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一些段落

论坛:江湖兵器作者:文思不动发表时间:2011-07-02 00:27
一个心存理想的铁人。
小说好还是不好,在现在还有没有教育意义,大家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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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尔申请去布琼尼的第一骑兵军/拉手风琴跳哥萨克踢腿舞]

......
    第二天,保尔侦察回来,把马拴在树上。他把刚喝完茶的克拉梅尔叫到跟前,对他
说:“指导员,我问你,我想跳槽,到骑兵第一集团军去,你看怎么样?他们往后准有
许多轰轰烈烈的事要干。他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总不是为了好玩吧。可咱们呢,却老
得在这儿闲呆着。”
    克拉梅尔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跳槽?你把红军当成什么了?难道是电影院吗?这像什么话?要是大伙都这
么随随便便,从这个部队跑到那个部队,那可就热闹了!”
    “这儿也罢,那儿也罢,反正是打仗,哪儿还不一样?”保尔打断了克拉梅尔的话。
“我又不是开小差往后方跑。”
    克拉梅尔一口拒绝了他的要求。
    “那你说,还要不要纪律了?你呀,保尔,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无政府主义,想干
什么,就干什么。党和共青团都是建立在铁的纪律上面的。党高于一切。谁都不能想到
哪儿就到哪儿,而应该是哪儿需要,就到哪儿去。你要调动,普济列夫斯基已经拒绝了
吧?那不就得了,到此为止吧。”
    又高又瘦的克拉梅尔脸色有些发黄,他因为激动,咳嗽了起来。印刷厂的铅尘已经
牢牢地附在他的肺叶上,他的两颊时常现出病态的红晕。
    等他平静下来以后,保尔小声但却十分坚决地对他说:“你说的全对。可我还是要
到布琼尼的骑兵部队去,我是走定了。”
    第二天傍晚,篝火旁边已经看不到保尔了。

    在邻近的小村庄里有一所学校,学校旁边的土丘上聚集着一群骑兵,围成了一个大
圆圈。布琼尼部队的一个健壮的战士,帽子推到后脑勺上,坐在机枪车后尾,拉着手风
琴。一个剽悍的骑兵穿着肥大的红色马裤,正在圈子里跳狂热的果拍克舞。手风琴拉得
很蹩脚,既不和谐,又不合拍,害得那个跳舞的老是跳错步子。
    村里的小伙子和姑娘们都来看热闹,他们有的爬上机枪车,有的攀着篱笆,看这些
刚开来的兴致勃勃的骑兵战士跳舞。
    “托普塔洛,使劲跳哇!把地踩平吧!喂,加油啊,老兄!拉手风琴的,加点劲
啊!”
    但是这位手风琴手的粗大手指,扳弯马蹄铁倒不费劲,按起琴键来却很笨拙。
    “可惜阿法纳西•库利亚布卡叫马赫诺匪帮砍死了,”一个晒得黝黑的战士惋惜地
说。“他才是第一流的手风琴手呢。
    他是我们骑兵连的排头,死得真可惜。是个好战士,又是个呱呱叫的手风琴手。”
    保尔也站在人群里。他听到最后这句话,就挤到机枪车跟前,把手放在手风琴风箱
上。手风琴马上不响了。
    “你要干什么?”拉手风琴的战士斜了保尔一眼。
    托普塔洛也站住不跳了。周围发出了一阵不满的喊声:“怎么回事?干吗不让拉?”
    保尔伸手握住手风琴的皮带,说:“来,我来试试。”
    手风琴手用不信任的眼光打量了一下这位不相识的红军战士,迟疑地把皮带从肩上
褪了下来。
    保尔照他的老习惯把手风琴放在膝盖上,然后,猛然一拉,风箱像扇子似的拉开了,
手指在琴键上飞速一滑,立刻奏出了欢快的舞曲:

    喂,小苹果,
    你往什么地方滚哪?
    落到省肃反委员会手里,
    你就别想回来啦。

    托普塔洛立即随着那熟悉的旋律,跳了起来。他像雄鹰展翅似的扬起双手,飞快地
绕着圈子,做着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豪放地用手拍打着皮靴筒、膝盖、后脑勺、
前额,接着又用手掌把靴底拍得震天价响,最后是拍打大张着的嘴巴。
    手风琴不断用琴声鞭策着他,用急骤奔放的旋律驱赶着他。他顺着圆圈,像陀螺一
样飞快地旋转起来,一面交替地伸出两条腿,一面气喘吁吁地喊着:“哈,嗨,哈,
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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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尔在骑兵军的第一次战斗/解放日托米尔]

