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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多可爱青春
浪打郎



青春，多可爱青春

事隔多年我还觉得对不起王丽丽，王丽丽是我高中同学。
如果你纯粹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机灵而导演了一出恶作剧，而恶作剧的后果使得一个漂亮而又学习上进的少女不得不躺在医院中，你的内疚心情也许会和我一样。
我们那个中学坐落在城市的最西部，其实根本算不得城市的一部分，高中的地理课就有这么一章，一些污染比较严重的大企业都要设在城市的下风向。我所在的合金厂子弟中学就在那么一个位置，离市中心要坐上一个小时的车，从学校的大门出来，往任意一个方向走上半公里，就都是菜地了。
那时我们上高三。

我们班

我们班人数不多，20个女生，8个男生。
惟一不算是子弟的，可能就是我了。我姐姐在我原来的中学教高二语文，是她通过关系把我转到这个学校的。我以为，我姐姐给我转学绝不纯粹是因为我原来的学校教学质量低，连续三年的高考升学率为百分之零。也不是我正青春期，喜欢打架斗殴，怕被人打死。上个学期高二三班的一个男生就把高二一班的一个男生打死了。
她发现了我和她班的一个叫赵颖的女孩谈恋爱，她特别讨厌赵颖，因为我听她不止一次说过，赵颖学习狗屁不是，整天价除了打扮就是和男生抛媚眼。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和赵颖谈恋爱，也怪赵颖不知道深浅，没有眼力见，我俩还没怎么地呢，她就开始不管我姐姐叫李老师也跟着叫姐姐了。
王丽丽是我转学过来后第一个和我说话的，我们现在这个班同学都特高傲，考不上大学也没关系，可以直接去合金厂的各个分厂去上班，要知道，那时就是大学毕业生想分进合金厂也不是那么容易。听说现在这个学校的学生谦逊多了，因为合金厂的效益越来越不好，已经接近倒闭。
我刚好和王丽丽前后桌，我同桌是个白白净净的小伙，他明显不爱搭理我，他一个人一桌惯了，不习惯我的闯入，后来我找了个理由在厕所里把他打了一顿，他就习惯了，当然和这个故事无关，就不细说了。
我记得王丽丽上自习的时候回了几次头，我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的雀斑一跳一跳的，很生动。快下自习的时候，她才好象鼓足了勇气问我：你就是从流氓学校过来的李成？
我说恩那，并从心底升腾起一股怒火，虽然我们平时也自称自己是流氓学校的，可被这个小黄毛丫头也耻笑流氓学校，我不禁要捍卫起我们光荣而伟大的学校的尊严来。
王丽丽接着说：赵颖是我铁哥们儿。

铁哥们儿

一个星期后，我偷偷地跑回我原来的学校和赵颖幽会，赵颖眼圈红肿，说，人家都想你了。问起她王丽丽，赵颖轻描淡写的说，啊，他爸爸和我爸爸原来是战友，我烦着她呢，是个只知道学习的二傻子，就会考试，每次都第一，不超过第二名五十分以上，马上就会趴在桌上哇哇痛哭。

毛主席像事件

我们早上有早自习，一个小时。
下午有三节自习课，将近两个小时。
晚上还有个大晚自习，两个小时。一般到还剩半个小时的时候，老师就回家去了，只等下自习的铃声一响，大家就走向合金大院的各个角落，各自就寝。
事情就出在我转学三个月后的一次晚自习上。
简单地说就是，我在大家都上自习的时候，从一楼走廊的墙上揭了一张毛主席像。然后把他举在教室后面门窗户的玻璃上，晃动着，再用小拇指轻轻地敲了几下窗户。坐在窗户下的王丽丽当场被吓的昏了过去。


