真的笑起来。
如果他们在我眼前上演的是一出闹剧的话,就由不得我不笑呀。

爸爸的第二记电话只是把和我说过的那番话对我妈再重复了一遍,妈妈终于忍不住与他牵扯了些陈年旧事出来,立刻把他惹得更急,恨不能立马出现在我们面前,手起刀落才好。妈妈痛心疾首道:你这样粗暴的脾气,要怎样才能改得掉?
改不掉。我替爸爸暗暗地回答。
只因为我和他一样,血液中与生就附带着那些暴力的鲜红色彩,但做为女人,我有一张无辜又善良的脸遮掩着那部分邪恶。
从小我就乐于参与暴力的打斗的活动,我惟恐天下不乱,总在背地里掀起事端。我有个好逸恶劳的表哥,从小我们就亲密无间,他打架抢劫杀人放火都得到过我的鼓舞,但他在监狱的日子我却一次也没有探望过他。因为监狱,对我来说,是多么详和与安宁的一个地方啊。我似乎总和它脱不了干系,连带着小井、爸爸、杜生,他们都或多或少的在里面生活过。于是我就想,是否因为我,我潜藏的邪恶因子从未释放,他们便得不到救赎。

在这场暴怒之后,听说姐姐赶到爸爸面前跪求他的原谅。她以自己大龄结婚的事实作为要挟,竟然有了效果,爸爸答应她,让她平平安安地把自己嫁出去,还答应给她一笔数目可观的嫁妆,她一高兴就把这事也告诉了我。“分家产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我脱口而出:没我的呢。
爸没说给你吗?姐姐惊讶无比,因为我是家中的宠物,没理由她在我之先。我说:我又没哭着喊着要结婚。
活该。她幸灾乐祸地说。
我的想法和她截然不同,分家产了,说明这棵树真的已经倒塌,我和姐姐本是附着于这棵树上的两株藤蔓,现在都归于大地,我们将匍匐于冰冷泥土之上,有些部位被应声而落的树干压伏,残余的部位随便地伸展,伸展得极不舒服。
那一点点的家产呀……呵呵!

第三记电话说的就是家产。爸爸说:我明白了,你就是要离婚,好吧,让那个男人给我七千五,今天晚上他就没事。
我不知道这七千五是怎么算出来的,这是个多么奇怪而微薄的数字,无根无据凭空掉下来,可却变成一个响当当的结尾,不,现在说结尾显然太早,但它响当当是真的,我对爸爸说:你为什么要硬把帽子往自己头上扣呢。
他说:和你没关系。
我只好再把话筒传给妈妈,妈妈说:随你吧。

他们的结婚证在结婚次日就弄丢了,我只得想办法为他们开出已婚的证明,我找到煜,花了好长的时间说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说:赶紧写张证明,让他们离婚。
煜一言不发地听完我说话,果断地说:不开。
这是我没料到的回答,在多年前他对我言听计从没有过一次抗拒,我吓了一跳,脸色狂变,大叫:什么?
他说:让你家其他人来对我说吧,你说的这些,我不相信。
我颓然地坐回椅子,想起Sisi对我说过的话——没有人会傻到相信你。
为了证实,我问他:为什么不相信?
他说:你是惹事的人,你不是息事宁人的人,我不相信你会为谁好。
要不是我妈还在场,我真想冲他大吼:你他妈混蛋,混蛋,混蛋!
可我看到妈妈祈求的目光,只能沮丧地对她说:让姐姐去找他吧,离开这么久,离得这么远,我说话现在没什么影响力了。
妈妈反而来安慰我,说:没事,你已经在帮忙了。
我问她:我是不是不太让人相信?
她思索了一会儿说:反正你从来没有骗过我嘛。

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曾经被迫在妈妈面前发过誓,第一不会因为男人而离开她,第二不会对她撒谎。
而我现在离开了她,幸好不是为了男人,这是她当年的失误,设想得不够周全让我钻了空子。至于撒谎一说,我想我还是做到了,无论那件事是不是会令她肝肠寸断伤心欲绝,我都老老实实地向她承认着,实在无法说出口的时候,一些事都烂在了自己肚里,是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的秘密。
就这些来看,妈妈在我心中是特别的,我为她做了这件不可能为别人同样去做的事。所以我认为她对我也该心满意足了。
她有时会为此感动。
而今天,她这样告诉我,我也同样被感动。

第四记电话时我爸把要价抬高到两万,第五记里提到了我,他说他突然想到我一个人将在北京劳碌奔波寒碜的模样,说得老泪纵横。我妈提着电话告诉我:他哭了。
可是他拒绝和我说话,弄得我想讨价还价的心理得不到释放。
妈妈无可奈何地就背下了一堆无厘头的债务,她在我面前垮了下去,没有哪件事会比金钱更伤人的了,能够一击就中,毫无招架之力。
我们都没事了。她对我说:可以回家了。
一句话,抵消了一场战役。他们都让我很失望。