    六月七日拂晓,骑兵第四师就向日托米尔进发了。
    保尔代替已经牺牲的库利亚布卡,在这个骑兵连的排头骑着马前进。战士们不愿意
放走这样一个出色的手风琴手,集体提出了要求,保尔就被编入了这个连队。
    快到日托米尔的时候,骑兵摆开了扇面似的队形,快马加鞭,冲了过去。银色的马
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大地在呻吟,战马喘着粗气,战士们屹立在马镫上。
    马蹄下的大地飞快地向后奔驰,一座到处是花园的大城市,向他们迎面扑来。骑兵
穿过郊区的花园,冲到了城中心。
    “杀呀!”——像死神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喊声在空中震荡。
    惊慌失措的波军几乎没有进行什么抵抗。城里的卫戍部队一下子就土崩瓦解了。
    保尔伏在马背上向前飞驰。在他旁边骑着一匹细腿黑马的,就是那个跳舞的托普塔
洛。
    保尔亲眼看见这个剽悍的骑兵战士挥起马刀,毫不手软地劈下去,砍倒了一个还没
有来得及举枪瞄准的波兰兵。
    马蹄有力地踏在石头马路上,发出一片得得的响声。突然,在十字路口出现了一挺
机枪,架在路中央,三个穿蓝军装、戴四角帽的波兰兵,弯着腰守在机枪旁边。还有一
个波兰军官,领子上镶着蛇形金绦,一见红军骑兵冲过来,就举起了手里的毛瑟枪。
    这时,托普塔洛和保尔都已经勒不住战马了,他们迎着死神的魔爪,径直向机枪冲
过去。军官朝保尔开了一枪,但是没有打中,子弹像一只麻雀,嗖的一声从他的脸旁飞
了过去。那个军官被战马的胸脯撞出去老远,脑袋磕在石头上,仰面朝天倒下去了。
    就在这一刹那间,机枪迫不及待地发出了疯狂而粗野的狞笑声。托普塔洛就像被几
十只大黄蜂蜇着似的,连人带马摔倒了。
    保尔的战马竖起前蹄,吃惊地嘶叫着。它带着保尔,猛地一蹿,越过死者的尸体,
一直冲到机枪旁边的波兰兵跟前。
    马刀在空中画了一个闪光的弧形,砍进了一顶蓝色的四角军帽里。
    马刀又高高地举了起来,准备向另一个脑袋砍去,但是,那匹跑得性起的战马却蹦
到一边去了。
    这时候,骑兵连的大队人马像一股奔腾的山洪,涌向十字路口,几十把战刀在空中
不停地挥舞着,左右砍杀。
    监狱的狭长走廊上,喊叫声连成了一片。
    挤得满满的牢房里,那些受尽折磨、面容憔悴的犯人骚动起来了。城里在进行巷战
——难道真是自己的队伍从什么地方打回来了吗?真的就要得到自由了吗?
    枪声已经在监狱的院子里响起来。走廊里传来了奔跑的脚步声。突然,一个亲切的、
无比亲切的声音喊道:“同志们,快出来吧!”
    保尔跑到紧锁着的牢门跟前。几十只眼睛从小窗里向外张望。他用枪托猛砸牢门上
的铁锁,一下接着一下。
    “等一等,我来炸开它。”米罗诺夫拦住保尔,从衣袋里掏出一颗手榴弹。
    排长齐加尔琴科一把夺过手榴弹,说:“快住手,疯子!你怎么啦,傻了吗?钥匙
马上就拿来。
    砸不开,就用钥匙开嘛!”
    这时人们用手枪把狱卒押到走廊上来了。
    一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欢乐得发狂,一下子挤满了走廊。
    保尔打开又高又大的牢门,跑进了牢房。
    “同志们,你们都自由了!我们是布琼尼的队伍,我们师把这个城市占领了。”
    一个妇女眼泪汪汪地扑到保尔身上,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就像保尔是她的亲儿子
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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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尔头部中弹受重伤]

