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新疆流水帐之二:夜宿魔鬼城(乌日合)

论坛:江湖谈琴作者:狐发表时间:2000-11-17 02:51

列车员诬赖说丢了一条单子,赔给她四十八元却没有收条,很恶劣。火车站前遇到约定的尼桑吉普,以及司机一干人,签了协议直接出发。到市场买了大量的矿泉水、方便面和水果堆在车后。司机领着到“老回民”吃了不错的饭。然后,迎向夕阳中光线诡异的乌日合。

乌日合是典型的雅丹地貌。山谷里回荡的风借助时间,对山体进行着细微却顽强的洗刷和雕刻,呈现出现在斧凿般奇异的形状。因为想看到更多的风景,于是让司机一直向里开,结果车子熄火在了沙里,重新打火挣扎半晌,又发现没了油。司机去找油。
那个角度不好,并没什么可以拍摄的。白白辜负了光线清晰投影锐利的夕阳。
我在空旷里走,四顾无人,唯风仍然在山间不息劳作。给风化开裂的大块化石拍照,捡怪样子的玉石和云母,挖嶙峋的白色枯枝,想着如果带回去摆在客厅,会有多么苍凉的韵味。
有时可以远远望见同车的“和尚”和“飞天”依偎在坡顶,是映着夕阳的小小剪影,很美好。
我的目光却忽然疼痛。

夕阳下去时,司机还没有回来,风起,有点冷了。和尚从没锁好的后窗爬进去,打开车门,开始做被迫露营的准备,这时候,司机提着五公斤汽油打个“摩的”回来了。
和“沙沙”决定露营。车子把我们丢在了魔鬼城的中心地带。我们背着行李帐篷又向里走了走,找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安营扎寨。
站定,仰头,虽然早有防备,仍然震撼于满眼的星星。从没见过这么多这么密怎么明亮这么清晰的星星。四外只有不很高山丘,于是视野极广,星空铺张地盖下来,好象在天文馆里那样完整,却更加生动细致。很想大声地叫,在这弥天的寂静弥天的美丽中,却又感动得不能做声。
不是所有的美好都可以用文字描述,好象此时,在亿万星球如此贴近的俯视中,我不能分辨汹涌着的是亘古的荒凉还是满怀的热闹,是陌生,或者亲切。
没有语言的时候,可以坦然地幸福。
也就只有坦然的幸福着了。

漂亮的星空做屋顶,我们泡方便面吃。
好象很不搭调似的,安慰自己:环境太奢侈了,食物简慢点也没什么;)
撕开面碗上的塑胶薄膜,竟然飘出我刚刚离开的网站的原型纸标,兴奋坏了。一路上我们所有的垃圾都是小心带到大城市才妥善抛弃的,但是我却偷偷把这个纸片埋在了沙里。
决定分开得远一点住,好去享受独自的星夜。沙沙开玩笑说因为只有你有刀子,所以要离得远点,以免被当作恶人误伤。我点头同意,并且用刀子挑着最后一块牛肉恶狠狠到说如果你来进犯,就会在闻到血腥的同时最后一次闻到牛肉香。沙沙做恐惧状,然后收拾东西预备去找自己的宿地。临走时很惶惑地问:如果我万一半夜走错路,你不会不问一声直接出刀子吧?我笑,说放心吧,这荒山野岭的哪儿有别人,如果有脚步声我一定默认为是你。

在自己的帐篷里略做整理,把一直觉得跟矿工似的头灯挂在帐篷顶的挂钩上,写日记。有点冷,很快钻进了睡袋。因为地上充满了各种形状的大石头,所以躺得极其不舒服,横着竖着换了若干方向才勉强可以。
耳边听到轻微却不断的声响,沙沙沙的。不知道是风吹着沙子打在帐篷上,还是沙沙说的红眼睛蜥蜴。黑暗里的想象多少有些恐惧。拉紧帐篷上的拉锁,好象风沙呀,小虫呀,魔鬼呀什么的都进不来了。
隐约听到远远有脚步声,后来才知道是沙沙出去拍月亮了。他说晚上偶然出来,抬头看到月亮,那么近,被惊到,于是拍到一点多才回来。我没带三脚架,坦然入睡。

不断觉得冷,觉得下面石头的硌。半夜醒来,看头顶隐约的天光,然后努力再睡,直到早上七点(当地时间早上四点),沙沙远远地喊:梦儿梦儿。
出发去看日出。遵嘱替沙沙带的水在背包里咣咣当当地响,却始终没有碰到沙沙。一直向东。不知道是不是和角度有关系,魔鬼城的日出没有黄昏好看,看不到昨天路过时那些夕阳的投影,便没有了初睹时巨大的冲击力,随便浪费了几张卷,决定回去。路上碰到早起来玩的一车人和我答茬,知道我昨晚露营于此后评价道:有理想!西西,哪儿和哪儿呀!后来讲给和尚他们,说也差强算是四有新人了;)

写到这里必须加上一笔,就是文中的和尚看到此节后跟了如下的帖子:
第二天的清晨, 日出的时候, 我们回到了魔鬼城, 在朝阳的光辉中, 看到梦儿的帐篷孤独的立在那里。飞沙呢? 抬头, 在一座小山的顶部, 我们看到了飞沙的帐篷, 直到现在, 我也没有办法知道, 在那一晚, 在星空下, 在月光中, 魔鬼城里, 发生了怎么样惊心动魄的事件, 可以使飞沙, 舍弃大片的平地,背着沉重的行囊, 爬上陡峭的小山,把自己的帐篷扎在那里.
是在躲避什么么? 还是有什么使他感到不安? 我不知道, 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除了,那把传说中的牛肉刀.

看到这里,我在半夜两点多的电脑屏幕前笑得快昏过去了。
;))

(未完待续)
(相关文章及详细图片参见“梦游”之“周游”栏目)梦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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