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网俱乐部

我在天堂等你

文/流星雨
1999年秋于泡网小站

(七)

当我还在忘我工作沉浸于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之中时，阿宽已
经做上了老板。毕业后他成为了一家房地产公司的业务员，凭着
吃苦耐劳和巧舌如簧，第一年就赚了50万。于是他决定不在看
别人的脸色行事，跑到中关村开了个倒腾计算机配件的小公司，
自己做起了老板。

阿宽还和以前一样仗义，他租了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执意要我
跟他和住，还说不要我掏钱。我知道他是好意，不过我也是五尺
男儿，怎么能甘愿寄人篱下？

虽然我谢绝了阿宽的好意没有住过去，但“傍大款”毕竟是一件
很爽的事，所以我和翠花也就成了他的坐上常客。

即便是现在，一谈到那段幸福时光我仍感觉唇齿留香。我们在一
起无所顾及地畅所欲言，上下五千年纵横九万里。我们也经常开
玩笑，每一次都要笑到翠花肚子疼为止。现在想来，好象我们的
故事也没那么好笑。但你也知道，当女孩子说自己肚子疼的时
候，我们是不好乱问的。

如果不是有一天我突然发觉翠花开始有意回避我，我还以为这样
的生活可以持续三百年。起初我一相情愿的认为那是她身有小恙
或情绪不高的原因，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冥冥之中我产生
了一种莫大的恐慌。难道天下所有的恋人们最担心的事情真的要
发生在我的身上了？

我一边告戒自己别疑神疑鬼的象个小女人，一边决定找个时间和
翠花好好谈谈，我甚至想好了谈话内容和总结陈辞。“我并不知
道我错在哪里，但既然已经伤害了你，请允许我先向你致以诚挚
的歉意。我想我们在有些事上可能存在分歧，但你应该相信我的
出发点是为了你，也为我的将来。莫怨玫瑰扎人手，千束万束束
束情。”

我把一本《名人名言》翻了个底儿朝天，将所有关于爱情的论述
背得滚瓜烂熟，并在自己的斗室里反复彩排了几遍。记不清楚是
什么人说的话，消除恋人间隔阂的最佳地点就是那些你们曾经浪
漫或山盟海誓的地点。所以在自信可以应对自如妙语连珠之后，
我约了翠花到校园的那棵老榕树下见面。

那是一个落红如雨的秋日，我性冲冲的跑到老榕树下等着翠花，
默念着自己的台词，心里砰砰直跳。夕阳西下的时候，翠花着一
袭白色的长裙，身披树影头顶落日余辉晃若敛翅的天使一般慢慢
走来。

但由大脑发出的笑的指令尚未到达面部神经，我的身体就和表情
一起僵硬而不听指挥了，我发现还有一个男孩子和她一起走来。
没有什么比这种情况更能说明问题了。当你想和女朋友解释误会
的时候，他却带来另外一个男孩子，即便这个人是阿宽！

蓦然间我浑身冰冷，在温暖的阳光下瑟瑟发抖。而她的面容是那
样的坦然仿佛我才是个多余的人，一切本就与我无关。

“流星雨，其实我早想告诉你，但又不知该如何说。既然你今天
想来和我说清楚，那么不妨直说。”

她的声音依然柔和动听，与我却如同惊雷。

“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我认为我们并不合适。我和我的父母需
要很多钱，而你显然无法提供。我知道你一直在剩吃检用的攒
钱，但对我无疑是杯水车薪。我需要的更多，而你的能力有限。
对于一个我要托付终身的男人而言，经济是基础。而阿宽显然具
备这个条件。”

此时，她的脸上竟然还带着微笑。我象是突然失去了语言功能，
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但我只能说声‘对不起’。我觉得你大可
不必为了我如何如何，你应该到自己的天地里去。”

我根本没有心情听她说什么，只放眼看着天边最后一抹阳光。那
个总坐在河边的姑娘，那对羊角辫，那次树影婆娑的相遇，那夕
阳下的山坡，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清晰如昨日，却即将沉没，
永不再升起。

“放心，我很坚强。祝你们幸福。”我强迫自己在脸上绽开一朵
笑容，故做潇洒的和他们握了握手。翠花的手依然柔软白嫩而温
暖，阿宽的手则有点抖，我用力一握目光从他的脸上扫过，他急
忙低下头。我嘴里说着，“我想我们还是朋友。”心里暗暗地骂
道，“这对狗男女！”

当他们的背影逐渐隐没于日落后的群岚，我的泪喷涌如决堤的洪
水。老榕树依旧沙沙做响，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难道它也忘记
了曾经给我们做证？如同忘记了去岁的风？如果把我换做了你，
在你失去所爱的人最需要朋友安慰的时候，却同时失去了最信赖
的朋友，你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在把浑身的热血置换成酒精之后，我才顶着星光跌跌撞撞地回到
家。即便酒精也无法让我入睡。我的脑海被一些简单而又复杂的
问题盘踞着，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为了明天而奋斗，但明天在哪
里？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为爱情而付出，但爱情又是什么？真想
打破沙锅问到底，无奈山长水远，却不知从何开始。

随着凌晨的到来，体内的酒精渐渐挥发干净。宁心静气的想一
想，面对扑面而来的经济大潮，面对越来越浮躁的社会，面对感
情逐渐被金钱量化的现实，我们所看不懂的又何止是女人呢？

透过灰蓝色的黎明边缘，历史仿佛横亘于天地之间。任思绪翻开
那汗牛充栋的卷宗，我想起了两个人。一个是汉代名将霍去病，
一个文武全才辛弃疾。这两个人不光功彪千秋文烁古今，连名字
也起得好。一个是去病，一个是弃疾。似乎是在冥冥之中昭示着
我们，人应该健康的生活。

这两个人就象是浩瀚星空中两颗耀眼的星座，穿越千年的时空隧
道照耀着我，使我不至于沉沦于无底的黑暗之中。

于是我猛然翻身坐起，“对，不能就此沉沦，让他们看我的笑
话。否则我将永远也抬不起头。”借着清晨的微风，我的激情之
火开始复苏。恍惚之中，我仿佛听见马丁.路得金在耳畔轻轻地
勉励我，

“即便我知道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但是今天我仍要栽种下我的葡
萄树。”

离开这座伤心的城市，到南方去！

去追寻一个属于我的新生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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