王丽丽

王丽丽果然讨厌，每次都是她抢着去收发室取信，每次把赵颖寄给我的地址内详的信交给我时，总带着一种神秘的笑容。我还怀疑她通过某种途径同时向赵颖报告我的一举一动。
她的讨厌之处还在于，无论上哪个老师的课，她总是不打招呼，一声不吭地就可以从座位上走出教室，好半天才回来。可我有时实在上课上的腻烦了，举手请假去上厕所，都没人理我。
她的讨厌之处还在于经常在课堂上偷吃零食，老师一转身，她就在粉笔和黑板的摩擦声中将一粒蚕豆丢进嘴里，不时地发出噶蹦一声，每当这时候我就在后座恨的直磨牙。有时候也是条件反射。

赵颖

两个星期后，我偷偷地回我原来的学校和赵颖幽会。在学校后院的大丁香树下，我们悱恻缠绵。临分手的时候，赵颖正告我，你给我老实点，我知道你腆着脸和赵美娜搭话了。（赵美娜时为我新班级第一大美女。）我努力想了想，我和赵美娜所有的接触仅仅是我不小心把她的书碰掉地下了，赵美娜恶狠狠地对我说，你没长眼睛啊，第二天我找了个理由把另一个班赵美娜稍稍有点喜欢的一个男生打了一顿。

理想

有一天，王丽丽扭过头来问我，你理想是什么？我说，做一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坐，油腔滑调，无所事事的人。王丽丽笑了，你的理想真高远。我说，那你呢。王丽丽异常严肃地说，我要做个女妖精。专门知道别人心里想什么。

流言

王丽丽异常严厉地走到我面前，是不是你说我去妇婴医院了。
我说，是啊。
王丽丽的眼泪刷地下来了，你怎么那么损呢。

赵颖

赵颖也骂我， 你造王丽丽什么谣了。
我说我说她去妇婴医院生孩子了。
赵颖轻蔑地说，你们男生懂什么，去妇婴医院就是生孩子啊，她月经不调你懂吗？
我辩解到，月经不调多个屁，月经不调就可以上课随便出去啊。

我的生理知识

我的生理知识还算渊博，我已经知道接吻不会怀孕的。
但月经失调？是不是吃什么东西没吃对？

走廊

在我们学校一楼的走廊里有四个大招牌，静净敬竞，这是我们学校的校训。它们孤单地站立，像四个衙役。
走廊里还悬挂着几幅巨型画像，有马恩列斯毛，也有张衡祖冲之。
有一天晚上走廊的灯灭了，我经过的时候手电筒偶然晃到了画像上，一时间没反映过来，把我吓的够戗。后来我选择了毛主席画像，也仅仅是因为走廊里有把梯子，而毛主席的画像刚好在梯子的上方，没别的意思，不过拿起来得心应手。换了另外别人的，估计效果也差不多。
想想吧，九点多钟的晚上，静静的自习，只有偶尔书页翻动的声音，又是高三。
我敢说每一个上高三的人都至少有轻度的神经衰弱，在中国人的青春时代，高考真是一个噩梦。
我现在还总是梦见高考，主要是考试前的复习阶段，大家都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而我突然发现我不但胸里没竹子，连一根稻草都没有，空落落的滋味真不好受。
对了，我一直认为走廊里的画像太严肃，在特定的环境中很容易产生恐怖的效果，我的意思是完全可以挂一些类似赵本山潘长江什么的，当然了，这是我后来想到的，那时，他们还在铁岭当着农民。

王丽丽

她还算宽宏大量，只有两个礼拜没理我。
两个礼拜后就什么都忘了。

我老婆

我的写作被无情的打断了。我老婆出差回来了。
我老婆是一所大学的心理学老师。她回到家正看到我停在电脑的上半部分，也就是亲爱的您刚才闲着没事看到的那些破烂玩意。
她回来的真是时候，我刚好有点内急，蹲在厕所里吭哧吭哧地大便，边大便边想着怎么继续下面的情节。听见她哗楞哗楞钥匙响就进屋了。
等我道貌岸然地重新回到屋里，她正趴在电脑旁看的出神。
我老婆说，嘿嘿，又开始怀念你的青春艳史了。
我有点恼羞成怒，再加上也有点欲火焚身，顺势把她拖到床上就办了。

