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胖子不见了双脚(2.1~2.2)

论坛:江湖谈琴作者:先张发表时间:2005-12-11 16:32
第二部分:身体歧义

1、
每个人都有大脑。大脑由许多起伏不定的沟回组成,是人的中枢神经系统,管理着人所有的思想和行为。大脑的功能与人个体差异也有着直接的联系。此时如果把梁庆耀的那颗大脑,呈现到读者的面前,它到底会是怎样的一种面貌呢?这里我们需要用一些数据来说明。
梁庆耀的脑袋呈橄榄球状,只不过两极的分化没一般的橄榄球那样明显,它的纵横直径分别为26和30公分,真是属于实力派的角色。这只脑袋的生长过程,在35岁之前它呈水草丰茂之势,35岁之后就逐渐颓败衰落,直至到最后油光可鉴。但如果要追随发生在这只脑子上的古怪趣事,却总是让人每次都觉得闻有所值。
梁庆耀在年青时就患有“恍惚症”。这具体表现就是,他的表情总是显得比别人木讷,言行总是显得要比别人慢上半拍,关于这一点杨璎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还以为他老实、憨厚、可靠,甚至她还想到这是男人必须具备的品质——稳重,一个男人即便不英俊、没有钱、不能睿智过人没有关系,但千万不能有一张机关枪似的嘴巴。不稳重、伶牙俐齿的男人,不管他有多么不可思议的智商,也是让人无法接受的。当然,后来杨璎发现梁庆耀的木讷并非稳重那么简单时,有过许多的灰心,再后来,当她发掘出梁庆耀其他方面的“好”时,杨璎又慢慢习惯了他的木讷。她觉得男人要是“傻一点”未尝不是一种可爱。总之,梁庆耀患有恍惚症,这种恍惚症给不少人带来过诧异,很多初认识他的人都给他一个结论:他严重和时代脱节。但是这个结论随着他们的进一步了解又会自动消失,只有梁庆耀自己知道,他的恍惚源自怎样的一种情形。
那是一个夏天,那一年梁庆耀好像是17岁,是暑假,梁庆耀在这一个暑假里变得突然自发地对天文学有了兴趣。他在两个星期不到的时间里就把所有的假期作业做完了,然后一下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他发现的天文世界中了。那段时间刚好报纸整日地报道在某个时间可以观测到千载难逢的彗星,广播也隔三差五地说某某地点某某时间是观测流星雨的最好时机。梁庆耀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对天文学有了浓厚的兴趣,自然他的天文学知识有了长足的进步。
他买好几个高倍望远镜,分别用于在不同情况下进行观测,在买望远镜的时候他还壮志凌云地想——说不定能发现一颗未知的行星呢,他要以他梁庆耀自己的名字给它命名!可是糟糕的是,梁庆耀除了用这些望远镜观看到一回月蚀之外,他再没有什么过多的发现,相反他在买的那些《科学》、《奥秘》、《星空》等杂志中别人已经发现已经存在的物质他费尽了老力,一点也没有得到“清楚的映像”。因为对天文学的爱好者来讲,观测器材实在是横在他们面前的猛虎,即便是梁庆耀这样有一个做院长的父亲做垫板,那也难以企及。
那个暑假的一个晚上,梁庆耀独自一人坐在小区的水泥靠背的椅子上,脚边的器材放了一堆,他刚从一个郊区回来。他靠在椅子上,不知道坐了多久,夏天下半夜的夜晚,凉风习习,他的心在经历过了一番天文热之后,现在已经平静得像初一晚上的夜空,漆黑一片,什么都能包容和承受了。他仰着脖子靠在水泥的椅子上,平静、惬意、倦意、茫然以及似睡非睡梦幻般的情绪包围着他,他开始进入到了一个混沌的世界。
他就这么仰躺着,突然觉得天空有了一道高光的流星划过,便兴奋地睁开眼,此时,天边果然有一道煞白的流星轨迹迎面扑来。那抹流星直端端地朝他脑袋的正中冲了过来,梁庆耀的右脑半球突然有过一瞬紧张感,就在这时,他发现流星突然不见了!它消失得太快,没有一点踪迹,以至于梁庆耀怀疑到底有没有流星出现过,——是在天空里出现,还是在他的梦境中出现?他无法清楚分辨!
