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玩--全本--

论坛:江湖谈琴作者:绿草地西瓜皮王八盖子发表时间:2001-05-18 16:12
四月初六,清韵,绝品网文

南琛说:“网络文学只是玩。”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看着西方。西方有一棵柳树,我知道她喜欢看柳,尤其是春天的柳树。她说树的颜色很绿,有亮亮的光芒。她喜欢。“我不喜欢秋天的柳树,会飘出很多白色的絮。”她用手摸了摸腰间的刀,刀弯如柳叶,“会遮住人的眼睛。网络文学就像那些柳絮,从翠绿翠绿的生命中生出来,迎接冬天的衰亡。”
“你上网多久了?”一个穿青色衣衫的人在问。没人看到他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她似乎刚刚到,又似乎在这里停留了足足一生的时光。甚至,没人能分辨他的性别。她的穿着很怪,一身淡青色的衣服,料子很好,反射着太阳的光。脸却是蒙着的。青布上漏出一双眼,眼角带着笑,眼神却充满沧桑:“你还年轻,不知道冬天的雪有多美;你只知到翠绿的生命,因为别人说那是生命。你知道冬天,也有蝴蝶在飞么?”
我看了一眼他的批风,上面绣着一行娟秀的字迹“文章千古事”。只要做文章,就可以写千古事。古时的人是这样,网络上的人,也是这样。

四月二十三 易结网、捕捉,忌动土、祭祀

“这一年我失去了所有的朋友。也许,不仅仅是朋友。我有一年没在聊天室或论坛上呆过了。我,连外面空气的味道都淡忘了。”尚爱兰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也许是在笑,笑得很淡,在月亮初上枝头的时候,没有很好的眼力是看不到的。但他看到了,但他没有接话,只是向树下微微移动着身体。他知道她要说什么,她要说的,也正是他想说的。“我累了,我可以感觉到时光在我的身上悄悄地流失。做为一个女人,我怕。但更可怕的是,我的灵感也在消失。写了一年的专栏,每天一篇。我翻烂了所有的网站甚至找便了台湾不知名的文艺人物。三百六十五个,每天一个。你哪?”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粉嫩粉嫩的双颊似乎被人砍了一刀。他有同样的感觉。但他是幸运的,他还可以上网。但他能说话的地方已经不多了。本来他可以在两个地方说话,如今却只剩下一个了。因为那一天,他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他闭上眼。

南琛的刀离鞘,刀停在空中,在日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原谅你的敌意。”
“那又怎么样?”文章千古的声音尖锐且刺耳,她的披风下露出一点雪色的枪尖。

“羞什么?”
这是四月初五那天,他在清韵说的话。自从说了那句话以后,他再也没去过那里。很多人,很多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很多把他当成偶像的人都在四处请教,这位网络前辈在那样的环境中,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又为什么说了一句那样高深的话。他不能回去了。因为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说出那样的一句话仅仅是因为酒喝得太多了,那只是一句醉话。他无法对别人说在南琛的刀下他醉了。那不但是对南琛的柳叶刀的蔑视,更是对他自己身份的蔑视。他常常说,千杯不醉。

四月二十五 易安葬

“南琛印象。”王威说,“南琛,写《太监》的那个女孩子。文字不错,比较小资。”
“你说,《太监》写得很小资?”
“小说与情感。”王威1在泡网说。“最近我不太喜欢清韵。”王威的声音在清韵响起。
“最近对南琛的批评让我莫名其妙。”望山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
锋利的枪尖顶住他的咽喉。“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为什么要走?”文章千古问。

“望山败了。”
“他没有出手,却败了。”
“他再没有出现过。”
“他消失了,在中文网络上,消失了。”
“他消失是因为沙子说了一句话,‘走火入魔’。”

那句话是说南琛的。我知道你们都想知道为什么沙子说南琛的一句话会让望山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败了,那是因为南琛在盛怒之下说,中国人对岳飞的崇拜是个人英雄主义。

