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读书

论坛:江湖谈琴作者:王威1发表时间:2000-09-08 17:52
论读书

  婴儿天真可爱,在摇篮里四肢舒展便沉沉得睡着了。。成年人大抵心中有事,曾子说:“吾日三省吾身。”①假使这情形真实存在,也只发生在夜里,临睡前。生而为人,各有各的烦恼,象阿瞒那般“唯有杜康”,②只怕会养成打老婆的习惯;镇静剂、安眠药见效甚速,然是药三分毒,更是不好。人一失眠的时候,百般不是,富人着恼褥席太软,穷人嫌恶床板太硬,只好在床前枕下放置几本书。圣如荀卿也说:“吾尝卧思终日,不如须臾之所学。”可见他老人家睡不着觉的时候,照样大开夜车,捧书狂K。
  读书本就为了催眠,③今人颠倒以使读者入睡时间的缓速来衡量书籍的好坏。荃不察作者的一片苦心,混淆了是非功罪,兀自得意自鸣,有甚者披衣而起,向出版社飞檄传恨,④一副挑灯看剑的做派,兴头上自然先失了眠,活该!在这里我惟有向奋斗在咬文嚼字第一战线上所有“真的猛士”们献上十六字锦旗一面——恩将仇报,自讨苦吃,人心不古,于今为烈。
  有位英人说过,书籍引领人类的灵魂上升。⑤功用相比拟的惟有大麻。天知道他并没有说错,读书既为了催眠,读越多的书使我们的入睡时间越缓,越难以入睡我们越要看更多的书,十足了瘾君子的症状。所以在这里我的建议和忠告:读书如赌博,小读可怡情,大读必伤身。如果你已经到了很难戒断的地步,那么尽量少读,或者试试行为疗法,比如看书的时候吃平常不爱吃的水果,比如和丑陋女子作爱时看最钟爱的书,当然这个操作技巧性太高。如果你很少看书,那么最好就此束书不观,毕竟学好三年,学坏三天。如果你是文盲,恭喜,恭喜,你们更要懂得幸福的来之不易,⑥不要受那些“知本家”“野心家”“复辟家”的引诱,在此我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还是提出警告:一读书成千古恨,为了你的家庭和本着对社会尽责的良知,千万不要参加扫盲班。(问题是,他们能看懂我的文章。#¥%*!~)
  当然,书籍的作用从来是与时趋进的,有所演变。举个例子,法国哲学家萨特的大作《存在与虚无》在二战后突然走俏,一版再版,兀自供不应求,着实把著者吓了一跳,原来战后法国物资极度匮乏,市易中短斤少两情事自是不免。不知是那个精明的主妇凑巧发见这本书的重量正合一磅,于是深受小贩之害的主妇们自然在上街前人手一册,存在主义遂为二十世纪一大显学,岂侥幸得哉。所以说书籍不唯可覆酒瓿,亦可度量衡——不是不堪为器用。这些也只算是书籍发光的余热。时至今日,因特网普及,资讯发达,藏书者日众,何故?一言以弊之:“没有任何家具像书籍那样的令人陶醉。”⑦在社会升平之际,穷人会对富人指着书柜曰:“文能穷人,一致于斯。”富人会对穷人指着书柜悦:“我岂欲富哉,斯富自致也。”以此观之,书籍于阶级调和之功莫大焉。是以,每次大革命热烈的来临,也就是焚书运动轰轰烈烈的开始,——革命本来就是一场均贫富的游戏,贫富已均,书籍自也该投身于光明里,有了潇洒的退场仪式。
  信笔书来,不免有点迂远了,话说从头吧!
  在古代,由于著作者没有稿酬,自也没有什么乌七八糟的版权法,著作条例、知识产权,哦,还有作家协会。所有的创作目的只是为了哄读者乖乖得上床,是以中文里可想见“之乎者也”用的特凶狠,嘘嘘有声,即便我们以现代人的眼光看来,一拿起古文,不管中文拉丁文,上下眼皮还是保不齐的马上打架。对此,德国人利希滕伯格在《格言集》最是一语中的:“世上再没有比书籍更奇特的产品,印刷它的是不理解它的人们,销售它的是不理解它的人们,装订、批评、阅读它的是不理解它的人们,如今甚至写书的也是不理解它的人。”,殊途而同归,其致一也,钱钟书就说:“东海西海,心海攸同。”概括而言,古代世纪在催眠的总体功效上是比较成功的,其因有二:一是创作队伍比较纯洁,二是外部的创作环境宽松。
  降自晚近,著者数典忘祖,为稻梁谋计,结党倡言,互为鼓吹,巧立名目以蛊惑人心,兹举其大要者:
  一则曰:“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书籍使知识累积成为可能。其实早在古希腊就有位哲人深入探讨过这个问题:我们拥有的知识有如圆之于直径,直径越长,周边越广,接触的未知领域就越大。“知识越多越反动”有待商榷,“知识越多越无知。”却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我国的庄子也说:“大家生命有限,知识却是无限,以有限的生命耗费在探索知识的无限上,你就是笨蛋。”⑧学无止境,追求知识本来就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所以老子说:“为学日益,为道日损。”
  二则曰:"书籍可以养性情.",结果读红楼的好男儿沾了脂粉气,读幼安词的巾帼们成了女权主义者,长此以往,男将不男,女将不女,呜呼,生而不幸,试看今日之域中,竟为变性者之天下......养性竟为变性,吾不忍言.
  三则曰:"书中自有颜如玉."公然卖弄色相,为黄色小说之肇始,纳垢之渊数,怂恿年少方刚、血气未定之辈辗转于寝席,有甚者偷于贾府,乱于桑田。金瓶梅置于枕间,春宫图厕于帐下,意淫之不及,继之以手淫,呜呼!吾不忍言。
  读者不察,经备荼毒有年,中原无人,遂令竖子成名,挽狂澜于既倒,正在吾辈。
  余生也晚,“兄弟我不懂七八国英文。”⑨于文略识之无,睡前有些须小小的看法,偶作桑田之舞,莫不中节,着实猛佩服自己一番,写这篇文章全本着杀身成仁的信念,牺牲我一人,幸福千万个作家,而读者们也应宜迷途而知返,千万不要一个书呆子倒下去,千万个书呆子站起来。
  最后,只望这篇文章发表之日,也能灾梨祸枣,且收害人害己之效——自己睡眠不足再心灵煎熬自己,是愚人而有愚行,所以在这里,我老实不客气的希望各位在临睡前好好的看着我的文章,好好的想一想,最好是全体睁眼默哀三分钟,满怀沉痛的数羊,以报作者之失眠。
  