梁庆耀躺在水泥的椅子上心有余悸,他感觉到真的有一抹流星钻进了他的脑袋!那抹流星在他脑子里迅速消散、熄灭,化成气息、水汽,瞬间流转了他的全身,他觉得他的每一根汗毛突然像透着风一样地直抖动……于是从那个晚上开始,梁庆耀以后一碰上寂静的时候,在独自一个面对自己的灵魂的时候,他的脑子里似乎总能隐现出一个宇宙,能看见交错不定的公转自转之物,有时候他还能看见寂静之中的起伏的环形山体,星云般的雾气在或飞速或滞缓地流转、酝酿、汇集;有时候他又看见自己整个大脑,漆黑得像一缸墨水……梁庆耀就带着这样的一颗头颅一直走到了今天,这期间经过了许多的变故,比如经受别人对他肥胖身材的不敬,比如他的父亲去世了,比如现在他和杨璎坐到一起了。
在青大的校园里,杨璎把头静静地靠在梁庆耀的肩膀上。杨璎的身体柔软得如带露的蝉翼——是以清纯洁净之水裹着了身体,整个儿软软地粘伏在梁庆耀的肩膀。梁庆耀搂着她,却一直没有等到他过去憧憬的理想情节出现,这种疑惑他曾在内心质问过自己一万遍。后来他明白这是经历了太多人事的变故的之后,感情对他来讲,早不会经得起半点波澜,——他只是在为着一个交代似的活着,为了活着而活着。在这个过程中,他能感受到杨璎对他的入微体贴,但他却不能同步地与她感同身受,予她以回应。梁庆耀觉得自己就是宇宙墨水一般的漆黑中,底层上的一颗沙砾,而杨璎是像眼睛一样闪亮的气泡。沙砾和气泡之间是永远不会有共同的语言。
这天晚上,梁庆耀和杨璎在校园的椅子上坐了很久,坐得杨璎的身体发软,发烫,软了又烫,烫了又软,坐得杨璎把嘴唇给他咬了,让他的手放在了她蝉翼般的衣服里了,但是他们却再也没有坐出更多的事情来。杨璎别扭地觉得梁庆耀像是一直坐在一个寂静无风在山谷之下,他的身体似乎是和大地连在一起的,他除了慢慢、惯性地生长,没有什么能把他带动起来。
在他最迷茫的时候,梁庆耀抚摩着杨璎光滑的后背说:
“如果人生是一片漆黑的森林,你要赋予森林怎样的想象?”
杨璎说:“森林是苍郁的、绿色的、充满生机的,长满了树。树和树之间在用生命静静地交流。”
梁庆耀不再说话。他把按在杨璎橘子形状的乳房上的手拿了下来,改成拥抱的姿势。
他把头贴在她的耳边:
“人生是一场无力的悄悄话,像森林中的每一棵树,他们更愿意自己说给自己听,它们习惯了看别人的姿态,不习惯表达;即便是表达,也是自言自语的形式,任何声音在森林中都压不过风声。”
梁庆耀不舍地把杨璎的头捧了起来,告诉她该回宿舍了,明天是五一大假,该买点东西回去看看她的父母。所以,这一夜梁庆耀和杨璎在校园里,逗留得波澜壮阔,但也有惊无险。
在随后的日子里,梁庆耀便发觉自己的身体起了变化,起了了不起的变化!
