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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相面谈隐月
老剑

从来没有写过网络上谁如何如何，今天忽然想谈一个人，一个大家对她都有目共睹似乎又交谊肤浅，她对大家熟视无睹却又不时造访的人：隐月。

她的帖子不多，可以说寥若星辰，有朋友说她是散步者（不是羊，羊吃草，她种花），这比喻恰切。她似乎总是心不在焉路过这里，留下几个走过的脚印，而脚印都深不可测，还带着夜的黑暗——她也许是个大胖子，体重不轻——不，她应该是腰不盈握，一双削肩，而重量来自于肩上扛着铁块石块什么的，给我们带来一副她不堪重负的感觉。

写作从艺术上说写什么并不重要，正如衣服里包裹的是男是女，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一样无关宏旨，只要包裹得体，所以今天不谈她那些灰暗的色调和深重的痛创体验。我以为，一个人的才华在片言只语中也能显现，孔子的大作不少就是琐屑家常，而后世鸿篇巨制里的大部分也都是为了一个片段的精彩和高潮所做的铺垫，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诗歌也许是最见艺术才华的。隐月的帖子都是短章，发完了就悄无声息，而且都是一个黑暗的调子，象是从夜半惊梦中刚刚苏醒。所以我曾告诉她：“在地看来云遮月，在天看来月出云，换个角度如何？”她没有回答，我也没有盼她回答。我以为，个性是应该尊重的，在它不妨碍别人和群体的情况下，所以仍旧不断咀嚼到她那些黑色的短章，这些短章让人想起黑人悲怆的蓝调音乐，展现着她独特的视角和体验以及突兀而来的跳跃的文笔。

常人谈及文才，有人才和鬼才之分，前者如盛唐时的韩、柳、元、白，而她就是李贺，有几许惨淡经营，呕心沥血，所显诡异神秘，幽奇绝胜。李贺写马：“此马非凡马，房星本是星。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马骨带铜音，非鬼才不能想象得来，而隐月也许可以会意，她也许就是这样的马也未可知。她的帖子正是这样于常人想象之外营造一个似人似鬼的意境，有些意识流的味道，而多横空出世之笔，有几分刻意的痕迹，却多天功造化效果。这种能力不是能学来的，在报刊杂志上读多了虽是千人千貌却是千人一腔的诗词文章，这样的文笔其新奇让人如嚼酸涩的橄榄，不甜腻，无营养，却别有滋味。

古人多有相面高论，说看五官长相可知生死祸福，虽多欺妄之说，但我相信有些特点是可以看出性格脾气的。由此而上，有人说听其音观其文可见秉性，所谓文如其人也。古人有听见琴声忽变知道有客临门的故事，有抚琴弦断而卜得祸之将至的说法，那些境界想来不虚，大概人心力凝结而外化，总能传达一些个性的东西。我们无法对隐月相面，也听不见她的琴声，而她发帖子一刹那，有正在抚琴的朋友感觉到了什么异兆也未曾泄露，我们只好根据她的帖子来望闻问切，所感也许并不真切。我总以为，一件艺术品应该偏执而有极致，中庸往往流于平凡，所以不妨让艺术家个个都是疯子，都是精神病患者，都特出尘世，非此没有真正的艺术——这自然是我不怀好意——如果我们的艺术家果真都是肉身凡胎，这样的确过于残忍了——我并不是希望隐月这样，如果她真的是要为艺术而献身，我们无话可说，虽然是残酷的事情。当然，也不是说她已经得道或是正在朝此方向努力，我是想说，读惯了口头白话的时候，她给我们带来了一些纯粹艺术语言的东西，尽管题材也许和大家相去不远，但体验和表达是特立独行的。这些体验和表达有向极致渲染的倾向，有挣脱束缚的狂燥，有无法遏制的悲苦——这些“感觉”人人都有，而在她的帖子里，上升到了艺术的体验。

隐月是什么样的我们并不知道，但能想象来，如果说草地上多的是琼瑶、三毛、张爱玲，那么她就是肖红，如果说草地上多的是韩、柳、元、白，那么她就是李贺。这是我写这些文字的原因，希望她能看到，也希望我们能经常看到她。

老豹注：此文乃西安茶秀老剑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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