心理分析

我俩躺在被窝里，我老婆说，我可以帮你对人物进行一下心理分析。
你这个故事特俗，我都猜到了，肯定是那个王丽丽对你有意思，哭着喊着要和你好。全世界的女孩都爱你，你比宝哥哥还宝贝，这不就是酸文人的心理吗？你说人家去妇婴医院生孩子去了，她都没回家叫他哥哥他表哥他叔伯哥哥去学校打你。真实的故事肯定不是这样的。
我说，那你说咋办？
我老婆说，你我太了解了，就如实写啊，你刚转学过来，你转学是因为失恋了，叫赵颖的女孩有新欢了，你还死缠着人家不放，给你姐姐的脸丢大了，就把你给转到合金厂了。你来了就挨欺负，先是被同桌的男生打了一顿，又被隔壁班的男生打了一顿。王丽丽看你太可怜，礼貌性地表示了一下同情心，在你青春期极度孤寂渴望温暖的心中，感激逐渐转化成了爱意。
我说，操，你这个比我那个强不了多少。


接着写

故事当然得按我的思路往下发展，后来我当然和王丽丽厮混到了一起，不过那是毛主席像事件以后的事了，她当场被吓的晕倒，住进了医院，那时离高考不到两个月时间了。学校吵嚷着要处分我，开除，后来我姐姐好说歹说，王丽丽在本校当教研组主任的父亲也最后表态，算了，还是孩子，影响了一生不好，再说丽丽也没有什么大事。我这才逃过一劫。

那天

有个秘密我不说，也许不会有人知道，在事发的那天中午，王丽丽悄悄地塞给了我一个条子，隐晦地写着诸如喜欢我这样的话。我来的第一天他就喜欢我了，真的，不是我孔雀，后来她把她的日记本子给我看，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呢。我看她的日记的时候，还偷偷用刀片把她用胶布粘着的前半部分割开了。我发现赵颖说了谎，有关王丽丽是二傻子的那番话。她们俩有一段时间热乎的很，偶尔也有互相心跳地抚摸等我所不能想象到的事情发生。

粉红的墙

大家看过新浪网友粉红的墙的一篇小说吗，讲的就是两个少女在一起异样的感情和感觉，我没有经验，就不细写了。

我老婆

我老婆真够烦人的，我到现在也没成为一个好的小说家都怪她。本来嘛，小说这东西，就是将就着看，能看下去，没准还有所感就都齐了。可她偏偏总是到我的小说中寻找我的劣迹。比如这篇她就抓住了一个形容词，我和赵颖第二次幽会的时候悱恻缠绵。我老婆就说，什么悱恻缠绵啊，要写些细节才行，怎么悱恻怎么缠绵？她说这番话时笑嘻嘻的，你看不见，就是你坐在我们对面也看不见，她的一只手在我的袖子里，揪住我大约4平方厘米的肉，再做一下九十度旋转。我呻吟着说，没怎么悱恻缠绵啊，那时那么小，也就是接接吻摸摸搜搜的，我感觉到我4平方厘米的肉现在已经达到180度了。
一般情况，遇到我老婆如此纠缠细节，我每次都说，我还有个天大的秘密，非得等到你要咽气那一刻才告诉你。这时她的注意力就会马上转移到这个天大的秘密上去了，她脸扣在床上生闷气，我也乐得清净。
我一直想写一个成长的小说，都构思好了没敢写，后来石康就火了，那也只能说石康幸运，没老婆。
我老婆的文艺观点是，每一篇小说都是作者的心灵检讨。

分手

我现在想不起来，我怎么就和赵颖分手了。可能是后来学习紧，我要一个月才能回一次母校。想想也不是，那阵子我净偷偷出去看足球赛和港台片了，可见闲时间还是很多。也可能我和赵颖之间压根就没什么感情，看着身边都成双成对的，所以在一起做了一段时间的伴。现在距离远了，伴做的又累，就自然而然地散了。也不是，我分明记得另一幅景象，我坐着公共汽车远远地看见赵颖穿着一身军装在前面骑着一台自行车，她也看见我了。我在前面的一站蹦下来等她，可她却掉转了车，向回骑了。我还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是赵颖她们同寝室集体给我写来的，说赵颖无端地在寝室发了脾气，把暖瓶摔了，把养的吊兰也拔了，你太不是东西了。