严格地讲是他身体的某个局部起了变化,当天晚上他在学校的浴室淋浴完毕,便发现自己右腿外侧上长着一个稍微有点凸起的暗红色的粉刺。他侧着身体,歪着那颗硕大的脑袋,使劲地挤那颗粉刺,那粉刺像未曾熟透的水果,便冒出很多白色的物质,它们像细线一样越堆越多。他仔细地看过那些物质,那是一些白色的油脂,自然也是一些卡路里。当他挤掉之后,便发觉身体有一种异常的清爽,起初他以为是洗澡之后的清爽感觉,后来当他没有洗澡的时候,如果挤掉那些油脂,他也会觉得身体异常地轻松,而更奇怪的是,从那以后,他会在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发现两腿间的勃起特别的坚硬,坚硬得让他无法承受,他会特别想搂一搂杨璎那蝉翼一般的身体,——他会特别想撕碎那些蝉翼,把坚硬的那玩意儿插刺进她的肉体里去!这种想法让梁庆耀觉得又神奇又恐惧,他变得对杨璎的身体朝思暮想,而每次真见着她又下意识地回避,他觉得这些变化太奇怪了,他固执地认为,这跟从前那抹流星冲撞进了大脑有关,跟那一夜杨璎让他摸了乳房有关,对于前者他觉得是宿命,对于后者他觉得是一种机缘。
再后来,梁庆耀在北京的一张科技报上看到了一则消息,说是美国神经生物学家有个惊人的发现:好心情的人不是后天的,而是先天的。他们通过长达10年时间的研究,得出结论,一个人的好心情藏在大脑的左半球里。梁庆耀就想,他之所以变得清爽,是不是杨璎改变了他的大脑左半球?而这之前,那抹流星控制了他的右脑半球?梁庆耀很认真地看了报纸,生物学家对上千名志愿者的试验结果表明:一些像会享受生活、自得其乐、朝气勃勃和充满希望等优良品质,都存贮在大脑的左半球里。右半球存贮的则是忧郁、失望与懊恼。
自然,这是人类生物学上一个很有意思的发现。但是梁庆耀也在一瞬间觉得自己对自己也有了很有意思的发现,他再次回想起那些被天文学迷狂日子,那个被流星袭击的夜晚。

2、
这是一个寂寞难奈的夜晚。
第二天,梁庆耀和杨璎买了水果等大包小包的东西赶回了家,才发现父母双双都未在家,父母去参加由学校难得组织的一次革命胜地红色旅游了。
人真的是一个异常奇怪的物体:非常渴望自己目前没有的境界,而一旦得到那种境界,又会一下子觉得索然无味。梁庆耀和杨璎他们一直在心里渴望着有一个安静的、温馨的、没有干扰的、能二人相处的环境,他们经常在学校周围在街道上行走,似乎一直都是在下意识里寻找这样一处环境,但当他们回到家,知道父母不在家,他们一下轻松地获得了这样的环境时,心情却无由来地变得朴实和平静了。
梁庆耀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电视里的球赛,杨璎在沙发的另一角也在漫不经心地看着,她手里拿着他们买回来的一只又红又大的苹果在削。他们默不做声看电视的气氛显得诡秘极了,就像电视里奔跑着夺球的人是他们自己一般,而他们自己却反成了电视里虚假的图景。
杨璎把削好的苹果劈了一半递到梁庆耀的面前。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梁庆耀拿着苹果往口里一递,一张大嘴不紧不慢地咀嚼了起来。杨璎也咀嚼了起来。于是整个房间就是电视里踢球的吵闹声和他们嚼苹果的沙沙声。
过了很久,梁庆耀才发现杨璎的目光并没有落在电视上,她的目光落在了电视旁边的鱼缸上,那里有两尾鱼儿在不知疲倦地扭动身体,它们在水里穿梭的图案像个太极八卦图。
梁庆耀终于说话了,他把遥控器递给杨璎:
“你喜欢看什么就看什么吧,这球踢得真烂!”
“表演就是一场虚假,没有任何一种表演可以真正地精彩。”
“杨璎同学,请问什么是表演?什么不是表演?谁在表演?”
“表演本身有既定的涵义,这个还需要我再解释一遍么?并且,即便是表演,也有高矮低下之分,能否入戏最为关键,观众历来对状态中的虚假抱以赞赏!”
“你是说我——在对你表演了?”
“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你懂不懂什么是艺术,生命的艺术。”杨璎吃吃地笑了。
“生命的艺术?”
“生命的艺术。”
“和自然的艺术是一回事?”