“南琛说得很对。”爱新觉罗多事说,“你们都认为岳飞是民族英雄。其实,你们中间有一半是正确的,另一半是错误的。因为在大金朝的时候,女真人可以和汉人通婚。长江以北的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是百分之百的汉人。而到了清朝,大江以南的人也无法出示自己的家谱。但我要强调一下,我是百分之百的汉人。”

没有人相信他。大家唯一可以相信的是,新潮鲁讯是日本人。他只是起了一个非常愤青的汉人的名字。

“新潮鲁讯是日本人,至少,他是个日本后裔。”小吃叹出一口气,把手放在桌子上。桌子是红木的,漆成紫色,他的十指洁白,细而长。有很多人认为他不应该搞电脑,而应该去弹钢琴。赚得虽然少,但高雅、艺术。说起来很好听。小吃却不在意:“都是键盘。”他这样回答说,“我只是喜欢手指敲打的感觉。至于我敲的是什么并不重要。如果你肯用心去听,你会在打字的时候敲出音阶的。读过《梅雨潭》么?看起来你也是上过初中的人,应该读过吧。”我摇了摇头,我只念过初小。他没有介意:“那篇文章说水从高处落下会发出动听的声音。事实上,声音的产生跟高度是没有关系的,跟落水也没有关系。声音就是声音,只要有碰撞和摩擦,就会产生声音。不是么?”
他是中文网络上废话最多的人,我本是听说过的。但我没想到他说话的节奏也很慢。这使得他说一句废话的时间等于别人说同样一句废话的时间的两倍。我突然产生一种想法:他浪费的时间远远比别人多。也许他这个人很傻吧?不懂得珍惜时间的人永远是傻子。

“他是骗子。做骗子最要紧的是,让别人把你当成傻子。”一个叫冷静的,很喜欢下结论的人这样说,“但他不是最大的骗子,也不是最好的。”
“最大最好的骗子是谁?”
“是骗沙子的那个人。”冷静怕我听不懂,很耐心地跟我解释,“那个人不但说要帮沙子出书,而且让沙子在今天,四月二十二征集颂词。”

四月二十二 忌颂词

小吃腼腆地笑笑:“谁不想做第一哪?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第一。”然后,他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我,“我虽然是个职业骗子,可是你不能不相信我说的话。我说新潮鲁讯是日本人有充分的理由。第一个理由自然是因为他的ID来自日本。当然,我们不能因此说先生不动和北京厨子也都是日本人。我说他是日本人还有另外一个理由,就是他写过一篇文章说他爱南琛,非常肉麻而且刊登在网络上。事实上我认识的唯一肉麻的中国人叫做春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他,但我可以打赌,只要你见过他,你就绝不会再忘记他。他长着一脸青春豆。”小吃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那种年龄还长青春豆的人,只有他一个。”

四月初七 清韵 绝品网文 南琛和文章的比武依旧在继续

“糖醋排骨!”
“糖醋排骨来了~~~!对不起客官,让您久等了。这排骨、、、、、、。”
“糖醋排骨怎么了?没的让人瞧不起!”

他的名字叫糖醋排骨,他讨厌别人用轻浮的语气谈论排骨是因为,他是一个愤青。前些年中文网络上只有春分一个愤青,那时候愤青不但不被人嘲笑,而且还很受欢迎。但现在,除了春分以外,他们都是愤青。“他们都是。上网比春分晚的人,都是愤青。他们还组成了一个联盟,叫马桶创作联盟。那个联盟里所有的人都是文人。”麦田说这话的时候瞪着一双腥红色的眼睛。我知道那是因为他是读书论坛的头面人物。读书论坛是小资的集散地,小资跟愤青是社会的两个极端。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人热衷与比较苏修和美帝的军事力量,小资和愤青们一直在争论谁更流行。他们说,那是后现代主义和新新人类之间的较量。所以,春分脸上的粉刺便具有了哲学角度上的象征意义。据我所知,董事长曾经说春分脸上的粉刺粉出了社会责任感。这句话来自南琛。