我阴险吗

高中的最后几月给我留下的记忆是惨不忍睹的，我住在合金厂的一个职工宿舍里面。平时闹的很，经常有些青工喝醉了在走廊里摔酒瓶子。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得以摇头晃脑地背上一段历史或者政治。我一般看书到十二点多，第二天六点起床，年轻，五个小时的睡眠足够了。呵呵，看看我多刻苦。我上初中的时候学习就蛮好，我们老师就告诫常跟我一起厮混的那帮小子，你别看李成那小子整天又逃课又睡觉的，他回家总偷偷看书 ，你们啊，够傻。这么说我好象是个很阴险的人，不是，我只是喜欢这种效果，出人意料的效果，看看吧，不听课，不复习，不完成作业，考试还总前几名，不是天才儿童是什么？
后来成习惯了，白天根本看不进去书，只有晚上，这段黄金时间，脑子也异常地灵活。所以我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大学，就是真当工人了，也只能当个夜班的。

赵颖

后来我见到赵颖一次，几年后，她坐火车去上海，她说要去上海译文报工作了。
我们在车站偶遇。她穿着一件羊绒大衣，我差点没认出她来，在我的印象中，只见过她穿草绿色军装。
他身边还有一个稍显木讷的男士，她介绍说是她表哥。
表哥代表什么大家都知道的，他要是再高大些英俊些，就会被名正言顺地介绍成男友了。
我们没说上几句话，因为她的火车就要开了，再加上那个小心眼的上海男人根本不给我们机会叙叙旧，我只记得她意味深长地说：“呵呵，看你印堂发黑，好象被什么鬼缠身啊。
我坐在硬座车厢里感慨岁月蹉跎，她的火车向南，我的火车向北，也许从我们认识那天开始，背道而驰的火车就出站了。

晚自习

我们的晚自习从五点半开始，七点半结束。
我现在想起来了，有一大段的时间空白。从七点半到晚上九点半，我在哪里做什么？


菜地

晚上十二点半，我准时停止书本对自己的折磨。这样的夜晚，总是睡不着。
有时我就顺着职工宿舍门前的路一直走，当开阔的原野出现在我面前，我的郁闷就会随之消散。我会放开双腿沿着菜地旁边的小径飞奔，默默地，直到把自己累的精疲力尽，再沿着原路慢慢地走回来。有一天，我仰头遥看满天的星斗，眼泪就掉了下来。
是了，好象那时泪腺特别发达，那是听李燕杰的演讲也会泪流满面的年龄。

赵颖

我和赵颖除了多年之后的那次邂逅之外，最后一次见面是在王丽丽的家中。
王丽丽的爸爸是个集邮爱好者，他的集邮册里有很多文革邮票，有全国第一次文代会的，还有什么工人农民扛着铁钎锄头的，还有一张是毛主席的半身像，邮票上他慈祥而温厚地笑着。我和王丽丽头顶着头一张张翻看，等看完了，发现赵颖不见了。
对了，这不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我还在路上见到了她一次。

琼瑶小说

那时我看小说只看金庸全庸古龙和尤龙，王丽丽借了我一本，叫《美女集中营》，琼瑶写的，她说是黄色小说，我才有兴趣看。情节我现在记不得了，只记得主人公叫阿齐，是个花花公子，因为王丽丽后来就那么叫我，不管我反感不反感。那本书我后来又看到了，不过不是那个名字，真是琼瑶写的啊。
说到这本小说，还有些别的要说的，就是我在翻看的时候，从里面掉出一封折叠的信，不是写给我的，是英文的，写给一个strange friend。我犹豫了半天，还是给看了，没看太懂，大意希望这个陌生的朋友不要给她写信了，不要等待她了。（或者是她不再等待他了）我第一反映是这是个小女孩的把戏，因为她主动借给我书都显得突兀，再大意地把一封信忘在书里，信还涉及青春期的秘密，就更不可思议了。
可是这么做，她是为了什么？

