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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教师在一个小学生脸上刺“贼”字的事引起大家的争论，
让我想起了当年在大学任教时经历的一件事。。。。

那年我兼任着系里一个班级的班主任，年底时出了一件事。班
里一个叫张明的学生在周末舞会上勾搭了一个药剂学校的女生
(那学校就在重大后门外)，俩人就好上了。。。谁知那女生是
结了婚的，丈夫是南充市一个什么部队院校的。那女的“元旦”
不回家，在药剂校宿舍与张明鬼混，被专程赶来重庆的老公堵
了门，据说敲开门时二人衣冠不整，那男的在床上搜出避孕套
后就与张明打了起来。。。尔后，那部队院校政治处专门发来
公函，要求严肃处理。

事情一出，全系沸扬。。。我到系上时不光是行政，财务办公
室的那些婆娘，连平时老朽不堪, 道貌岸然的老教授们也追着
跟我打听“捉奸”细节，重点在那女的来没来得及穿裤叉。。。
我当时心里烦透了！正忙考试出国，实在不愿班里出这些乱七
八糟的事。那丫的张明也是名声在外，书不好好读，成天头发
梳得油亮地跟一帮“校园诗人”混一块儿蒙小女生。。。我也
烦丫！

系总支书记老刘主持开会讨论处理意见。系上的专职政工辅导
员是个工农兵学员，平时就是一付媚上欺下，政治紧跟的嘴脸，
跟我有些不对付。这会儿丫来了劲，慷慨陈词，啥中央精神坚
决清理“自由化”，学校也开展校风校纪整顿，正要抓典型。。。
还大包大揽，自告奋勇地要去搞外调，弄详实材料。刘书记皱
着眉头，只担心影响期末的“精神文明”评比和综合指标考核。

我虽也不喜欢张明这学生，但我也知道，若去外调搞实了材料，
在这风头上非把丫开除了不可。我也才当过学生，能体会这种
就快要毕业，却为一件事毁了一生的痛楚。。。再说，这虽然
不是件好事，可事情一出，看热闹，津津乐道于三级情节的有
之；想以学生命运为白骨，踩着往上爬的有之；只担心影响评
估，影响年终奖金的人有之 。。。 独独没有人在乎这个学生
(哪怕是个犯了错误的学生)的尊严和命运！也许仅仅因为反感
这些人的做法，我当时倒起了打抱不平，要设法挽救这个学生
的念头。

我读研时一直当团支部书记，还在刘书记手上入的党 (毕业时
他曾推荐我去校长室当秘书，我谢绝了)， 因此在书记处还说
得上话。我冷静地开了口：“刘书记，这事不能这么办，外调
不能搞！”，大家都盯着我看。

“抓不抓典型是另外一回事，当务之急是不能影响年终考核评
比！”显然我这一招抓住了书记胃口，他下意识地点着头看着
我。“以我看，这事要慎重，先慢慢调查清楚。。。拖过年头
岁尾，评比过了，那时药剂校的人也毕业了，也就大事化小了。”
我又加重语气：“现在去调查这事，只会是揭开屎盖子，臭不
可嗅，影响大局！”

我这一手完全把书记说服， 其他人也认为这是为我们系着想。
于是，书记把转来的部队院校的公函给了我，授权我代表系里
全权处理这件事。。。只把工农兵学员气得牙痒痒的。

我下来，先给那部队院校拟了个回函，言词恳切地说这件事从
学校到系里都很重视，一定调查清楚，严惩不贷。。。我们一
直对伟大的人民解放军持有敬意。。。云云。然后，我把张明
找了来。

丫还一付桀敖不顺，愿剐愿杀的架式。 我开门见山：“张明，
你丫的听着！我对你那些乱七八糟的鸟事没兴趣。。。你也知
道这会儿学校正整顿校风抓典型，你丫这事说小也是乱搞男女
关系，不用说二话就开除；说大了你是破坏军婚。。。自个儿
去翻翻刑法该判多少年！”。

他张张嘴还想分辩，我打断他：“这时甭跟我说啥爱情不爱情
的，那些屁话都搁你那诗里去。。。一句话，你想不想毕业？
想不想拿文凭？。。。若想，你丫就老老实实这半年听你巴老
师的！过了半年离了校你爱跟谁睡跟谁睡去。。。若不然，你
就等着卷铺盖吧。。。实话跟你说，我也只能罩到这一步了。”
丫的总算焉下来，答应了我这半年内绝不再去药剂校找那女的。
我不放心，还特意嘱咐与他一个寝室的一个班干部给我盯着点。

总算没再出事，拖到半年后张明毕业。我有点奇怪那部队院校
没再来催 --- 到张明带着他新婚的妻子来看我才知道了原因：
那女的回去就开始跟男的闹离婚，让他无暇它顾。。。离婚后
就嫁给了张明。我看着那脸色有些红红的再婚新娘笑说，呵呵！
想不到真还成就了一对金玉良缘，听巴老师的话没错吧？张明
不服“巴老师，你当时破坏军婚的话还真把我吓住了。。。后
来李雯告诉我，哪儿哪！文职人员哪有啥军婚不军婚的。”

多年前的一件事了。我一直觉得，不光我们这个政治体制，包
括我们的文化，都有一种漠视人的尊严与权利，对人极不尊重
的传统，这从古时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死，子
不得不死”，到后来的“大公无私”，“党的利益高于一切”，
。。。都充分体现。在这种文化下，这样的社会环境中，人的
命运常常是微不足道，非常可悲的！就象前次“轰炸大使馆事
件”，群情激昂，轰轰烈烈的是抗议美帝暴行，游行示威，支
持南联盟，国葬革命“烈士”，政治局领导接见。。。独独没
有人想一想人的生命是最宝贵的，为什么明知轰炸开始，不撤
离人员或是有所准备？我最憎恨这种以封“英雄”，“烈士”
来掩盖血的代价的丑行！

也许，对中国人而言，人权应该是从最基本的人的尊严，对人
生命的珍重开始。

巴山夜雨
10/20/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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