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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开一只苹果，静静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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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民辉显然不是那种，把一个爱情故事从头到尾唯美浪漫的叙述下来
而不使之走形的好孩子。
初缠恋后有很多王家卫的风格，如开首葛导就宣称：
谈恋爱就像削开一个苹果，削开后就会腐烂变臭而而不复是最初的那个苹果。
在他看来拍电影也像削开一只苹果吧，一点点的铺开一步步的期待直到最后
------屏息等待腐烂抑或甜美。
影片像是一部小说底稿，充满半途而废的企图，
残章断句如一座废墟的外表，
凌乱而诱惑。

故事一：小钢炮。
葛民辉是个生活刻板的小文员，一个日本小明星是他心底彩色的梦。
为了见她一面，他远赴新宿。
而小钢炮是每个人心里都会有的声音，督促在爱情战场上的我们勇往直前。
（整个故事都是葛民辉在自言自语，真是节约成本啊。）

故事二：5号公寓的骨医院。
是发生在七十年代的怀旧爱情，一段初恋之前的朦胧。
金城武把自己摸彩中到的北京机票让给了葛民辉，葛在途中认识了少女李维维，
然后，在一个沉闷的下午，女孩翩然而至年，敲响了5号公寓的屋门。
金城武戴着黑框眼镜，尽敛帅哥年少轻狂，是中规中矩小职员样本。
办公室内光线暗淡平板一如用久的搓澡毛巾。
门开处，光线转成清晨，清新明亮柔和，充满想象力和可能性。
少女本身如一个光源，一袭白裙闪亮着刻板小职员的眼睛。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少女等了一下午的葛民辉，终于走了。
葛回来发现金城武哭湿了一条手帕。。。。
室内光线又恢复了贫乏一如他们死气沉沉的生活。
也许，他不是为朦胧爱恋而哭，
而只是，
只是为了失去的一种可能一段擦肩而过的柔美行板。

故事三、四：写真大久保和恶女回归
本段葛民辉严重偷工减料，宣称莫文蔚没时间，由本导代为演出，
于是一人分饰三角，过足戏瘾。
除了让我们见识到葛导粗糙到恐怖的皮肤和不算婀娜的腰身，
本段不值一提。

故事五：梦游少女和垃圾仔
金城武是一个有精神病的捡垃圾仔，在每个夜晚都会看到一个梦游女孩，
给一个不存在的男孩打呼机，等待情人的到来。
电梯门开了（又是一扇门的打开），音乐音乐，和女孩一起进来。
金城武开始在她的梦里变的重要，他们在午夜的都市来来往往的乘巴士游车河，
偷了车子兜风，城市里是奇异的空无一人，仿佛等待一场爱情的上演。
他们荡秋千，高一些再高一些，
直到飞过头顶---如果不能飞到云霄，就在这无人的街头放声大笑吧。
是这样的都市迷情，幽淡如静夜的单簧管，蓝蒙蒙的梦幻。
而这一切女孩只能从黑白的录象带里看到，
黑白的色调是默片时代的温暖，
以及悠长平淡的怀旧。。。。。。恋恋风尘，不胜低回。
而女孩白天清醒时并不认识他。
正在看金城武独白，葛导画外音忽然切入：
其实他说什么都不重要，因为他
是精神病，抄笔记的同学这一段就不用记了-
-------咦！他怎知道俺的追星举动！羞愤难当！
葛导的人来疯几乎无可阻挡，他让一位垃圾嫂疯狂摇着摄象机，自己大叫：
杜可风啊杜可风，你的手提摄象真是风靡世界攻占全球；
他会忽然胡言乱语一气然后直视镜头：
抄笔记的同学，你记不上了吧？-----哼，再点破俺，俺可翻脸了啊。
可是这一切都挡不住故事那种梦幻迷离的美：当少女，在金城武的注视下，
佯闭的双眼终于缓缓、缓缓颤动着睁开像一朵花开在清晨的江南，
感觉是一阕不断变调的音乐听到最后终于归于宁静，
那朵尘世的玫瑰，终于在垃圾仔的星星上开放。