树上有个秋千摇啊摇

王丽丽变得特别爱唱歌起来，她会的歌实在不多，只有那么一首，树上有个秋千摇啊摇，她常常在正午，饱餐之后，小皮鞋踏的楼道咔咔响，这时她患了痉挛症的歌声就会飘起。几天之后，惹的全班最老实的关军同学都忍不住说：“求求你了，别摇了，再摇就晕倒了。”班级里就响起了开心的笑声，王丽丽也跟着笑起来，她脸上可爱的雀斑也笑了。

雀斑

她的雀斑在我眼里从生动到可爱，也只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
怎么说呢？王丽丽是个特别狡黠的女孩儿，你知道射雕英雄传里的黄蓉吧，就是那个样子。
她的雀斑均匀地分布在她的鼻子的两翼，一说话的时候就被牵动，也许说跳动更加合适。就像大街上孩子玩的溜溜球，被一根线牵着，然后跳动不止。
她的雀斑颜色很浅，数量也不多。有一次我在天安门广场上见到一个外国女孩儿，她脸上的雀斑简直是恐怖，可以让你忽略她整个五官的存在，我想，我要是先见到雀斑可以生成这样，我就不会对王丽丽的雀斑逐渐产生好感了。

那封信

我选择了一个人少的下午把书还给了她，我告诉她琼瑶的小说不好看，还告诉她书里面她忘了一封信。
她显得惊慌失措的样子，连连哦了两声。
她接过书，竟然从兜里掏出了盒火柴，表情忧郁地说：早该烧掉呢。
然后焚烧蓝色钢笔书写的蓝色火焰就在课桌的下方升起，教室里开始弥漫淡淡的灰烬的气息。
她竟然带着火柴，也许她早就设计好了这个情节，我越想越是个阴谋。

偏向虎山行

我刚抽了一根烟，又听了会窗外的风声。
我决定听我老婆的，好好想，我当时亲近王丽丽究竟出于一种什么心理。
王丽丽在玩一些小把戏，这是基本事实了，也早已被我洞悉。从那以后，我对她明显关注了。比如我知道她的蚕豆的牌子叫十八罗汉，她的雀斑是七颗，左右各三颗，还有一颗在鼻尖上。她的月经周期在五到二十号之间徘徊。她订阅的一本杂志是青年科学。
现在要解决的是为什么？难道她的拙劣把戏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对我产生了作用，还是说我本来就被她所吸引，只是因为有赵颖而不愿意承认？没准是我在想象着她还有什么花样可玩，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像相声里那个捧哏的，没原则地配合她？
我有点想明白了，你看过外国的侦探小说吧，尤其是现在烂透了街的西区柯克的悬念故事集。一个圈套是不够的，一个小圈套外面应该罩着一个大圈套。

小时候

小时候我最爱玩的游戏是拿着一个用过的圆珠笔芯，再把一小块肥皂溶解在肥皂盒里，蘸着，吹泡泡。
在阳光下，大大小小的泡泡快乐地起舞，那些白色透明的泡泡，捕捉了太阳的颜色，把我包围。我在泡泡间旋转着，甚至可以听见它们轻微的悦耳的破碎声。
王丽丽说，我也爱玩这个游戏。