“文章千古的枪迎着太阳晃动了一下,空中,出现一条闪光的灵蛇。当然,这是抽象派的说法。灵蛇,灵巧且阴险。”窝窝怕我的想像力不够丰富,于是拿出一只笔,在纸上画了一头驴:“就是与这个样子相反的。”我知道窝窝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我一板砖把你拍得很抽象”如果你挨了他的板砖而并没有变得很抽象,那么他就会给你画一头驴。他见过二百七十一个人,也画过二百七十一头驴。换句话说,他从来没把任何人拍成凡高的作品。我站起身,弹了弹衣服上的铅笔灰,走出门去。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解释“闪光的灵蛇”,就是金属被刨光的表面在反射日光。或者可以更简单些,称之为折射原理。据我所知,他后来换了个名字叫扶风太守,还做了江湖的版主。

风卷起云从山崖的上空飘过,点点的帆涨满了希望沿着长江向海的方向走。向江的崖面立陡立埃地写着两个大字“赤壁”。
“我哭了。”老榕的声音很低沈,听起来向是从地下传出的某种生灵的呼唤。油灯中那一点豆瓣大的火花猛地跳了一下,发出噼啪的声响。瞎子看不见火花,但他听得见:“这是你的错。你不该写那篇文章。你写了,你就注定要哭。”瞎子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眼明心亮,他说的那篇文章也很有名,叫《大连金州没有眼泪》。人们都说那篇文章是写足球的,瞎子却说,那篇文章的意思是出了大连,遍地都是眼泪。果然,老榕的日子越过越不顺。先是在北戴河哭过卢山会议,然后在赤壁哭周俞。据稻壳说,老容哭得最惨的一次是在上海,跟李寻欢哭的。但大家都不相信。因为李寻欢是男人。

“一个改了姓“董”,叫“文学”的男人,很俗。”你嗑着瓜子说,“你读过征婚启事没有?”
他摇头。
“噢。”你放下瓜子擦了擦手,看得出你有些失望。你经常说你的才学太高,这导致你生活中的孤独。你的眼中流露出一种奇怪的色彩,他知道你是在蔑视他,“你连征婚启事都不读么?你该读一读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你的孤独和寂寞刻在脸上,似乎很消沉。然后,你抬起头,棱角分明的脸上流露出坚韧不拔的表情:“某男,二十四岁,身高一米七一,相貌端正,懂文学,爱音乐。欲寻一三十以下,大专以上文凭的女子做终身伴侣。”你的声音纯正,低沉,在静静的夜里传出好远。他被你至诚的声音所感染,在椅子中动了动,坐正了身体。你的身影在他的眼中也高大了许多,你就那样坐着,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声音中。过了许久,你放松了紧张的肩膀,人便颓废下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不敢相信那么豪放的征婚启事,是从这样一个身若嬴儡的人的胸膛中爆发出来的。他相信,你的性生活一定很孤独。
“你猜错了。”你喜欢这个话题,他曾经说过,你是既朱海军后最懂得直立行走的人,“我的性生活很协调。”你侧开身体,让他看到你身后墙上那一排塑胶模特,“用军刺扎一个洞很好用。”
“毛刺太多了吧?为什么不用猪肉?”他陪着小心问你。

四月十六 泡网 剑

“纯粹是狗操猪,闲扯鸡巴蛋!”一个赤着上身的土匪在一年前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当时,他的一只脚踩着井台,说话的样子也很凶。

“没文化。”你这样评论说。你的眼睛很红,看得出你哭过。“我是文人!文人,不是狗!”