......
    红军攻克日托米尔和别尔季切夫以后,波军腹背受敌,只好分作两股,撤出基辅,
仓皇逃遁。他们拼命想为自己杀出一条路,冲出钢铁包围圈。
    保尔已经完全忘却了他自己。这些日子,每天都有激烈的战斗。他,保尔,已经溶
化在集体里了。他和每个战士一样,已经忘记了“我”字,脑子里只有“我们”:我们
团、我们骑兵连、我们旅。
    战局的发展犹如狂飙,异常迅猛,天天都有新的消息传来。
    布琼尼的骑兵以排山倒海之势,不停顿地向前挺进,给敌人一个又一个沉重的打击,
摧毁了波军的整个后方。满怀胜利喜悦的各骑兵师,接二连三地向波军后方的心脏诺沃
格勒—沃伦斯基发起猛烈的冲锋。
    他们像冲击峭壁的巨浪,冲上去,退回来,接着又杀声震天地冲上去。
    无论是密布的铁丝网,还是守城部队的拼命顽抗,都没能挽救波军的溃败。六月二
十七日早晨,布琼尼的骑兵队伍渡过斯卢奇河,冲进诺沃格勒—沃伦斯基城,并继续向
科列茨镇方向追击溃逃的波军。与此同时,亚基尔的第四十五师在新米罗波利附近渡过
斯卢奇河,科托夫斯基骑兵旅则向柳巴尔镇发起了攻击。
    不久,骑兵第一集团军的无线电台接到战线司令的命令,要他们全军出动,夺取罗
夫诺。红军各师发起强大攻势,把波军打得七零八落,他们只能化成小股部队,四散逃
命。
......

    八月十九日,在利沃夫地区的一次战斗中,保尔丢掉了军帽。他勒住马,但是前面
的几个骑兵连已经冲进了波军的散兵线。杰米多夫从洼地的灌木丛中飞驰出来,向河岸
冲去,一路上高喊:“师长牺牲了!”
    保尔哆嗦了一下。列图诺夫,他的英勇的师长,一个具有大无畏精神的好同志,竟
牺牲了。一种疯狂的愤怒攫住了保尔的心。
    他使劲用马刀背拍了一下已经十分疲惫、满嘴是血的战马格涅多克,向正在厮杀的、
人群最密的地方冲了过去。
    “砍死这帮畜生!砍死他们!砍死这帮波兰贵族!他们杀死了列图诺夫。”盛怒之
下,他扬起马刀,连看也不看,向一个穿绿军服的人劈下去。全连战士个个怒火中烧,
誓为师长复仇,把一个排的波军全砍死了。
    他们追击逃敌,到了一片开阔地,这时候波军的大炮向他们开火了。
    一团绿火像镁光一样,在保尔眼前闪了一下,耳边响起了一声巨雷,烧红的铁片灼
伤了他的头。大地可怕地、不可思议地旋转起来,向一边翻过去。
    保尔像一根稻草似的,被甩出了马鞍,翻过马头,沉重地摔在地上。
    黑夜立刻降临了。

[第九章]

    章鱼的一只眼睛,鼓鼓的,有猫头大小,周围是暗红色,中间发绿,这只眼睛在闪
闪发亮。章鱼的几十条长长的腕足,像一团小蛇似的,蜿蜒地蠕动着,上面的鳞发出讨
厌的沙沙声。章鱼在游动。他看见章鱼差不多就贴着自己的眼睛。那些腕足在他身上爬
着,它们是冰凉的,像荨麻一样刺人。章鱼伸出的刺针如同水蛭,死叮在他的头上,一
下一下地收缩,吮吸着他的血液。他感到他的血液正从自己身上流到已经膨胀起来的章
鱼体内去。刺针就这样吸个不停。他头上被叮的地方,疼得难以忍受。
    从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现在他的脉搏怎么样?”
    有个女人声音更轻地回答:“脉搏一百三十八,体温三十九度五。一直昏迷,说胡
话。”
    章鱼消失了,但是被它叮过的地方还很疼。保尔觉得有人把手指按在他的手腕上。
他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很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为什么这样热呢?大概是妈把炉子烧
得太旺了。又有人在什么地方说话了:“脉搏现在是一百二十二。”
    他竭力想抬起眼皮。可是,心里像有一团火,热得喘不上气来。
    想喝水,多么想喝水呀!他恨不得马上就爬起来,喝个够。那为什么又起不来呢?
他刚想挪动一下身子,但是,立刻觉得身体是别人的,不是自己的,根本不听使唤。妈
马上会拿水来的。他要对她说:“我要喝水。”在他旁边,有个什么东西在动。是不是
章鱼又来了?就是它,看它那只红色的眼睛……