那天午后

好了，现在可以完整地叙述一下那天事件的全过程了。
那天实际上她没有交给我一张写着诸如她喜欢我的话的纸条，这一切都是我臆想。是我按照我和赵颖分手了，王丽丽借给我夹有写给陌生的朋友信件的书，王丽丽开始热衷唱那首跑了调的摇啊摇，往下发展的。
事实是那天中午我确实和王丽丽形状亲密地在一起谈了很多话。我说我要制造一个恐怖事件，学习生活太单调了，放松一下。她几次兴奋地问我行动计划，都被我你知道了就没效果了给搪塞了。
那我能做些什么？她被这个想法鼓惑的蠢蠢欲动。
你就给我配音响效果，讲恐怖故事最吓人的是一群听故事的听众中竟然有合谋者，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讲故事的人身上时，他们的同伙无论是突然发出了尖叫或者是做出了什么动作才够惊人心魄。
我和王丽丽做了明确分工，时间就选在下晚自习前的半个小时，按照一般规律，那时老师刚好离开教室回家了。而王丽丽要和坐在最后座的关军换个座，她要充当那个听故事者中的我的同伙，当然不能坐在最前面。我轻轻地敲几下后面的窗户，过几秒钟，当我冲进教室的时候，她就适时地发出一声尖叫。
晚饭过后，我看见王丽丽特意地换上了一身黑衣服，显得妖气十足。
时间到了，我在走廊里揭下了毛主席像，虔诚地捧到三楼。轻轻地敲了几下窗户，王丽丽心领神会地抬头看了一眼，她看见了一张穿着中山装的硕大无比的脸，她一声不吭地就完美地倒下了。

我老婆

我老婆回来了，她对我正写的这篇文章兴趣盎然，她看了我新写的这些章节后，表露了强烈的不满。
对了，忘了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长着七颗雀斑的女人就是我老婆，姓王名丽丽，我的高中同学，大学同校不同系，她鬼迷心窍地报考了哲学系，毕业后又念了心理学的研究生。没有做成妖精，成了妖婆。
按她的说法是这样的，她早就高瞻远瞩地预想到了我的行动计划，并伪装成晕倒，这本来就是她的阴谋的一部分，由此我们的关系才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我傻乎乎地上了套，然后就要傻乎乎地去医院看她，她知道我表面是个鬼精鬼灵放浪不羁的孩子，其实心底里善良着呢。
我就是抓住了你爱耍小聪明又柔软无比的心理才把你牢牢地抓在手心里的。她的手在虚空中狠狠地一抓，我真有了差点窒息的感觉。

我老婆

第二天早上，她还不依不饶。
你这故事一写到王丽丽是你老婆就又俗了，想想，青春，本来就应该充满脆弱和感伤。甚至有时还有着残酷的意味。要不你把王丽丽写死了得了。
我说，残酷？死？还有比我娶了你更残酷的事情吗？我就是要这样直面惨淡的人生，面对淋漓的鲜血。
她开始义愤填膺。
对了，你上面说你不知道自己七点半到九点半在哪里做什么，我帮你回忆，你是和我在一起，在教室里，我帮你复习功课。你的成绩当时烂透了，想想看，你可是在流氓学校呆了二年啊，底子太薄了。你不记得刚转学第一次考试六科你有三科是一位数的了？没我，你能考上大学吗？我那时学习多好啊，赵美娜哪次不比我少六七十分，她都去川大了。我跟着你考这么个烂学校，我要是不再读个研究生，丢死人了。
　哎，细想想，我真伟大啊，什么刘胡兰，赵一曼，江竹筠还有杜十娘，西施。王昭君，我简直和她们差不多啊。不但才貌双全，还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我嗫嚅着说，是，你用知识改变了我的命运。
我老婆宽宏大量地一挥手，算了，看你为想我想的天天去菜地里瞎跑我就原谅你了。我也是看你文章才知道，原来赵颖去上海了，多年没联系了，从今天开始，上海就是块禁地，不但上海不准去，连上海方圆五百里都不准去。
她的脸在白炽灯下闪烁着诡异的颜色，充满了鬼气。

结局

我在酣睡中猛然醒来，我又听见了歌声。
我老婆在梦里一脸幸福，她清晰而悦耳地唱着：
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
伟大领袖毛主席，指引我们向前进。。。
这时我能做的，只有将她捅醒，我还有个天大的秘密，非得等到你要咽气的那一刻才告诉你。
我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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