之后,他再没听过你的声音。

“沙子提起过你,说你有实力。”宁财神坐在炕头上,炕上放着一双鞋,“这是我们那次比赛,你跑第一的那双鞋。谁说文人手无缚鸡之力?你跑了第一。”

参赛的人有两个,另一个是宁财神。
2042年,六十六岁的养猪大王在庆功会上说了这样一句话。当时,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他当养猪大王的经历。有很多时候,一个偶像的一句话可以改变崇拜者的一生,不是么?他养出了社会责任感。

“顶出了社会责任感?”南琛笑了笑,“做为一个职业解说员,这样解说是不是太可笑了?”
“这花,粉出了社会责任感。”董事长望着窗外,窗外是春分时节。
“他不是职业解说员。他是老师。”许许放下酒壶。白天喝酒的人不多,许许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刚从福州回来,看过自己的老婆,也看过他的孩子。他把酒壶顿在桌子上,他的力量很大,酒从壶中溅出来洒在炕席上。“她居然要我把下半身留在家里?”他声嘶力竭地喉叫,“女人!居然用我的真实身份攻击我?这里是网络,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他说的是两个人。前半句写在一首诗里,后半句写在一篇散文里。只是被人十分巧妙地拼凑在一起。”五朝臣子把洗脚水交给小五,拍了拍儿子的屁股,“爹跟人说几句话,去给你妈送去。实际上,那是写给完全不同的两个女人。但这话谁信啊?人们为了凑热闹,越传越玄,结果把许许的名声搞臭了。他在网络上混不下去,只好去当记者。”五朝笑着摇摇头,“不过是个谣言,居然能把一个好好的人逼成了记者,你说这事怪不怪?”

“人们都说她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尤其是在考试的时候,她考过了六级英语。但她喜欢造假。造些假粮票被关了两年劳教。真的。大学老师都心狠,也不怕丢人。好好的一个姑娘送去劳教。能能什么好?怀孕贝,想都想得出。”水水喜欢别人围在她身边听故事。水水的眼睛很亮,水汪汪的。
“这是要下半身的那个女人。”先生不动从夹袄里取出一张十元的钞票,迎着风挥舞一下摔在地上,“我赌一张大团结!”
穷孩子小声哼咭:“第二个女人是南琛,她不懂英文,谁不知道啊?”
“南琛在哪里?”文章千古突然出现在人群中,“我正在找她。”

四月二十六 易嫁娶

“1972或者73年,俺已经搞不清楚了,小时候改过几次户口本。”小鸟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那年春天——俺出生在天津,赶上文化大革命的尾巴,老爹在单位里扫地,老娘在工厂里劳动。”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用眼角看我的脸色。我吃惊地望着他,原来他的经历跟我是如此的相象,我搞不清除自己出生在哪一天。按阳历我出生在阴历八月十六,按阴历我出生在阳历十月九号,建国后的第八天。当然,我不是那一年出生的,只是算日子。但有两千多万台湾人说,我记错了,我出生在建国前两天,应该算是大清朝的人。
“你最好定下来,泡网换服务器,资料都丢了。你自己若是不记得,就没人记得了。”纳纳劝我,“真的假的没关系,有个数就行。”她想了想,把嘴凑到我耳边说,“有很多人都知道资料丢失的事情,已经准备抢笔名了,你的四大绿是抢手货之一,小心点。”
我呆呆地坐着,不知道他们要抢什么。泡网的另一位版主稻壳告诉我,最抢手的是西瓜皮,排在第二的是王八盖子。

麦田用这样的一句话来形容那次混乱:“《上海滩》的故事。”
上海滩的故事。许文强为了赵雅芝被打了四百一十八枪,香港人说,那是死要发。结果,他真的死了。
听到这个比喻,烧饼武笑了。他先是把嘴角向两边咧开,然后吱出一口黑黄色的牙齿,再露出黄苔微腻的舌头。他的笑声越来越响,人也笑得弯下腰去。最后,他笑得在地上打滚,足足滚了七七四十九天。等他笑够了,站起身了,走了,人们在他打滚的地方发现了一行大字:疯子,一群疯子。
“操你妈的。”有一个人骂了一句。很快,他的帖子被删了。删掉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骂人,而是因为他没有取得在泡网骂人的权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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