    昏迷了十三天之后,保尔终于恢复了知觉。
    他那年轻的身体不肯死去,精力在慢慢恢复。这是他第二次获得生命,什么东西都
像是很新鲜,很不平常。只是他的头固定在石膏箱里,沉甸甸的,他也根本没有力量移
动一下。不过身体的感觉已经恢复,手指能屈能伸了。
    一间四四方方的小屋里,陆军医院的见习医生尼娜•弗拉基米罗夫娜正坐在小桌子
后边,翻看她那本厚厚的淡紫色封面的笔记本。里面是她用纤巧的斜体字写的日记:
    1920年8月26日
    今天从救护列车上给我们送来一批重伤员。一个头部受重伤的红军战士被安置在病
室角上靠窗的病床上。他只有十七岁。我收到一个口袋,里面除了病历,还有从他衣袋
里找出来的几份证件。他叫保尔•安德列耶维奇•柯察金。
    证件有:一个磨破的乌克兰共产主义青年团第九六七一号团证,上面记载的入团时
间是一九一九年;一个弄破的红军战士证;还有一张摘抄的团部嘉奖令,上面写的是:
对英勇完成侦察任务的红军战士柯察金予以嘉奖。
    此外,还有一张看来是他亲笔写的条子:
    如果我牺牲了,请同志们通知我的家属:舍佩托夫卡市铁路机车库钳工阿尔焦姆•
柯察金。
    这个伤员从八月十九日被弹片打伤以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明天阿纳托利•斯捷
潘诺维奇要给他做检查。

    8月27日

    今天检查了柯察金的伤势。伤口很深,颅骨被打穿,头部右侧麻痹。右眼出血,眼
睛肿胀。
    阿纳托利•斯捷潘诺维奇打算摘除他的右眼,以免发炎,不过我劝他,只要还有希
望消肿,就先不要做这个手术。他同意了。
    我的主张完全是从审美观点出发的。如果这个年轻人能活过来,为什么要摘除一只
眼睛,让他破相呢?
    他一直说胡话,折腾得很厉害,身边必须经常有人护理。
    我在他身上花了很多时间。他这样年轻,我很可怜他。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要把
他从死神手里夺过来。
    昨天下班后,我在病房里又呆了几个小时。他的伤势最重。我注意听他在昏迷中说
些什么。有时候他说胡话就像讲故事一样。我从中知道了他生活中的许多事情。不过,
有时候他骂人骂得很凶。这些骂人话都是不堪入耳的。我听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感到
很难过。阿纳托利•斯捷潘诺维奇说他救不活了。这老头生气地咕哝说:“我真不懂,
他差不多还是一个孩子,部队怎么能收他呢?真是岂有此理。”

    8月30日

    柯察金仍然没有恢复知觉。现在他躺在那间专门病室里,那里都是一些快要死的病
人。护理员弗罗霞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旁。原来她认识他。很久以前,他们在一起做过
工。她对这个伤员是多么体贴入微呀!现在连我也觉得,他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

    9月2日

    现在是夜里十一点。今天简直是我的节日。我负责的伤员柯察金恢复了知觉,他活
过来了。危险期已经过去了。这两天我一直没有回家。
    又有一个伤员救活了,现在我的愉快心情是难以形容的。
    我们病房里又可以少死一个人。在我个人的繁忙工作中,最愉快的事莫过于看到病
人恢复了健康。他们总是像小孩子那样依恋着我。
    他们对朋友真挚而淳朴,所以当我们分别的时候,有时我甚至掉了眼泪。这未免有
些可笑,然而却是事实。

    9月10日

    今天我替柯察金写了第一封家信。他说他受了点轻伤,很快就会治好,然后一定回
家去看看;实际上他流了很多血,脸色像纸一样苍白,身体还很虚弱。

    9月14日

    柯察金第一次微笑了。他笑得很动人。平时他很严肃,这和他的年龄很不相称。他
的身体在复原,速度快得惊人。他和弗罗霞是老朋友。我常常看见她坐在他的病床旁边。
看来,她把我的情况都讲给他听了,不用说,是过分地夸奖了我,所以我每次进屋,他
总是对我微微一笑。昨天他问我:“大夫,您手上怎么紫一块青一块的?”
    我没有告诉他,这是他在昏迷中狠命攥住我的手留下的伤痕。