“一回事。”
“那我现在觉得不自然了。”
“那你现在又在表演了。”
梁庆耀和杨璎一齐吃吃地笑了。
梁庆耀接着说:“是的,也许,真的,可能,或许——我对你不够好。”
“不对。你对我挺好的,我能感觉到你的好,那就是你对我好,如果,我不能感觉到你的好,那你对我再好,也无用。”
“呵,开始哲学了。其实,我也能感到你的好。”梁庆耀扶正了杨璎的双肩,“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经历特殊的人,就想孙悟空,经受过太上老君七七四十九场磨难。”
“我知道,也许,或者,真的,本来,我就为这,感到了你的好。”
他们便不再说话了。杨璎把电视调到一档综艺节目上,梁庆耀把四肢摊开,头仰在沙发沿儿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杨璎面带微笑,把眼睛死盯在综艺节目的电视屏幕上,其实她的思维也在无着落地飞荡。
“你是否正隐忍着什么?等待着什么?”杨璎问。
“我是觉得人生太缺乏分量。”梁庆耀依旧没有动,闭着眼说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杨璎开始抚摩梁庆耀的身体,把自己柔软的身体也靠了过去,“人太理智时,会忘记本能的追求,就像表演太刻意,就会失去了自然的乐趣。”
梁庆耀想问到底是谁不自然了,但是他却说:“男人是应该理智些的。”
“我有能力颠覆你的理智。”杨璎的话里,挑逗的成分越来越浓。
梁庆耀似乎早有所料,正等着她的挑逗和进攻。
杨璎的一双柔软的手,游弋得温热了起来,她抓了他的手,轻轻地爱抚它。
她一遍一遍地爱抚,觉得自己快要把整个灵魂都要交付给他了,然后他们就真格地亲吻了起来,像过去的所有亲吻一样,缓慢,清淡,到了末尾才一点点地变得有些力量。
但是,这一次杨璎把上衣利索地脱了下来,只剩下捆着绳子如同山峰一般的奶罩,它们散着热气一般的横在了梁庆耀的面前。梁庆耀感觉到它们被包裹着的美丽和鲜艳,它们结实地装在包裹的里面。他觉得不把它们解救出来,简直没有办法能够做到!
于是它们滚落了出来,充满了强有力的视觉效果,它们比在校园里他慌乱中的手感所延伸出来的认知,更加具有货真价实的视觉形象,更加具有力量,它们洁白得耀眼,沉甸得像削过皮的多汁的柚子。他揉着它们,抚蹭着它们。梁庆耀慢慢觉得他是极其深爱它们,既然他和它们之间是那么的离不开。
杨璎的身体又烫了,又软了,软得全副骨肉都朝梁庆耀附了过去。梁庆耀饱满地接住她,她也越来越饱满。杨璎开始摸他的裤裆,而梁庆耀也把整只手都伸进了她的葱茏之中。她的森林纵深而光滑,温热一片。
这时,梁庆耀童年的梦境再次出现。他的思维空旷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思考着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了。他想,什么是真正的快乐呢?人都有快乐的权利,人的每一个器官也应该都有快乐的权利。它们一直在生长、成熟,然后就是等待,漫长的等待,它们渴望爱情。但是有什么样的渴望能爱它们一辈子呢?是爱本身,还是男女在器质上的差异?事实上,人体的绝大多数器官,都只能在孤独中体味着被衰老的忧伤。人的器官,它们有思想吗?有的,一定是有的。胃会对合口的食物,分泌出更多的消化液;手会对自己喜爱的物品,爱不释手、不择手段;脚会为一个梦想,不达目的不休;臂弯想紧紧揽住的温柔却是那么的稀少……
是的,向来情爱中的生命充满着偏执。此时梁庆耀的被爱抚着的身体,开始悲壮地产生起无穷的梦想,产生誓言一般的梦想了。他听到它们说,它要忠于她到永远,它要心无旁骛地跟随她,她给他指向的任何一处,都是坚定不移的意义和快乐的所在。就这样,这个世界中毫无关联的一些器官被另一些器官统领了,它们自然、和谐、不遗余力地拥挤到一起,像所有能看见的幸福。
梁庆耀的器官接受着杨璎一遍又一遍的爱抚,它们兴奋地高涨之后,漫出如水一般的柔情,它享受着属于它的刻骨的快乐。它不但快乐,而且庄重、神圣,它承诺要加倍地回报她的快乐。在最紧要的时刻,梁庆耀随着杨璎无法拒绝的引力,一把抱将起她,紧紧地深吻之后匆忙地奔到了位于最里面他的卧室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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