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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生命践约

生命中，听过读过许多故事，唯独尾生的故事（《庄子·盗跖》）永远不能
忘怀。尾生与一女子相约在大桥下见面，等了很长时间，女子没来。什么原因不
得而知也不需知道———忽然发起大水来，尾生不走，有约当守约，更为了那女
子答应来的真情和勇气，毕竟是在那个年代呵。桥下的水越涨越高，尾生终抱着
桥墩淹死在约会地点。每每读到这个故事，心中总为之震撼，为这份壮美和执著，
为这份崇高和真纯。我们现代人，又有几人能若几千年前的青年尾生那样，以生
命去践约？
　　人生是一场长途的跋涉。我们自出生后就不停地走啊走啊。金色的童年，朝
气蓬勃的少年、青年直至走过人生的半程。小的时候，我们对自己说，长大了我
要……读书时我们对自己说，将来我要……恋爱时我们希冀着地老天荒，工作了
我们发誓要成就辉煌。花开花落斗转星移，我们和自己签着一个又一个约定，可
我们又实现了多少呢？因了这样那样主客观的原因，我们会忘了初衷，在心中悄
悄地悔约；风来了雨来了，有时我们会不再坚持，毫无愧色地与自己毁约，伤害
自己甚至伤害别人。天长日久，我们的生命不再有执著和坚持，变得没有方向没
有目标，轻薄而没有分量。就这么几许安逸几许麻木地打发着时光。
　　我们安慰自己：不要苛求生活；我们原谅自己：大多数人不都这样？我们有
时甚至欺骗自己：不怪我，怪这个大气候大环境，这个喧嚣浮躁的世纪末。我们
却从不看看，一样的蓝天，一样的大地，仍有人为了生命中曾有的约定，以血汗、
真情、执著和泪水甚至整个儿生命践约。
　　几年前，下乡去验收模范学校。在一所村办联中，认识了一位叶大姐。她是
插队知青，是老三届的。从当民办教师到读师范，再回村教书，二十来年。有过
回苏南的机会，可结婚了，也就没回。对相对于城市略显清苦的生活，她没有一
丝抱怨：我小的时候看了苏联电影《乡村女教师》，就想着将来像瓦尔瓦拉那样
做个乡村女教师，这是我的理想啊。乡文教办主任说：这所中学每年都有几个学
生考取重点中学和中专呢，可叶老师却满身是病。叶大姐还是那样平静定若地笑
着。
　　这么长的旅途跋涉中，类似大姐这样为了自己的理想，一直以一种崇高的甚
至贫困清苦的方式生活着，奋争着，游离于滚滚红尘之外的平凡人，还遇见不少。
打心眼里崇敬佩服这样的人，他们是我们的榜样，是这个价值杂沓多元世界中真
善美的朝圣者。
　　面对这样的朝圣者，真该扪心自问：在生之旅走得匆匆忙忙呵，我们在干什
么？我们能干什么？我们又该干什么？那生命中曾经的热血誓言和一个又一个燃
烧的理想之约呢？！
　　飞蛾和光明有一个约定，那么，烈火热焰振翅涅也在所不惜；
　　夜露和朝阳有一个约定，那么，晶莹摇落粉身碎骨也无声无息；
　　和真爱有着约定，哪怕海角天涯即使悲壮惨烈也该地老天荒地久天长；
　　和自己认准的事业有着约定，就该“为伊消得人憔悴”，就该“衣带渐宽终
不悔”。
　　每一个生命，都该和自己有着约定的啊！为生，为爱，为真为善为美，不随
恶境所迁不随世俗而变，不因贫困而怯不因富贵而奢。清醒而执著地以生命，一
日日，一天天，去践约去实现，今生今世，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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