    9月17日

    柯察金额上的伤口看样子好多了。换药的时候,他那种非凡的毅力真叫我们这些医
生吃惊。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总要不断地呻吟,发脾气,可是他却一声不吭。给他伤口上碘
酒的时候,他把身子挺得像根绷紧了的弦。他常常疼得失去知觉,但是从来没有哼过一
声。
    现在大家都知道:要是柯察金也呻吟起来,那就是说他昏迷了。他这种顽强精神是
从哪里来的呢?我真不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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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初恋情人冬尼娅的对话]
......
    保尔出院之后,起初就住在冬妮亚寄宿的布拉诺夫斯基家里。
    他立刻试着吸引冬妮亚参加社会活动。他邀请冬妮亚参加城里共青团的会议。冬妮
亚同意了。但是,当她换完衣服走出房间的时候,保尔却紧咬着下嘴唇。她打扮得那样
漂亮,那样别出心裁,保尔都没法带她到自己的伙伴们那里去了。
    于是他们之间发生了第一次冲突。保尔问她,为什么要这样打扮,她生气了,说:
“我从来就不喜欢跟别人一个样子;要是你不便带我去,我就不去好了。”
    那天,在俱乐部里,大家都穿着退色的旧衣服,唯独冬妮亚打扮得花枝招展。保尔
看在眼里,觉得很不痛快。同志们都把她看做外人,她也觉察到了,就用轻蔑的、挑衅
的目光看着大家。
    货运码头的共青团书记潘克拉托夫,一个宽肩膀、穿粗帆布衬衣的装卸工,把保尔
叫到一边,不客气地看了看他,又瞟了冬妮亚一眼,问:“那位漂亮小姐是你带来的
吗?”
    “是我。”保尔生硬地回答。
    “哦……”潘克拉托夫拖长声音说。“可是她那副打扮不像是咱们的人,倒像资产
阶级小姐。怎么能让她进来?”
    保尔的太阳穴怦怦地跳起来。
    “她是我的朋友,我才带她来的。懂吗?她并不是咱们的对头,要说穿戴吗,确实
是有点问题,不过,总不能单凭穿戴衡量人吧。什么人能带到这儿来,我也懂,用不着
你来挑毛病,同志。”
    他本来还想顶撞他两句,但是忍住了,因为他知道潘克拉托夫讲的实际上是大家的
意见。这样一来,他一肚子气就都转移到冬妮亚身上去了。
    “我早就跟她说了!干吗要出这个风头?”
    这天晚上他俩的友谊开始出现了裂痕。保尔怀着痛苦和惊讶的心情看到,那一向似
乎是很牢固的友谊在逐渐破裂。
    又过去了几天。每一次会面,每一次谈话,都使他们的关系更加疏远,更加不愉快。
保尔对冬妮亚的那种庸俗的个人主义愈来愈不能容忍了。
    他们两个人都很清楚,感情的最后破裂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这一天,他们来到黄叶满地的库佩切斯基公园,准备作最后一次谈话。他们站在陡
岸上的栏杆旁边;第聂伯河从下面滚滚流过,闪着灰暗的光;一艘拖轮用轮翼疲倦地拍
打着水面,拽着两只大肚子驳船,慢腾腾地从巨大的桥孔里钻出来,逆流而上。落日的
余辉给特鲁哈诺夫岛涂上了一层金黄色,房屋的玻璃也被它照得火一样通红。
    冬妮亚望着金黄色的余辉,忧伤地说:“难道咱们的友谊真的要像这落日,就这样
完了吗?”
    保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紧皱着眉头,低声说:“冬妮亚,这件事咱们已经谈过
了。不用说你也知道,我原来是爱你的,就是现在,我对你的爱情也还可以恢复,不过,
你必须跟我们站在一起。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保夫鲁沙了。那时候我可以为了你的眼
睛,从悬崖上跳下去,回想起来,真是惭愧。现在我说什么也不会跳。拿生命冒险是可
以的,但不是为了姑娘的眼睛,而应该是为了别的,为了伟大的事业。如果你认为,我
首先应该属于你,其次才属于党,那么,我绝不会成为你的好丈夫。因为我首先是属于
党的,其次才能属于你和其他亲人。”
    冬妮亚悲伤地凝视着蓝色的河水,两眼噙着泪水。
    保尔从侧面注视着她那熟悉的脸庞和栗色的浓发。过去,这个姑娘对他来说,曾经
是那样可爱可亲,此刻他不禁对她产生了一种怜惜之情。
    他小心地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把扯你后腿的那些东西统统扔掉,站到我们一边来吧。
    咱们一道去消灭财主老爷们。我们队伍里有许多优秀的姑娘,她们跟我们一起肩负
着残酷斗争的全部重担,跟我们一起忍受着种种艰难困苦。她们的文化水平也许不如你
高,但是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们在一起呢?你说,丘扎宁曾经想用暴力污辱你,但
是他是红军中的败类,不是一个战士。你又说,我的同志们对你不友好,可是,那天你
为什么要那样打扮,像去参加资本家的舞会一样呢?你会说:我不愿意跟他们一样,穿
上肮脏的军便服。这是虚荣心害了你。你有勇气爱上一个工人,却不爱工人阶级的理想。
跟你分开,我是感到遗憾的,我希望你能给我留下美好的印象。”
    他不再说下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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