故事6，恋后
葛民辉是一个小型超市的老板，年届中年，渐渐发福，
未来一切对他都是可预见可把握。
但他每晚都被同一个噩梦惊醒，
盖因十年前他从古惑女莫文蔚婚约中逃走并带走她的婚戒
---===戒指戴在如今老婆的手上，每晚惊醒他都要握住那只手，确定它还在。
莫文蔚终于找上门来，‘唔该（打扰），一瓶可乐’。
极近的距离，从葛紧张的背影看过去，
莫文蔚忧郁宁静美的如一声叹息。
葛握紧了西瓜刀--------‘从这一声唔该开始，撒旦再度回归’。
这样的台词被他低低念出来，压低了声音却压抑不住丛生的欲念，
心魔狂舞，斩不断、理还乱。
他神经质的担心家人，总以为当年古惑女会回来血溅满门。但
看老婆的眼神开始怪异，噩梦醒来，握住她的手端详一阵，
纳闷道：怎么还好好的？
莫文蔚开始常来喝可乐------下意识，
是连自己也不能不敢解释的惦念。
逼仄的空间，她楚楚可怜的大眼睛，
喝水时隐隐约约的酒窝美成一种压迫，让葛民辉心中危机四起杀机处处。
终于葛民辉动手了，美和欲念是他平淡中年不能抑制的撒旦。
他套上塑料头套用暴力抢去老婆手上戒指，一路狂奔还给莫文蔚---
他的呼吸在塑料下急促的一吸一合，像个没有脸的鬼。
忽然心里满满都是对他的怜悯：这么多年，他始终不敢面对她。
如果初恋让莫文蔚痛彻心肺的蜕变，对他，却是数十年都醒不了的噩梦，
不能正视的黑暗。
莫文蔚还是追过来给他戒指。
他怔怔望着，音乐响起来了，是浪漫琴声，
幻想中他自己与她生死对决，月光长街衣袂飘飞，利刃如雪。。。。
杀杀杀杀杀！
然而心魔已壮大成长，破土而出。
现实是下雨了，现实是他终于说了十年来最重要的一句话：
我有伞，送你搭车吧。
两个人都是云淡风轻的表情，当年没问清的疑惑，
没能解释的刺伤，都在这一句话中隐去了。
一句话梦十年，爱情总是令每个人都心碎。
他给自己照了一辑照片，我始终没有看清他脸上是笑是泪，
她却懂了，当年没有流的那场泪，
终于在这个夜里，支离破碎。
想起亦舒的‘连环’，
那个少年爱上了背上的女孩，发誓要一生保护背负她。
女孩怎样伤害他、忽视他都不能使誓言褪色。
可是，西风凋尽天涯路，蓦然回首，
那个大摆裙小蛮腰的雪白精灵
被流年偷换成憔悴阴暗的微胖女子-----她是谁？他终于倦了，说：
我不再爱你。
阿紫不信，蹲下来凝视他，是清澈宁定的眼眸，
却再没有为她燃着的火花，爱情已死。
然而结尾，连环仍然梦到年幼的阿紫张皇的眼神，他走过去，说：
‘阿紫，我来背你’--------要怎样，要怎样才可以杀死一段爱情，
如果它是你所有青春，是太阳落山倦鸟知返时慌张的寻找，
是一夜间丛生的皱纹夜夜减清辉的悲苦，是你黑暗中的笑容和心碎，
要怎样才能啊如果它曾经照亮你生命是暗夜微光，
寂静中唯一声响
是你的天---------要怎样才可以，忘？
片尾，葛民辉直视镜头：
一切都有结束，
只有一件事，你永远都不知道它何时来临、何时终止。
它总有再次来临的时候，永无休止。
-----他的脸上，涕泪双流。
也许是情难自禁，更可能是一种搞笑，一种对纯情的调侃
-------都不重要了，
只要那句话，你真的说出了口，在平凡无奇的世间，
幻成一段喜悦。
初恋，一首变奏曲，唱到最后，暗哑成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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