          
             四稿于99年十二月第一个星期天
               他妈的,今天到底是几号?

             2000年7月5日录入。 
  注:①其实这话是曾子的笔误,不!口误,该是“吾夜三省吾身”,这假设绝不大胆,求证很是小心,笔者所据资料大部分来自先秦诸子,有有些来自近年新出土的文献,比如《竹书记年》等,事属草创,执笔维艰,为了让读者睡着,所有资料本人尽可能加以核对,有时为一言一字,推敲再三,检视多方,然力微负重,绠短汲深,体例未善,言语不爽之处所在难免,详情可参阅拙著《曾子失语之我见》,现兹将主要观点胪陈于下:
  曾子日夜不分,绝非他的过错或无知,而是因为他一向在孔子执教的杏林大学七十二人班班上是个最听老师话的三好学生,养成吾爱真理,吾更爱吾师的美德。因为有一次孔子睡懒觉辗转于床说着梦话:“睡眠真是杀时间,现在几点了,白天乎?晚上乎?”发了这两乎之后继续呼呼大睡,在床头柜打瞌睡的曾子一个机灵,马上打开笔记本谨录其中。子在床上曰:“逝者如斯乎,不分昼夜。”{此见于竹书《论语》,与现在流行的版本有所出入。}
   ②宋诗人苏舜钦也说:“汉书下酒。”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这种认识是客观的,正确的,就催眠功效比较而言,中国语文确实是不如酒。外国语文则非我所知,不过我有个考过托福,精通ABC,名唤李白的朋友。他曾有过一次与外国大使馆公文往来的经历,事后他告诉我,他当日落笔之际只觉得天旋地转有如中酒,无可奈何下想到了一个厌胜之法,“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正所谓以酒攻酒,果然当出一篇花团锦绣的妙文。这都是史有明文之事,原始资料散见于《全唐诗》和元曲《李太白醉酒回蛮书》一出。
  ③这个观点广大的书呆子一定会报我以热烈的砖头,在本着《有话好好说》的共识下,我还是忍下心告诉他们真相,其实早在战国,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明文记载的自虐狂苏秦,采用极端头悬梁的倒行和变态椎刺股(可见男风古已有之)的逆施等非人道手段,一翻开书,还是抗不住想——睡觉。
  殷鉴不远,来者犹可追。
  ④圣人教诲的很是:“闻过则喜”,就是说看到一本书错别字太多或写的不好我们要非常高兴。第一:找出书中的错别字越多,证明了我们的识字率居高不下,也深刻的体会到九年义务教育制度的好处,然后我们如果有儿女正绕于膝前的话,顺便的尽一下为人父母的责任,提醒他们要感谢党,感谢国家,感谢邻居整天唠叨的大婶、楼下镇日骂街的大妈,哦!还有老师们的毁人不倦。第二,看出书的不好,正显见我们境界的高深,头脑的聪明,顺理成章的我们会在怜悯作者愚昧的同时而由衷痛苦的怀恨在心——要是我著述的话。哼!
  这时候名人名言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比如“雕虫小技,壮夫不为”的划分界限法,比如“一为文人,便无足观”的警钟长鸣法。于是,心安理得继续我们的批评家生涯,毕竟“与人斗,其乐无穷。”
  ⑤歌德曾言:“永恒的女性,引导人类上升。”然则书犹女人,可惜现在大多数人懒得读书,这种趋势终使一夫一妻制成为可能,这决非人类的福祉,英人本杰明、迪斯累里在《青年公爵》一书曾言:“每天对同一个人保持和蔼友善,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神经。”即便我们因应变化的以结婚为主体,辅以离婚、同居、试婚、婚外恋等手段,无异亡羊补牢,并不能减少悲剧的发生。一辈子只读一本书的人正如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的男人拥有了痛苦的同时也证明了自己的愚蠢。
  ⑥假使充足的睡眠算是一种幸福的话,文人们艳羡文盲的无知无识就算不得矫情。至少文盲一生三分之一的时光已经幸福。假如......仅仅是假如有上帝的话,这便是上帝的安排,因为文盲们在天堂里不会象读过几年书的文人们频频过问上帝的私生活。比如耶稣如果是通过体外授精而诞生的话,上帝可能阳痿,那么建议在医生的指导下服用处方药——伟哥。比如上帝和玛利亚有过肉体上的亲密接触的话,则诱奸民妇,其罪非小,在十戒里便有明文。而假如上帝有能力却通过体外授精的方式,上帝大有可能是同性恋者。再比如他为了一个苹果把自己的子女赶出家门,显然不是一个好父亲,诸如此类等等。我想上帝面对这些问题一定脸上笑而不答,腹中破口大骂。
  ⑦(英)西德尼、史密斯
    摘自《霍兰德夫人回忆录》
  ⑧原文是“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⑨相传为山东军阀韩复渠往就大学开学仪式中语,一说为张宗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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