有关对煜和小井的补充说明

我妈很早以前就对我说过,对于一个人失望好几回以后,会变成绝望。
但我很少尝到真正失望的滋味,每次好像都来不及,也许在这之前已先厌倦,也许已先放弃。煜就是其中一例。
我和煜是在一次极其偶然的独处机会中有了欲望,接下来开始恋爱,他婚后十多年才头一次有外遇,心中非常不安,但都从我这里得到很果断的答复——后来想到这些我都极为自己喊屈,他虚长我十八岁,同样头一次身为第三者的我,倚靠什么来频频指引着他呢。
不过我们之间不必像我妈和她的男友那样偷偷摸摸,因为年龄的悬殊,反而使我们可以无所顾忌的交往。当然,我们还是得在私下里上床,但这样的事,谁不是私下里来做的。
对于他,我除了担当情人一角之外,还兼任了他儿子的家教。每天晚上那位小帅哥都会抱着课本跑到我宿舍里,装作很谦虚的样子,询问我有关游戏的问题。他同学中有些是PC游戏的高手,于是他就像一个信报员般把我们之间的问题及答案相互传送。
出于义务,除了交流游戏心得以外,我也会安排他做完功课。他对我与他父亲之间的事很了解些眉目,但我想,在当时他一定是屈服于我的游多戏广上,只有我才舍得那样慷慨地把自己私藏的光盘无偿赠送给他。
他喜欢我。
当时的我觉得他喜欢我一定甚于他母亲。

有一回煜忽然对我说他的妻子竟发觉了我非一般的存在。
我问他:那你怎么回答?
他说:我当然是说没有这样的事。
我说:你这样瞒着她好么?
他愣住,傻眼看我。我大声对他说:你瞒着她,却对我这么坦白,这样合适吗?
第二天我在下楼的时候毫无意外地遇见了那个女人,在我的神经弦一触即发的时候她笑着冲我问候早安,她说:有空来我家吃饭嘛,楼上楼下的,你教我儿子也那么辛苦。
我哼了一声就走,扮成很酷的样子。但在那时我也幡然醒悟,就算我此刻留下再倔强的背影给她也是徒劳,她不宣战,我便无法胜利。

所以我决定离开,煜在好久以后还会埋怨我离开得太无情,一语未发,就这样走了。但事实是我决定抛下他在原地,让他去负担思念或其他的什么情感,这些再与我无关,因为从武夷山走到北京这样远的路程中需要时间,需要体力,但不需要记忆。
我与煜之事件就是如此,我把每个片断都记得相当清晰,但却不能再重新体会当时的感觉了,可能爱他刻过骨,现在说起来都是那么的没有把握。有时我会从和煜的电话中来确定我们曾经的相爱。煜说我有回喝醉了酒曾狠狠抽过他一耳光,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但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挺高兴的,那是我第一回将迸发出的暴力因子用在了别人身上,不再自虐,对我而言是件好事。以至于事到如今煜还用这一点作借口来证明我的不安份。
只是从他现在的话里我似乎也已经可以听得出来,这个男人,同样快要忘记我的爱了。
于是我抓紧了时间来记录它们——那段日子,以便于日后考证。或许,迟早有一天,我会需要这些东西用来解乏。一如今天我的写作,明日我的闲聊,就这样。

到北京不久之后我开始重新找个人来填补,找着找着就认识了小井。
我的星座书上写着我适合在工作学习的周围找到恋人,所以从情窦初开时起至今,我对自己选择的对象都无能为力,他们不出所料的从同学,到同事,到上司,到同事,没有谁能逃出预言的魔掌。大一时我的同桌曾对我表白,说他和我“日久生情”,话音未落便被我挖苦得屁滚尿流,但不出一年我就爱上坐在我身后的那个男生。
我的周围,仿佛我的恋人们都正在原地待命呢,他们心猿意马装腔作势地或念书或工作,对我,他们早就胜券在握。我不是六合彩,我是现金支票。
只是有一点书上没有猜对,书上说我适合的,哈,现在我全都分了手。

小井显然是我的同事,同事两个月,紧接着就是若即若离的两年光阴。
他又黑又瘦,面色颓唐,左颊上还有一道极深的刀痕。可后来才知道那是小时候掉到灶上被锅沿给切伤的,一时之间就沮丧了许多,每次我抚摸它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说:真希望这是一次群殴中留下来的。
他扬起右脸对我说:你可以在这里划一刀,如果你实在想的话。
为了这点我就很羡慕身为男性,他们可以不介意被毁容,这样该多好,自从古龙写过《绝代双骄》以后,全天下的男人都希望自己的脸上能有条疤。小井始终觉得我是为了这个才同意和他在一起的。
他阴森森地问我:如果是你的脸上呢,你介不介意?
我说:不介意。我把水果刀递给他,他比划了半天最终没下得了手,我很后悔在乐于割腕的那个时代我没有想到这点,但现在,已完全没有勇气。小井一定不知道,如果那天他向我的脸颊划下那一刀,我会杀了他。
他并非害怕我,他害怕自己。

和小井在一起的时间,我跟随着他,让自己变得对生活渴望无度却又没有信念。我们彼此表现得没什么心事,其实双方都在惴惴不安,小井有无穷无尽的黑色的浪漫,有时这样很快乐,有时又很悲愤。
当他和朋友开始往返于北京到海南之间后我也到凤凰的公司去上班。穿起蜜雪儿长裙时我就想该结束点什么了。
小井隐瞒了我很久,直到有天我们在住所附近的酒吧,无缘无故的口吐真言,有关倒卖汽车的事他正儿八经地向我忏了悔。他的模样使我想起久违不见的表哥,我邪恶的那面心灵开始蠢蠢欲动,于是言不由衷地对他说:别难过,小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此话一出,我立即失去了他。是啊,他向我忏悔只是在找个机会让我挽回他,但我却更狠地推了他一把。这样的事,没人能猜得出来。
我徒步走回家,半路又接到他的电话,他最后的一次声音,蜂鸣一般在说:我和你之间,实在是用心险恶。
这时我边走边哭边想:你这他妈的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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